许国新君顿了顿,加强语气强调说:“是非常的富足,甚至比昔日富足十倍以上。现如今,我许国甚至很少征收农税,光是各个商铺交纳的交易税金,以经足够支付各种行政费用了。而我许国处身于赵氏的庇护之下,周围又没有敌人,连国内都无需维持军队,偶而召集武士。也是追随元帅出战。众所周知,跟元帅打仗,战争收获远远大于支出。所以,经过两代积累,许国城内连普通百姓,都能穿的起丝绸衣服。

    嘿嘿,细算起来,我这身衣服并不奢华,只是许人的平常程度而已。两位上卿随后将由我许国向赵氏内陆行去,沿河坐船走的话,那你们会亲眼目睹:越往新田方向走,船舶越多,沿途的港口越是繁华”如果两位上卿打算从陆路走,两位还会现,沿着那条通渠大路两边,路边所有的街镇都富裕的难以想象。农夫蹑丝履穿丝绸,仅仅是平常现象,不算奢华

    稍停,新君竭力解释:“两位上卿还不知道吧,这几年甲氏越来越扩大了棉花耕作面积,昔日齐国临淄织成的布,可以让列国人人都披上齐国的衣服。如今甲氏产的棉花。让天下所有人人人一件棉衣,还有富余,,

    除了棉衣之外,还有羽绒衣。自从赵氏展鸡陵、鸭城之后。如今禽蛋作为食物,已经廉价的不成样子,赵氏新设立的乡校里,每日要给童子一个鸡蛋作为食物一不要钱,白给啊。这还是朝食早餐,正午时分还要一个鸡腿充饥。如今天下大旱,这一措施仍未停顿。

    两位上卿,以前你们可曾听说过类似事件?赵氏之富,出常人想象啊。

    至于赵氏用鸡鸭细羽毛制成的羽绒衣,因为轻软,现在已替代了大部分裘皮。而天下的禽类畜牧养殖,由于赵氏种植的香料作物,也生了大变化。过去每年冬天,因为草料缺乏,人们不得不宰杀大量牲畜,以保证畜种度过冬天。现在由于羊毛仿织业的展,到了冬天。人们已经很少为了裘皮而宰杀牲畜。

    如今,大家都留着羊只以便剪毛仿织羊绒、留着牛马以便剪毛制作毛毯。偶尔有些体弱的牲畜被宰杀。又可以用大量的香料熏制起来。制成各种美味的食物,比如火腿、腊肉、熏肉。这些肉食可以长久存放,使得赵氏不仅不为食物愁,还可以用花样百出的食品,换来巨额的收益。香料、毛仿织、棉花仿织、羽绒制作、禽蛋肉类贩售,其中一样就能使一个家族致富,赵氏样样杰出,虽领地庞大,人口众多,在这大早之年,岂有冻猩之忧?

    赵氏最擅长的是物尽其用,每涉足一项行业,必定要把所有可利用的都利用上。比如说牲畜与禽类的养殖,两位上卿若知道究竟,也不能不叹服赵氏罗掘殆尽的心思一有了禽类做肉食补充,赵氏的大型牲畜都被圈养起来,开始研究专门的放牧技术,从而使得马匹牛只数目充足。

    马匹牛群多了,赵氏又开始展车运,进而使得赵境内货物流通度加快,耕作度加快一于是。人们消耗在农田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于是,富足的赵氏领民开始琢磨各种花样,更加的“物尽其用。禽类羽毛什么玩艺?原先都被废弃,烧荒,赵氏居然想到将那些羽毛全部利用不浪费:大型尾羽制作箭羽,卖钱;中型羽毛剪碎了做低档的“碎羽。绒服”或者制作成各类玩具,卖钱;而上品的细绒毛,,由于养殖的鸡鸭量大。每年出产的产量十分惊人。仅仅几年,细羽绒做成的羽绒服已经算不上奢侈品,如今,最新的奢侈品是鲸鱼皮制作的皮衣,既不是丝绸,也不是羽绒。

    我听说,这种鲸鱼皮非常防水,制作成衣服时,里头衬一件细羽绒的内衬,比一件裘皮大衣要轻软御寒,且鲸鱼皮上好蜡之后,衣服光亮的像镜子一样,令人赏心悦目,这种衣服还可以做的十分笔挺,平常穿在身上,可以当做皮甲一沿海地区,沿河地区,最大的皮衣加工地。恰恰就是我许国。”

    许国新君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题。北宫陀与晏婴面面相觑,许久,晏婴笑着说:“许国可真是一块肥肉啊。难怪只是城中几名商户推举,以及少少百姓拥戴,就使你过的比许国先君还豪奢”哦,你当然要豪奢了,过去许国先君的收入,要养活自己的官吏,要维护道路,要管理百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干,这笔钱只用来享受这种日子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为什么非要更上一步?”

    许国新君扭捏的回答:“其实,我现在不单单靠城民的供养,许国经商气氛浓厚,先君在位的时候。国中正卿都利用职务便利,在城中开一些店铺,我也不例外,嗯。开了几间店铺,几间工坊,还拥有十几艘船,所以我才生活富足。这种富足与百姓无关,寡人从不曾搜舌百姓。

    唉,先君去世后,国中那些正卿。因为自己的店铺收入高,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州二叉没啥要操心的。便把全部心思放在经营自家店铺卜……焦嘿,如今国家大事,已经没有敝国卿大夫插嘴的份了,他们到是乐得轻松,并对这种生活再无所求,可是国不可无主,他们至今不愿明确表态。支持寡人上位,两位上卿此去新田。能不能,”

    北宫陀打断许国新君的话:“齐国上卿晏婴刚才已经暗示你了,你怎么听不懂呢?你如今的生活全因为赵氏的默许,如果触怒了赵氏,恐怕你连现在的生活都享受不到了。你们许国那些正卿,就是因为想通了这点,所以才不愿谈这件事。

    我听说许国过去曾经闹过一场叛乱,引来赵武子的清洗,我想现在剩下的许国公子,以及卿大夫,都是被那场清洗吓怕了你自己都不敢跟赵武当面请求,他们怎么敢向赵武子搭话呢?

    我看还是维持现状吧,你继续待在许国这里,享受你城民的供奉,享受国君的尊荣;赵氏不干涉你,你也不用去干涉赵氏,但也不要奢望赵氏正式的认可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嘛,大家彼此都快快乐乐,何必另生事端?”

    许国新君想了一下,诚恳的回答:“也是,赵武子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本地的官员却允许我打出国君的仪仗,也许两位正卿说得对,我便继续这么拖着,时间久了,赵氏的默认就会顺理成章。”

    晏婴随口宽慰了许国新君几句。等这位新君告辞而去,晏婴背着手,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嘲讽的笑了:“这位新君还妄想赵武子的承认,我看赵武子永远不会承认。”

    北宫陀点点头:“这位新君毕竟没有政坛经验,他不知道,如今这种局面才是赵武子最希望的。在如今这种状况下。许国百姓没有因此加重负担。而打破现在的局面,让这位新君得到许国百姓的承认,赵武子不会因此多收一个铜板。

    哈,只要赵武子不明确表态,许国上下就得为赵武子导是瞻。等这位新君去世之后,也许许国的城民就懒得重新拥立一位新人,那么,许国就正式成为赵氏的属地了。”

    晏婴背起手来,笑眯眯的说:“赵武子在南方的时候,总是说楚国灭国四十二。刚才见到这位许国新君。我有心盘算了一下赵武子灭了多少个国”呵呵,也不老少!”

    北宫陀点点头:“顿国、许国、沈国,,还有三县之地,再加上中。

    做为一名将领,平生灭上一个国家,已经足够成为名将了,赵武子灭了这么多国,恐怕历史上会重重记上一笔。”

    晏婴往许国的下游轻轻一指:“你忘了还有小都国许国的现在。就是小都国的未来。我听说。小都国的现任国君身体也不好了。

    北宫陀仰天感慨:“你说的这话,让小郏国百姓听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喜是忧,没准小都国的百姓正巴望过上许国百姓的生活。富足!日日惊恐不安的许国人现在富足了,小都国的百姓,未必不期待这种富足。”

    北宫陀这话实际上是在试探。

    小郏国曾经是齐国的属国,他们搬迁后的新领地也紧挨着齐国的国境!小都国将来的安宁,要依赖齐国的乖顺,但齐国会乖顺吗?

    北宫陀正思索间,一名当地的馆吏鬼鬼祟祟的闪进大厅,他冲两个正卿打量了一番,试探的问:“两个可是齐国正卿晏婴、卫国正卿、右相北宫陀?”

    北宫陀笑了:“我们当然是你所说的那两个人,难道这世界还有第二个北宫陀,第二个晏婴吗?”

    那名官吏坚决的回答:“我知你们两人是卫国、齐国正卿,但事关重大,请两位先拿出相关证明来。”

    北宫陀还想讥讽几句,但晏婴已经站了起来,他迈着五短小腿走到大厅中央,平静的说:“我们两个一路打着使节的麾节进入许国,我听说许国属于赵武子所管辖,而赵武子领地内的法律一向严苛,不能通融。有谁敢在这地界妄自打出使节的旗号,冒充各国使节呢?

    但同样,赵武子管辖下的官吏也不敢平白无故的要求我们证明身份。所以我就证明给你看一来人,取我的使节麾节来,另外,这里是我的印奎,请验看。

    我这份印奎上面玄着齐国司寇的名称,但现在,我想你也知道齐国生了变故,我不知道这份印望是否还管用”但我想来,我的职个只能往上升,不会往下降,所以你只管放心。”

    小吏仔细的验看完了晏婴的印望,又把目光转向了北宫陀。对晏婴的智慧,北宫陀一向佩服,要不然他也不会与晏婴结伴而行。见到晏婴如此神色郑重,他也赶紧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印望,恭敬的递了上去。

    小吏验看完两人的印奎,轻轻的把印垒放在桌上,而后鞠躬告退:

    “请稍候。”

    不一会儿,两个蒙着大氅的人影稍稍闪进驿馆,这两人戴着大大的棉兜帽,整个脸庞都遮在阴影里小他们进入大厅,并没有脱去帽子,一直等到晏婴警觉的叫从人退下,那两人才脱去了帽子婴见到泣两人的相貌,他心中北宫陀更是大恤穴已!“季武子,怎么你到了这里,不是说“叔出季处。吗?怎么你离开了国内?”

    所谓“叔出季处”指的是鲁国三框之间的权力划分,其中:叔孙氏负责出使搞外交,季孙氏负责守国执政,而孟孙氏则负责防御齐国。

    一般来说,终年在外处理外交关系的是叔孙豹这年头所谓的搞外交,就是追随霸主国四处征战。

    除此之外,季孙氏终年待在国内。处理鲁国具体的政务,而孟孙氏主管建立鲁国东线的防御体系,并担当边境地区守卫司令。

    这么多年来,季孙氏从不离开鲁国,而季武子的父亲就是那位“三思而后行的”的季文子一这条成语出自季文子,它说的是:季文子终身谨慎,老奸巨猾的,从不肯明确表态。

    由于季孙氏终年待在幕后,所以一直以来,列国外交舞台上活跃的是叔孙豹,以及叔孙豹所属的叔孙氏家族。在《左传》、《春秋》等历史当中,季孙氏几乎找不见身影,但正是老奸巨猾、“三思而后行的”的季孙氏耐心在国内经营势力。到季武子这一代,三桓当中,季孙氏的势力已经过其余两家之和,至叔孙豹去世后,鲁国三祖中其余两位,已经到了要仰季孙小氏鼻息而生活的地步,连鲁国国君被季孙氏欺负,也只能委屈的躲在角落里哭泣,不敢公开表示自己的不满。

    季孙氏轻易不会动,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许国,别说北宫陀了,连晏婴脑海中都拉响了警铃。

    只见季武子向他身后一引,站在季武子身后的那个人悄悄走上前去。他脚步轻的像一只猫,面色苍白的,比著名的“弱不胜衣”的赵武还要惨白,简直就是坟墓爬出来的僵尸。

    与赵武交往密切的晏婴还细心的觉,此位僵尸还在竭力模仿赵武。包括赵武说话的细声细气。

    季武子向两位正卿介绍:“这是晋国的大夫胥梁带。”

    有了季武子做背书,此人也无需拿出印垒来让两位正卿验看了,只听他靠着一根柱子,模仿着赵武那种缓慢的语调,细声细气的说:“两位国内还有多少军队?”

    晏婴目光一闪,马上回答:“我齐国的情况无需问了,我们的军队主要负责替元帅押运战利品,如今大部分军队已经回国,唯有少量精锐尚未回过,依旧驻扎在楚国境内的几个兵站里,帮助抬重大队保护沿线的“羁驿站、歇宿点”但那些留下的士兵人数不多,对我齐国的军力几乎没有伤害。”

    晏婴说得很快,北宫陀本来担心晋国突然盘点附庸国的军力状况,是因为赵武子在南线吃了败仗,需要盟国进行增援,但现在听到晏婴回答的如此积极,他也不好隐瞒。赶紧回答:“寡君带了三百乘战车南下。如今已有两百乘战车陆续回国”我们卫国虽然残破,但凑出一百五十乘战车没有问题。”

    胥梁带轻描淡写的回答:“要不了那么多,齐国就出两百乘战车吧。卫国出一百乘就行了。”

    季武子马上补充:“我们鲁国愿意拿出三百乘战车。”

    胥梁带摇头,轻轻的说:“三百乘,太多了,两百乘已经足够。”

    季武子看了一眼晏婴,坚决的要求:“我们鲁国还是出三百乘吧。”

    三百乘战车,在春秋早期是一个强国的象征,在春秋中期则是一个强盛家族的象征,但到孔夫子生活的年代,鲁君用剩下的三百战车与齐国国家进行会盟孔夫子用这个战车数目,说明鲁国国君的地位可怜。

    这个时代不早不晚,三百乘战车恰好足以显示鲁国中等国家的地位。晏婴听了这话,本想争锋相对的添加齐国的战车数量,但想到齐国刚刚生了一场动乱,这时候,各家族都不会将手中的力量放出来,他们还要留下保护自身的安全”所以晏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

    北宫陀是这些人当中最懵然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追问:“伯国需要军队在什么时间集结起来?要准备多少粮草?大约需要多长的服役期?”

    胥梁带深深吸了一口气,模仿赵武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轻轻的摇着头”对于他这种作态,季武子早已经看不下去了,恰好列国此时已经分配好出兵的兵力,季武子便悄声解释:“胥梁带是来解决乌徐的!”

    卫国最喜欢这个消息,卫国穷的只剩一座城市了,而能干的乌徐侵占了卫国的土地之后,马上建立起一座新的城市,而后快手快脚的修通了通向赵氏的通衢大道,竭力展与赵氏的商业往来,结果,这几年乌徐将原属卫国的领地经营的很繁少那块土地比当初在卫献公手下,要富足的多。

    北宫陀惊喜交加的追问:“伯国准备动手了吗?怎么动手,我卫国全听伯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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