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众人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彼此纷纷小声交谈,没用客人等待太久,就听见一声好似洪钟般的笑声传来,只见青竹帘子被道童掀开,灵枫道长大步走入,步履间动作大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似俊俏郎君顶盔冠甲一般,既天然带着一股风流,却又豪情万丈。

    大家急忙起身,不敢怠慢,又是灏二爷大大咧咧的端坐不动,这次到没人侧目,毕竟堂堂的朝廷命官,即使见到世外高人,起不起身都说得过去,全凭人家当时的心情而定了。

    第一次得见活神仙的张海等人立时心中暗赞,即使姑娘们也是暗暗心折,都说这神仙有四古怪,就是所谓的身如松,声如钟,坐如弓,走如风了。

    女人们纷纷施礼,张海更是神色恭恭敬敬,双手抱拳,把腰弯的老底,灵枫道长轻轻一笑,微微点头,遥遥对着这才起身的张灏长揖稽,却不曾想,张灏反而也是正经施礼,真是吓得众人一惊,人人一头雾水,暗叫今个真是奇怪,这有名的骄傲之人,难得如此客气,一边想着,就看见灵枫道长面带亲切,接着走至上,挨着张灏而坐。

    众人急忙落座,安安静静的饮茶,这种养气功夫自是人人都会,少时茶罢,早已急不可耐的张海,神色尊敬的笑道:“信男张海,乃是我兄弟的堂哥,一介闲散信徒尔,敢问道长高名雅号,仙乡何处?”

    原来是灏二爷的堂哥,难怪敢抢先说话,暗说声原来如此的灵枫道姑,此刻宝象庄严的微微点头,轻启檀口:“贫道俗家姓名早已忘却,道号灵枫,自幼在峨眉山紫虚观出家,云游天下路经京城,应张侯爷相邀,暂居贵府歇息。”

    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美道姑,众人神色郑重,就是张灏同样面色正经,因他听姚叔叔说过,这道姑别看她年纪不大,可是学问渊博,有鬼神莫测之术,其人能通风鉴,善究子平,观乾象,能识阴阳,察龙经,明知风水,五星深讲,三命秘谈;审格局,能决一世之枯荣,观气色,能定行年之休咎的高人。

    即使心中半信半疑,可也能判断人家绝对有着真才实学,对于如此一位才貌双全的人物,却是得给予尊重的,所以张灏才如此郑重其事的亲自过来,而不是派人随意召唤,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份渊源了。

    唯有坐在角落里的张宝钗面带冷笑,不屑的看着一众在她眼中属于愚昧封建之人,神色恭敬的面对那个装神弄鬼的美女,不过她倒也知道利害,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口出讥讽。

    张海神色越加虔诚,正色问道:“敢问仙长会哪几家阴阳,道哪几家相法?”

    大家心中好奇,纷纷凝神倾听,这道家事从小都所有了解,虽不大清楚其中源远流长的各家道统,不过举凡算卦,相面,驱鬼等流派无非就那么几家,更高深的只是听过,却又不甚了了,就是因打听到灵枫道长与众不同,所以才纷纷过来看个究竟的。

    很耐人寻味的瞧了眼显得不大耐烦的张宝钗,灵枫道长客气的道:“贫道粗知十三家子平,善晓麻衣法相,又晓六壬神课,常施药救人,不爱世财,随时住世。”

    众人一听,真是心中敬重,又难免面面相觑,暗道这话要是个老神仙说说,那还有几分可信,可是面前明明是个年轻女子,不但年轻,这长相未免过于好看了,怎么看,都觉得这话里意思是得打上几分折扣的。

    好似知道众人的心思,灵枫道长只是微笑不语,也不去解释,看的张灏心中品出几分滋味,不过却越猜不透她的来意。

    就在张海喜不自胜的想要询问时,就听见一声冷笑,就见那张宝钗再也忍不住,挪揄的冷笑道:“呵呵,不爱世财?请问道长,没有百姓供奉,难道你们这些世外高人,都会那辟谷的法术不成?这身上穿的,用的,都拿什么去买啊?哦.”张宝钗抚掌轻笑道:“对了,自有善男信女们四季布施的吧,哈哈。”

    众人立时大惊失色,这古时对于佛道高人,可是人人礼遇有加,不敢怠慢半分的,即使你不信鬼神,可明面上即使是皇帝,都得对这些所谓的高人客气三分,毕竟天道玄玄,即使是后世,科学技术如此达,还不是一样有很多不解之谜,就更别提古人了,更不能说古人愚昧,这祖宗教法都传承多久了?生老病死谁能免俗,到了亲人故去时,你就是再不信,那也得服服帖帖的听人家指派,自己更是自内心的听从教诲,原因无他,子欲养而亲不待,唯有通过飘渺的鬼神之说,来寄托自己的一腔思念之情了。

    张灏同样如此,他虽然看不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神棍,可是对于真正沉浸佛道之学的大师们,还是有着几分敬意的,其中对于佛教并不怎么感冒,反而对于源自汉民族的道教,一直有些好感,毕竟信仰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了,还是能够劝人向善,莫造恶业的。

    洒然一笑,灵枫道长笑道:“自然不能免俗,观里自有朝廷拨给的田地,四季有信徒布施香火,却是养着我们这些不问世事,游手好闲之人,到让姑娘一针见血的说中了。”

    张宝钗一怔,没想到这美道姑还真的虚化若谷,坦坦荡荡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家更是心生敬仰,感觉道长乃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趁着这个空挡,张海赶紧笑道:“仙姑果然是个真正的神仙,那个,在下却有一事相求,嘿嘿。”

    脸色红,张海即使想求子,但这毕竟得详细交代自家的房中事,这个就不免令人尴尬了,不说身边坐着的都是些姑娘家,就是人家仙姑那也是个女子啊!

    “观施主面色晦暗,印堂青,显是平日沉迷酒色,纵欲过度,难免精气稀薄,该是求子问后的吧?呵呵,这倒不难,修养身心,勤练身体,潜心调养些日子,带阴阳调和之后,自是不愁无后。”

    这一番话,可说的张海既羞愧又高兴,身边的小妾们更是人人喜动颜色,这几年来,她们无时无刻不在争宠,就为了抢先生下个儿子,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可是张海却因自立门户后缺了长辈管教,兼之妻惨死,妻子之位一直空缺,真可称得上是鱼如大海般无所拘束,这成日在外寻花问柳的,又因精力不够而乱服助兴之药,就把个身子伤了,自然没法生出后代,不过他到底年轻底子好,又年少时常年习练武艺,只要精心调养一番,不难身体恢复健康。

    其她人看不明白,张灏心知肚明,这哥哥一脸的晦气样,是个人就能看出问题,他又带来这么多的内眷,谁看不出是因何而来?

    不过也有些佩服道姑,毕竟察言观色本就是一门高深学问,岂是能等闲视之的小道?就看着灵枫道长又笑道:“时辰不早,想必各位贵客还未用膳吧?那先请用过斋饭,再写出几份药方供施主回去调养身子吧。”

    众人纷纷笑着道谢,很快,这姑子们就布置好一桌斋食素馔,其味道清淡可口,倒也别有一番香甜滋味,等吃毕后,自有人收拾桌面,拂抹干净,两个道童又把笔墨纸砚取来放上。

    灵枫道长正经端坐桌前,亲笔书写几份药单后,交给不停道谢的张海,此时众人早已忍耐不住,纷纷七嘴八舌的问起褂来,自是平日最为关心之事。

    张灏头疼的笑笑,暗叫机会来了,朗声道:“好了,大家先听我的,既然师姐亲自款待我们,那肯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呵呵,大家一个个来,不急不急。”

    众人一愣,心说什么时候人家就成了你的师姐了?纷纷神色好奇的看向含笑点头的灵枫道长,就听见人家轻笑道:“嗯,师弟算是道衍师叔的半个弟子,贫道勉强算是他的师姐。”

    恍然大悟,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黑衣宰相姚广孝的大名谁人不知?和自家的渊源自不必提,唯有张宝钗满头雾水,她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是道衍大师是何方高人都不知道呢。

    既然有了这么一层亲密关系,大家自是心中大定,也不怕被别人抢先,而让自己空入宝山而扫兴而归了,话说这神仙算卦都是有规矩的,一天能泄露几次天机,那可是有数的,岂是能一天无数次的给人相面算命?那么轻易也就不是真正的高人了。

    众人以张海年纪最长,但又以张灏为尊,而哥哥此时心满意足,自是客气的相让弟弟,张灏也不推辞,他心里还真有些好奇,笑着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自有灵枫道长书写纸上。

    沉吟片刻,灵枫道长心里就如惊涛骇浪,不过却压下其中诡异之处,只按照给出的生辰八字算起褂来,轻声道:“师弟贵造,庚辰

    年,辛酉月,壬午日,丙午时,月令提纲庚辰,理应早年夭折,却天生一道紫气,扭转乾坤。子平曰:伤命伤官复生财,财旺生官福转来;立命申宫,八岁行运缺水,命有一劫,主庸庸碌碌,多病多灾。依贫道算来,如今元命却贵旺之极,八字清奇,大富大贵之造,但戎土伤官,又生在秋季,天干物燥,身体忒旺了,幸得壬午日干,丑中有葵水,得水火相济,终成大器,日后定掌威权之职,一生旺盛,快乐安然,但操心事多,又因一生耿直,干事无二,喜则和气春风,怒则迅雷烈火,一生多妻多子,福禄双全,目下丁火来克,克我者为精为鬼,必主平地登云之喜,添官进禄之容。

    大运见行,戎土得葵水滋润,眼下透出红鸾之喜,定有风流之兆,日后家中外头有些小鬼吵闹,些小气恼,不足为灾,都被喜气神临门冲散了,只是壬午日却被天外流星冲破打搅,此乃天意不可违,不出六六之年,主有三次血光之灾,唯有晚年之事看不透,却是朦胧混沌,恐有大灾。”

    张灏听的无所谓,一直含笑不语,姑娘们可是听得面带喜色,人人险些眉飞色舞,只是一听到三次血光之灾和晚年恐有大灾,一个个顿时神色惊恐,沐怜雪哪还顾得上旁的,神色急切的问道:“那血光之灾可有办法解救?还有那晚年,是否能平安度过?”

    灵枫道长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执迷不悟的张灏,轻叹道:“年赶着年,月赶着月,实难矣,不过师弟他命中吉人自有天相,凡事基本都能否极泰来,他的命相乃是罕见的上上大吉,倒是不必太过忧心的,呵呵。”

    说完,就是她自己,也是连连唏嘘,还是生平第一次碰到如此莫大福缘之人,怎能不少见多怪一番?

    不过与此同时,她和张灏却同时朝远处的百无聊赖的张宝钗看去,两人面色都隐隐间透着古怪。

    “丁火来克,克我着为精为鬼?”喃喃自语,张灏露出一丝带有深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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