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芫清依着温冉所言来到了三百年前她爹娘初见私会的地方。

    看着眼前一人来高的丛生荒草完全掩住了洞口的所在耳边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秋虫哀鸣木芫清心底不由得泛出几丝凄凉:爹和娘在天之灵看到这里已是如此不堪的一番境地怕是定然要暗自伤心一番吧。不知道三百年前爹娘在时这里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想来该是精心布置的所在断不会荒凉至此吧。

    木芫清费力地拨开乱草丛果然见到草丛后边赫然显出一个山洞口来高六尺有余洞口被打磨地十分光滑一看就是人工精心琢磨的痕迹。

    洞口的地面上很是干净一点碎石乱草的渣子都没有这倒叫木芫清犯起了嘀咕心想:奇怪这地方如此隐蔽若不是外公指点就算是从这里擦肩而过恐怕也不会知道丛生的荒草堆之后竟然还藏着有一个山洞。可是这地上怎会如此干净就像是时常有人清扫一样的整洁会是什么人还在时时惦记着我爹娘约会的地方不忘时不时来打扫一番呢?不会是桃儿姨娘也不是外公还能有谁呢?

    她心里疑惑着脚步已经跨进了山洞。

    初从外面跨进山洞一时还不能适应洞中昏暗的光线。

    待过了一会儿才算是依稀能看清洞中的情景了。

    “啊!这里……”木芫清不由得惊呼出口。

    虽然洞口外头是一片凄惶苍凉之色。可这里面却真真可以称得上是别有洞天。四面墙壁上挂满了精巧地石制风铃伴随着木芫清行进的步子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奏成一支轻灵空雅的曲子仿佛在轻轻吟唱着生在遥远过去的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恋。

    墙角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盆钵瓦罐一应生活用具山洞中央居然停放着一具打磨地光滑精致的石棺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那石棺被打制地晶莹透亮从外面便可一清二楚地看到躺在石棺中人地情形。石棺四周并顶上摆放的都是盛开地正自芬芳鲜艳的花朵。^小^说^网也不是什么名花异草大多也只是这山洞外面的野花罢了。

    因木芫清离得有些远对棺中人的模样看的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只见得她青葱裙黄缎袄一头黑丝一般浓密的长一丝不苟地平铺在身子下面。身材姣好想必生前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也不知她在棺材中究竟躺了多少年如今看上去还是栩栩如生宛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石棺旁边。还有一个白衣白的男子背对着木芫清一手抚棺一手吃力地撑在地上。他那一头瀑布一般垂在身后地白在在昏暗的洞中格外的醒目。

    木芫清是因为得了外公的话这才特特寻到这个偏僻地洞府所在。原本想着这里定然已是人去洞空光影不胜当年万没想到这洞中竟然居住地还有旁人更没想到偌大一个山洞父母昔日定情的所在。如今竟成了天然的一处墓穴。也不知是什么人竟把棺材停放在了这里。

    许是听到了木芫清进来的声音。背对着她的白男子脊背僵了一僵缓缓叹了口气道:“唉。这么多年了你终究还是寻到这里来了。我知道我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们你若是还不能原谅我这便动手吧。如今地我只想这样默默地陪着她。活着就日日夜夜守着她死了也要和她厮守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我想若她在天有灵也会和我存地一般地念头吧。”

    这男子许是多年未曾大声说过话了说这话时声音又沉又低还怀揣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担心声音太大了会惊动了石棺中沉睡的女子。

    待他说完这番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重新沉默了不再说话。

    “你是……我……不是……”木芫清不知此人为何要说出这么一番没头没尾地话来但也心知他必是认错了人把她当成别的某个人了连忙语无伦次地开口解释道。

    “谁!”男子显然也听出了木芫清并不是他在等着地那个人身形一振话语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他依旧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猛地回过头来双眉紧锁一脸肃穆神色中杀气若隐若现。

    待到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都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清儿!”

    “寒洛!”

    只见那男子目若寒冰、唇薄如刻眉宇间嵌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总也抚摩不去。除却一头雪白似缎的长以外样貌与寒洛一般无二年岁却似比着寒洛要略大上一些罢了。

    “清儿清儿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一个人在这世间的。你此番前来是要留下来陪我还是要带着我一起去了?”那男子乍见了木芫清反应很是怪异一面神情激动的嚷着一面用双手费力地撑着地挣扎着就要过来。

    木芫清见他激动如此一愣之下就要伸手去扶。然而最近她身遭变故太多遇事不免会不自觉地多留一个心眼手伸了伸终是又缩了回来只是袖着手不解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寒洛是什么关系?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听到木芫清问他话不由得抬头又朝她多望了一望一眼瞥见她头顶上斜插着的那支骨簪。

    这一眼竟惊得他如遭九重雷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回过了神来眼中不知何时已有泪花闪现颤抖着嘴唇唤道:“茹儿我地茹儿你真的是我的茹儿么?你你竟真的还活着么?老天有眼你竟真的还活着!快快过来。叫爹好好瞧一瞧你。”

    “爹?”木芫清一愣挑眉问道“你是我爹?我爹还活着?”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手上一松重新瘫坐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冲木芫清自嘲地笑了笑唏嘘道:“如今我这副样子忒不像样了吧?活着也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了。呵呵。又有谁能想到曾经叱咤一时声名鹊起的九尾天魔狐寒圣终究也有这么一天竟然沦落到这么一副田地呢?”

    “九尾天魔狐寒圣?”木芫清一惊。忙上前两步俯身问道“你是寒圣?寒洛的叔叔寒圣?”大惊之下她心中一动仿佛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我是寒圣。”那人点了点头。承认道。“只是如今地我已是形同废人一个。九尾天魔狐这个称号只怕是承受不起了。”

    他一手撑地腾出另一只手来指了指身旁的石棺。对木芫清黯然说道:“茹儿这是你娘。你一出生便遭逢变故流离失所如今终于回来了该当叫你娘好好望上一望也好叫她了了一份未尽的心愿。”

    木芫清依言向棺中望去只见棺中那女子眉目间与她有**分相像却比她少了一份英气多了几份妩媚柔顺整个人躺在石棺中平静而安详嘴角边似乎还噙着满足的微笑。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其他与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只是一个躺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醒过来的睡美人而已。

    “这真的是……我娘?”木芫清不确定地问道“她这是……”

    “三百年前树妖族惨遭夜袭的那一晚你娘她不愿离开我独自逃亡最后深陷重围身受六六三十六刀最终血尽而亡。这些年来我每日都强行将我的妖力灌输到她的体内这才保了她昔日地容颜不朽不腐一如我们初见之时淡雅脱俗皎如秋月。”寒圣平静地叙述着三百年前的惨事语气中却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意。

    他眸子闪烁目光迷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与爱人初见的那一刻不自觉地流露出倾心爱慕之色神色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来就连一呼一吸间也多了份旖旎幸福。

    过了良久寒圣终于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瞅着眼前地木芫清伸出手抚着她柔顺的长爱怜道:“茹儿你和你娘长的很像初一见我还以为是你娘她回来找我了。现在想来却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痴想罢了。这三百年来我日日夜夜守候在你娘的身边却连在梦中也不得与她相见。或许因了因了在她心里对我也有那么一丝埋怨吧归根结底终是我害得她如此。否则以她地性情又怎会迟迟不肯来与我相见?好在好在你尚且平安无事否则到了黄泉路上我真不知还有何面目去见你娘?好桃儿她将你护得很好嗯果然忠心耿耿没有辜负了你娘地嘱托。”

    寒圣一边说一边点头赞许道。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眉宇间地那淡淡的忧郁一扫而光那个曾经叱咤风云挥洒英豪笑傲群雄的九尾天魔狐地风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虽还是那个人处在那个昏暗的山洞之中却好似凭空而降了万道光芒一般映得他灼灼生彩不可近视。

    “爹……”木芫清踌躇了许久这声“爹”终于艰难地唤出了口。大名鼎鼎的九尾天魔狐寒圣居然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令她大惊之下还涌出一丝小小的激动却又夹杂着初见亡母的悲伤心中一时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纠结在喉头久久不能平静。

    而心底最深处又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郁结在心中的种种疑问似乎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掀开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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