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人无法改变湿度,所以汝瓷中最上等的天青色,唯有在烟雨天才能烧制完成,这种小概率的碰运气,就如同我能等到十年后重新再次遇见你一样困难。

    雨过天晴云破 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雨过天空初晴出现的颜色,成为汝瓷窑工以此入色的画笔。而午夜梦回,汝瓷做我飞动的才思,为你捎去书信一封,权作你身边春来发起的红豆,再加情字一句。

    春水初泮,净绿瀛溶。

    江湖上有一声名赫赫的大盗,人称“银面书生”沙淡知,别听着这名字温文尔雅,却是个不折不扣,心狠手辣的大盗,任何人阻了这沙淡知的财路,据说都会被身首异处。

    与之对应的,有一神偷,唤为“素光神偷”,虽是如此,可这神偷来无影,去无踪,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却这神偷一向就爱往女子闺阁中闯,因此大家也铁了心的判定,这神偷一定是个雄性。

    这一日,城中纷纷扬扬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银面书生放出话来,要亲自会会神偷素光,这话说的猖狂,两者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况且两者出道至今,尚无败绩,由此判断,这两人的实力相当,一时间赌桌上的赌徒,倒不知该站在哪队上了。

    “压银面书生,压他,压他。前段时间,这银面书生可是闯过了穆国公家号称‘一线天’的天堑长渊,拿走了穆国公最珍爱的稀世珍宝。”

    “切,你这算什么。据说神偷素光四日前从皇宫大院内,偷走了四公主最珍爱的玉箫,那可是皇宫啊,守卫森严,居然神偷也可以来无影去无踪,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有种神偷素光也闯个一线天试试。”

    “有种银面书生也去个皇宫偷个东西试试。”

    “呵呵,你以为银面书生不敢吗?”

    “神偷素光可是连银面书生的裤衩都偷来了,现在一看,说不定对上神偷素光,这银面书生连个屁都不是。”

    ……

    赌桌上吵翻了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在一处高耸的屋檐之上。

    霜随柳白,月逐坟圆。

    屋檐背后的圆月拉成了满弓状,辉耀着两道削瘦的人影。

    犬依篱舍迎人吠,门掩桐阳趁月敲。

    黑夜中唯有说话的声音,却也都是有意伪装的。

    “银面书生主动挑衅,不知素光哪里得罪了大盗?”这声音极为清脆悦耳,介于雌性与雄性之间,那人影也异常削瘦,看不出破绽。

    银面书生乃是一个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大盗,无人知其模样,也怪不得世人都叫他银面书生了。

    “你上个月,是否与柳都尉打赌,要偷走本大盗的一条裤衩?”

    动静狠狠一顿,连月亮都停止发光了一瞬,神偷素光笑呵呵的“大盗过誉了,素光何德何能,能

    盗得大盗你的贴身之物?这不过是那柳都尉性子要强,在外随便嚷嚷的,做不得数。”

    沙淡知略略一顿,脸上的银色面具光芒更加“我回去数过了,少了一条。”

    气氛又是一顿。

    素光呵呵道“大概是你输错了吧,要不你回去再数数?”

    沙淡知冷冷的“此次比试,还比这个,你若能在明日此时,再偷走我的一件贴身之物,我便将我这些年所盗走的无数珍宝,悉数拱手相让。”

    素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此话当真?”

    “你果然承认了。”

    素光一滞,带些嗔怒道“你诈我?”

    “明日此时,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银面书生的身影迅速掠过,几个燕子抄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银面书生消失的背影,神偷素光狠狠的脚跺了跺地:气人,上次好不容易打听到这沙淡知的老巢,准备去瞧瞧这沙淡知到底是谁,可谁想也只是偷到一条内裤而已,现在那沙淡知已经搬了家,要自己再去何地找呢?这京城这么大。

    明月入绮窗,仿佛想蕙质。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梁上一个倒挂金钩,便稳当当的落在了低一些的梁柱上,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往前匍匐而去。

    在屋内搜寻了许久,夜视一番,什么也没有看见。

    随后这个与黑夜融为一色的身影再次悄悄翻窗,又潜入另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内彩绣辉煌,十分精致,装饰华美,宛若贵族女子居所一般,倒不似男子房间。

    身影有些迟疑,喃喃一声“应该不是这里吧。”

    正欲悄悄离开,忽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从后背将这身影抱住,身影霎时被钳制住动弹不得,左右挣扎“你——”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梁上君子,怎么,打听到了我住所何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身影蓦然一怔,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转头看去,但见那人面如冠玉,沈腰潘鬓,俊美非常,却这面容,无一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你——我——”

    烛火一盏盏亮起,怀中女子纱巾掉落,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脸庞来“素光,好久不见了。”

    记忆中的那个男子,与自己情投意合,前几日方方送了聘礼,却几日后音讯全无,好似在躲避自己一般,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此地是那银面书生沙淡知居所,你——”素光一怔,艰难的“你就是他?”

    沙淡知微微一叹“我说了,你若能找到,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素光冷冷看着他“给我?昔日我被满城人嗤笑,成为了笑柄,你在哪儿?这些东西,来弥补我这十年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沙淡知,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不稀罕你的东西!!”

    女子夺门而出,沙淡知没有了门,看着女子狂奔的背影,心中忧伤不已。

    长桥边,淫雨霏霏。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你来了。”素光撑着伞,袅袅娜娜的来到桥中心,那里长身玉立着一个男子,沙淡知在这儿等了她许久。

    “我很想你,你还能回来么?”

    雨势变大,渐渐有轰鸣的雷光闪烁。

    “今夜子时我所居之处,我穿好嫁衣等你,能不能把我偷出来,就看你的银面书生的本事了。”

    素光身影缓缓消失,沙淡知看着素光,眼底深处闪拂过一丝忧伤。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移。

    土室延白光,松门耿疏影。

    沙淡知穿着一袭大红喜袍,看着宽绰的院子,墙壁四周杀气四伏,依旧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门。

    门内,一袭嫁纱的素光正笑语晏晏的看着他。

    “你来了。”

    沙淡知一步步往素光走去,素光但笑不语,忽然四周墙壁上齐刷刷出现了四面布满弓箭手的人影,大门同时关闭。

    “哐”一声,伴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素光微微一笑“你没有想到吧。”

    沙淡知依旧脸色温柔,一步步往素光那里走去。

    “放箭!”

    就这一霎之间,四周无数白羽宛若流星,从四面飞射而来,只是一圈,便将沙淡知射成了筛子。

    却沙淡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看着素光,素光嘴角带着几丝得逞的恨意“万箭穿心算得了什么?昔日你所留给我的耻辱,比万箭穿心更痛苦千万倍,你又可曾有丝毫的怜悯给我?”

    沙淡知看着素光“我知这是囹圄,也是陷阱,我还是要来,若能娶你,是我毕生之愿。”

    看着沙淡知之状,素光却未有丝毫同情“呵呵,事到如今,你依旧惺惺作态,如此假仁假义,今日若是死了,也算为民除害!!”

    沙淡知眼中的光芒缓缓消散,伸出左手,似乎想抚摸素光的脸庞“素光,十年前,我死过一遭,不久前方才苏醒,我找你找了好久,也等你等的好苦好苦。”

    素光脸上的表情霎时停滞,沙淡知看着明媚的天空“我想象中,与你,就是在这样晴朗的天气下成亲,我与你拜完天地之后,举案齐眉,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素光——”

    在沙淡知的胸膛上,清晰的印刻着一道致命的伤害,伤入骨髓,为此空费的等待,足足花了十年。

    大抵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脆。

    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

    雨过天空初晴出现的颜色,成为汝瓷窑工以此入色的画笔。而午夜梦回,汝瓷做我飞动的才思,为你捎去书信一封,权作你身边春来发起的红豆,再加情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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