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光芒璀璨的剑气,携煌煌天威和毁灭一切的大道法则从天而降,令人神魂颤栗的恐怖杀机锁定了周剑来。

    周剑来浑身汗毛乍起,抬手拔剑,可手握住剑柄后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心中难以压制的恐惧让他不敢拔剑。

    “哈哈,周剑来,我看你死不死?!”东郭旗歇斯底里,满目狰狞。

    这是圣人的一式剑法,封存在玉坠中,被他捏碎释放了出来。

    他对周剑来的恨已经让他完全丧失理智,非要杀周剑来不可。

    周剑来艰难地抬起头,凝视着从天而降的剑气,握剑的手一点点用力,手面上的青筋因用力过大根根鼓了起来。

    忽然,他漆黑深邃的眼瞳里绽放出璀璨金光,黄金真龙剑意挣脱了恐惧吟啸而出。

    铮!

    握剑的手忽然不再颤抖,稳稳地拔出了魏王剑。

    “吾之剑乃天道,汝怎敢放肆?!”周剑来凝视圣人剑气,威严怒喝。

    异变突生。

    那毁天灭地的剑气似是被周剑来一声怒喝吓破了胆,竟突然光芒黯淡,并散去天威和法则,在雨中消散了。

    “——”举着大刀从国威府杀出来的张屠夫望着那消散的剑气愣住了。

    皇极殿上空,苏翰林亦是惊愕不已。

    封余休震惊地脱口道了一声:“好小子!”

    二人身边一位白发苍苍,瘦得形同枯骨的沧桑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说道:“叶沧安的剑不及他,魏子焸的剑亦不及他,老夫看到新的剑圣已经踏上征程!”

    说完看向苏翰林,恭贺道:“恭喜陛下,得一员虎将!”

    苏翰林笑着摇摇头:“国师言之尚早,且行且看吧。希望他能像他师父一样,即便成圣也还心系苍生,而不是做那自以为超脱物外,笑看苍生疾苦轻飘飘地说一句‘天道如此,吾不能干涉’,可实际上却骑在苍生头顶,变相盘剥压榨苍生的老不死。”

    “哈哈——”枯瘦老者闻言大笑,道:“陛下这番话若是被传世宗门的圣人们听见了,恐怕得与陛下好好争论一番。”

    “朕已经在和他们争论了。”苏翰林仰望苍穹道。

    国威府门前易正浩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问身旁的风一曲:“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风一曲亦是震惊不已,惊叹一声后讲道:“圣祖们赐下的神通其实都是有威无实,简单点说就是只能摧毁人的战斗意志,使其意志崩溃丧失战斗能力,而不是把人杀掉。

    因为圣祖们怕自己赐下的神通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用他们的神通荼毒苍生。

    你想想,若是有人对着这满城百姓释放一记圣人神通,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圣人们虽然已经站在天道之巅,但他们依然受天道约束,如果他们的神通残害过多生灵,杀戮罪孽皆会报应在他们身上,他们也难以承受。”

    “就是说——”易正浩听明白了,可心里的震惊更胜,盯着周剑来惊叹道:“他以自身强大的剑心破了通天圣祖的剑威!”

    通天圣祖是东郭旗师父的尊号。

    “是啊,一个尚未登临彼岸的小家伙,竟然有着一颗不惧圣人天威的无敌剑心,若非亲眼所见,老夫断然不信。”风一曲摇头苦笑。

    他的道心突然有些波动,被周剑来比得感觉自己好像虚度了几十年光阴。

    噌!

    周剑来回剑归鞘,盯着像条死鱼一样趴在雨水里发愣的东郭旗,说道:“我说过今天饶你一命,那就饶你一命。再敢冒犯,定斩不赦。”

    在此之前,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是赤裸裸的侮辱,可此时听起来更像是训斥,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的训斥。

    “不如杀了。”受到惊吓跑出来的牛大娃,目光阴冷地盯着东郭旗,动了杀心。

    对待想杀他们的敌人,他可没有慈悲心肠。

    周剑来冲他摇了摇头,道:“看在都姑娘的面子上,再饶他一次吧。”

    牛大娃冷哼一声,散了杀心。

    “哈——哈哈——”

    东郭旗突然捶打地面大笑起来,但没笑几声就又呜咽痛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后悔莫及。

    他也曾和周剑来一样傲立云端俯瞰众生,甚至比周剑来还要耀眼,但是一场战斗毁了他的所有。

    他进入上古遗迹探险,被死而复生的上古古尸抽离了神魂,虽然圣祖师父在危急关头赶到,救了他一命,可他的神魂受损严重,战力一落千丈。

    他以为自己天资卓著,只要潜心修炼就能恢复实力,可两年下来神魂虽然恢复了,但战力再难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今天与周剑来这一战,体无完肤的惨败,让他彻底认清现实,他再也回不到云端之上了。

    他想:要是没有那一次探险该多好。

    “这该死的贼老天——”东郭旗猛地爬起身,仰天怒骂,想骂贼老天天妒英才。

    咔!

    突然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偏不正,正劈在东郭旗身上,劈得他浑身焦黑,冒起缕缕黑烟。

    “唔——”他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仰面跌倒。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周剑来和张小卒同时看向牛大娃,以为是牛大娃偷偷干的。

    牛大娃直摇头道:“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对不是我干的,若是说谎,就——就和他一样,也挨雷劈。”

    张屠夫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说道:“没有人暗中使坏,就是一道纯正的天雷,所以——还是快回房间躲躲吧。”

    说完就撒着凉拖一溜烟跑了,可见他肯定没少骂过老天爷。

    牛大娃望望天,吓得缩了缩脖子,紧跟在张屠夫屁股后面往回跑。

    “没有生命之忧。”风一曲上前察看过东郭旗的情况,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易正浩苦笑连连,道:“这可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下了这么多天雨都没打一个雷,好歹打了一个雷竟然就落在了东郭师弟头上。倒霉,真倒霉!”

    二人把东郭旗带到都家救治。

    都可依被东郭旗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风一曲和易正浩的讲述,甚是同情怜悯东郭旗。

    第二天早晨,东郭旗醒来,可是就像傻了一样,双目呆滞,不言不语,把都可依三人急得团团转。

    张屠夫得到苏翰林的旨意,和张小卒几人告别,冒雨去往北疆。

    七月五日,天终于放晴。

    这场连绵细雨下得人身上都要发霉了。

    牛大娃让小和尚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天宝山,小和尚央求牛大娃晚走两天,让他把刨好的地撒上种子,不然一去一回就错过播种时间了。

    牛大娃答应了。

    但是他没有告诉小和尚,连着下雨使得地太湿,种子撒下去多半会烂在土里。

    他想让小和尚在路上多一个盼头。

    唐婉下午卖花回来很兴奋,说有一位夫人特别喜欢她的花,让她明天多剪一点,还给了她二两银子作定金。

    第二天,似是为了照顾唐婉的生意,花园里的花开得十分卖力,高兴得唐婉合不拢嘴,剪了满满一背篓。

    东郭旗终于从呆愣中醒了过来,他去到都可依房间,塞给都可依一张纸条,然后匆匆离开。

    都可依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连忙惊慌地把纸条合上。

    纸条上写着:真正的通天圣祖已死,现在在问天宗的通天圣祖是上古古尸变化的,暂时不要回问天宗。

    都可依想追上东郭旗问个明白,可是追出去后已经不见了东郭旗的身影。

    她心里不禁慌乱如麻。

    国威府的教场上,张小卒正在教苏正一十八人练一套腿法,突然有来访。

    来是六扇门耳目门门主天残。

    张小卒被此人吓了一跳,因为此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场旁边,当张小卒察觉到他的存在时,感觉他已经站在那里观看许久了。

    “老将军吩咐我们查的人有结果了,但老将军去了北疆,所以在下过来向张郎将禀报一下。”自报姓名后,天残向张小卒说道。

    张小卒闻言大喜,问道:“那狼头面具人是谁?”

    “不知。”天残摇头道。

    “?”张小卒表情疑惑地看着天残。

    “此人十分警觉,我们的人刚查他,他就惊走了。我们一路追踪,一直追到了南境,最后在王陵山脉一带追丢了。”天残说道。

    张小卒闻言吃了一惊,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目门追查这么久都没消息了,原来竟然追到南境去了。

    “在下对凶手的身份有个大体的猜测,张郎将是否想听一下?”天残问道。

    “大人快快请讲,在下洗耳恭听。”张小卒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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