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微心境,没有了。

    道力,没了。

    鬼力,没了。

    力门、速门、气门,都没了。

    鬼瞳也不见了。

    《阴阳双生法印》、《太极阴阳冥想诀》、《三清日月观摩图》、《杀人刀》等等,全都模糊不清,想不起来了。

    张小卒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但梦醒之后一切都变得模糊,并且正在逐渐忘却。

    “丰水县的老爷们送来一千斤粮食,都是颗粒饱满的上好谷子,并且干干净净,一粒沙都没有。”

    “还给你们受伤的人每人赔偿了二十两医药钱。”雀儿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灰白囊袋,走回床边撑开袋口给张小卒瞧,并说道:“卒子哥,这是你那份。村长爷爷说,眼下灾年银子不值钱,而咱们现在勉强能够保住肚子不挨饿,让你先不要乱花,等灾年过去银子值钱了再拿出来花。”

    张小卒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放到嘴边用牙磕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是真的。”

    雀儿噗嗤一乐,道:“牛大伯已经验过了,都是真的。”

    她却不知张小卒说的“真”,并非单指银子真,也是在说眼前的真实,不像做梦。而入微心境和战门等等的消失不见以及模糊不清,让张小卒感觉那才是梦境。

    这一念头甫一在他心里滋生出来就瞬间占据他的大脑,主导他的思想,并逐渐相信并坚定恰是如此。

    毕竟,相较于三个多月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经历,眼前的雀儿和柳家村对他来说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另外,他也更愿意相信雀儿和柳家村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而不是被苏阳率领他的红甲骑兵屠戮殆尽。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坏的人,找不到土匪强盗杀,就拿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祭刀,只有没有人性的恶魔才会这么做。

    什么黑巨猿、女鬼、鬼瞳、尸毒尸怪——听着就不着天际,没有一点真实感。

    张小卒越想越觉得如此,想着自己昏迷了十天之久,做了这么长一个噩梦完全可以理解。

    心中有了底气,他的胆子跟着就大了起来,忍不住向雀儿说道:“快,掐我一下。”

    雀儿又是噗嗤一乐,脸蛋微微臊红道:“不用掐,拿到银子那天我就已经掐过了,不是在做梦,这二十两银子真是县城大老爷们赔偿给你的。”

    她还以为张小卒和她初见这二十两银子时一样,被惊到了,不由自主地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听雀儿这么说,张小卒心里顿时更有底气,禁不住连声催促道:“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那你可忍着点。”雀儿不禁莞尔,伸手在张小卒胳膊上轻掐了一下。

    “使点劲,使点劲。”张小卒嫌她劲太小,压根没觉到疼。

    “那我可真掐了?”

    “掐。快点。”

    雀儿拗不过张小卒,于是狠了狠心,揪起张小卒胳膊上一小撮肉,咬着牙使劲拧了一圈。

    “哎哟——”张小卒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可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眼前的景物没有消失,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老天爷保佑,雀儿没死,柳家村的人都没死!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张小卒喜不自胜,再一次把雀儿拥入怀里,嘴里激动不已道:“雀儿,你平安无事

    真是太好了!大家伙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老天爷保佑,柳树爷爷保佑!”

    他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卒子哥,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雀儿轻轻拍打张小卒的后背,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同时猜测问道。

    “嗯,我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我梦见恶魔袭击了村子,把你和村子里的人全杀了。”张小卒心有余悸道。

    “别怕,梦醒了就没事了。大家伙都好着呢。”雀儿忙安慰道。

    二人相拥许久方才松开,雀儿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张小卒看见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雀儿羞得嘤咛一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小卒乐的开怀大笑,见雀儿实在羞得不行,便笑着转移话题问道:“牛大伯和李大伯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痊愈了,头几天就能下地刨地了。”雀儿应声道。

    “刨地?”张小卒诧异问道。

    “各家的盐坛子最近几天开始泛潮,村里的大井井壁也开始挂水珠,村长爷爷说这是下雨的前兆,让大家伙赶紧下地翻地,下了雨后立马把地种上,所以大家伙这几天全都在地里埋头刨地呢。”雀儿说道。

    “下——下雨?真的吗?!”听见“下雨”二字,张小卒激动得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村长爷爷是这么说的,族老们也都说要下雨,想必错不了。”雀儿高兴地点头应道。

    “快,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我得赶在下雨前把咱的地也翻一遍。”张小卒急匆匆地就要下床,可是两脚刚一着地小腿就一软,又一屁股坐回床沿上。这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雀儿忙搀助住他的胳膊,并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广茂哥拍着胸脯保证,咱那五亩地他给咱翻了。你昏迷了十天之久,身体早就饿虚了,可得躺床上好好调养几天。”

    “就他那粗性子,翻的地还不如猪拱的呢。”张小卒撇嘴笑道,让牛大娃给他翻地,他一百个不放心,“你放心,我身体没啥事,就是饿久了没力气。家里有吃的吗?快弄些我来吃,吃饱了自然就有力气了。”

    “卒子哥,你且等着。锅里有粥,热一把火就行。”听见张小卒要吃东西,雀儿忙站起身,边快步朝里间门走去边说道。

    “最好弄点管饱扛饿的,吃不饱可没力气干活。”张小卒冲雀儿的背影喊道。

    这种过日子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

    “臭小子,你可好歹醒了。怎么样,身体没啥事吧?”

    “劳您担心,全好了,啥事没有。”

    ……

    “哟,小卒醒了啊,快过来让大娘看看。”

    “哎。”

    ……

    舒舒服服吃了一顿饱饭,张小卒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力气,扛着铁锹、锄头等家伙事就往地里去。

    走在田间小道上,人们见他醒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关心询问,张小卒面带笑容,亲切地一一应答。

    遇到在地头督工的老村长,不由地两眼泪汪汪,急急地走到老人家面前问好。老村长见他从昏迷中醒来,亦是高兴的不得了,让他晚上去家里吃饭,张小卒连忙应下。

    见到牛大娃,更是百感交集,狠狠给了他一个熊抱。

    张小卒没有先去他的五亩地,而是先去到雀儿家地里,雀儿娘正和雀儿的弟

    弟小慈埋头苦干。

    小慈今年十二,已经是个半大小子,生了一身猛劲,刨起地来一点也不比雀儿娘慢。

    “啊!卒子哥,你醒啦,太好了!”小慈甫一看见张小卒,当即高兴地一蹦老高,扔掉手里的锄头飞也似的跑向张小卒。

    “菩萨保佑!老天保佑!柳树爷爷保佑!”雀儿娘看见张小卒,高兴的眼里泛起泪花,而后板着脸朝小慈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今后要喊大用哥。”

    “大用哥!”小慈当即扯着嗓子喊道。

    ……

    老人们的判断准确无误,三天后整整晴了一年多的天空终于再次看到了乌云,不一会儿就下起瓢泼大雨,且一下就是两天三夜,幸好大地干旱的厉害,像海绵一样疯狂汲取水分,否则指不定得闹一场小洪灾呢。

    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各家各户都把田地种上了。

    尤为惊喜的是,大雨过后眼看已经枯死的老柳树,竟然枯木逢春抽出了绿芽,让整个柳家村的人聚在树底下欢呼了整整一下午。

    在这段青黄不接难挨的日子里,官家频频开仓放粮,救济穷苦百姓,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迎来旱灾后的第一个大丰收。

    ……

    时间如梭,一年时间眨眼即逝,又是一年春分时。

    雀儿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终于成熟了。

    张小卒早已等的迫不及待,刚行完成人礼没几天,他就央求村长爷爷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雀儿家给他提亲。

    雀儿娘也早就等的迫不及待,生怕张小卒这个乖乖能干的好女婿被人抢了去,当即一拍即合。与老村长商议了一个就近的喜庆日子,把二人的婚事给操办了。

    婚宴很简单,张小卒拿出银子请长辈去县里买了些酒菜,摆了酒席请全村人大吃大喝一顿。村里的半大小子们可把张小卒折腾惨了,一直闹到大半夜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夜深人静,大红烛光下雀儿顶着大红盖头羞答答地坐在床边,甚是惹张小卒心痒。

    怀着激动紧张又迫不及待的心情,张小卒慢慢地挑开雀儿的红盖头,顿时可人儿娇滴滴红彤彤的脸蛋就显露在大红烛光下。

    烛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咕噜——

    张小卒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急躁躁地吹灭烛火,转过身来把可人儿扑倒在大床上。

    可人儿羞臊地嘤咛一声闭上眼睛任君采撷。

    ……

    “师父,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再这样下去,师妹和师弟会老死在幻境里的。”山谷中,一苇道人看着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神色焦急地问天武道人。

    只见张小卒和青莲道人的容颜正在快速衰老。张小卒下巴长出了长须,脸上有了褶皱,俨然已经三十多岁的面容。青莲道人的绝美容颜也在快速衰老,即便她曾经服食过减缓容颜衰老速度的奇果,也没挡住幻境的侵蚀。

    慧净和尚还在念经,可他明显乱了心神,满头的大汗去水洗一般,手里的念珠拨的都不顺畅了。

    天武道人一脸哀色,摇摇头长谈一声,道:“老夫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实在无能为力。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哎,两个痴儿。”

    万秋清也急得去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文不武目光精锐,站在距离张小卒很近的位置,一旦张小卒命陨,他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抢夺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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