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狼的记忆中,酋长是一个身材健硕勇猛无双之人,初见之下果不其然,他不仅比凯文高出半个脑袋,体型也要大上一圈,若不是由于重伤之下散了精气神,只怕凯文在他面前也会产生压迫感。

    这一次酋长并非独自前来,随他同行的还有两位部族的长老,其中一位是诗安的父亲云石长老,另外一位则是风鹰长老。

    凯文对这两位长老很是熟识,他们的相貌与岩狼的记忆几无二致,云石长老面容和善,略有皱纹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风鹰长老则冷峻许多,削瘦的颧骨高高凸起,干瘪的嘴角偶尔会抽搐一下,加上他那双眯缝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误解他在藐视一切。

    对于凯文的语言能力,酋长和两位长老均已有耳闻,只是刚一见面就能被凯文唤出名字,仍旧令他们深感意外。

    几人见礼寒暄之后,凯文请大家进屋落座,卡尔兄妹和菲尼听不懂部落的语言,只得坐在一旁研读各人的神色。

    酋长面带谦卑又感慨之极地说道:“我们部族地处偏僻,真神还能不嫌亲临,真是我们部族的荣幸,我们本该热情恭迎,谁知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真神为我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们……唉……真是无地自容啊。”

    “酋长言重啦。”凯文微微颔首道,“是我过于轻敌,才会被乌米亚司伤到。”

    酋长微叹:“我们与乌米亚司苦战数百年,从来没有一丁点胜算,真神此战虽然受伤,但真神的神勇,让我们看到了战胜它的希望。”

    凯文只是苦笑:“看来,要打开普拉托达尔的大门,必须想办法制服这只该死的蝎子才行啊。”

    酋长和两位长老闻言,惊讶得相互对视。风鹰长老在酋长的默许下问道:“真神这次前来莫不是为了普拉托达尔?”

    “正是。”

    “那……不知真神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本想这两天去拜访各位的,既然你们来啦,我就借机请教一下。”

    酋长忙道:“真神尽管问,我们一定如实相告。”

    “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乌米亚司的致命弱点?”

    “这个……”酋长面露尴尬,还是风鹰长老及时出面解围:“说来惭愧,我们除了勉强自保,根本没机会找出乌米亚司的破绽。”

    “那你们伤过它吗?”

    “也……没有……它的甲壳太硬了,我们的长矛弓箭根本奈何不了它。”

    “上一战,我在它的腹下戳穿了它的皮肉,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类似经历,是否可以推测腹部就是它的薄弱之处?”

    酋长沉声回应:“那些被乌米亚司卷入腹下的族人非死即伤,真神的神勇无人能及啊。”

    凯文心知这是酋长的恭维,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可难办了。”他皱着眉头把情况告知卡尔兄妹和菲尼,艾米丽托着双腮冥思苦想,像是在提建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挖一个很大的坑,让它掉进去会怎么样呢?”

    凯文把这个想法跟酋长和长老们一提,云石长老便有了话说:“真神有所不知,我们曾经这么做过,可是乌米亚司的反应太过惊人,虽然它掉进坑中,但是不等我们采取下一步行动,它已经成功逃了出来。”

    “是不是坑的深度不够?”

    “足有三四个人那么深啊,可这深度对于它来说简直不算什么。”

    “那依你们的经验,多深才能困得住它?”

    “问题不在于能够困住乌米亚司,而是地坑挖到那个深度,下面全是坚硬的岩石,实在无法继续往下挖啦。”

    “哦,你们没有在地坑中布上尖刺木桩?”

    “不瞒真神,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树木,为数不多的木材都被做成了弓箭、长矛和盾牌,所以……”

    “明白啦,你们手头还有其他重型武器吗?”

    酋长缓缓摇头,风鹰长老在一旁抽动着嘴角:“要说重型武器,只有几架投石车了,但是那玩意对付不了乌米亚司。”

    “那……有没有什么极为锋利的兵器?”

    酋长仍旧摇头,风鹰长老欲言又止,凯文看得真切:“长老有话尽管讲。”

    风鹰长老犹豫片刻才道:“据说,用乌米亚司的甲壳能打造出神兵利器,但是……但是……”

    凯文心中一动,关于逆鳞的说辞一闪而过:“但是什么?”

    酋长汗颜道:“但是我们打不过乌米亚司,自然取不到它的甲壳。”

    凯文颇为失望,如是转述后,艾米丽兴奋了一秒:“凯文哥哥,如果有逆鳞,你能打赢那只蝎子么?”

    “单纯从力量、体型以及速度而言,我觉得蝎子并不比雪怪强大多少,只要有逆鳞,我保证打得它服服帖帖的。”

    “那我们去找逆鳞呗。”

    “去哪找?鬼知道希斯曼把它藏在哪里。”

    “那就去找希斯曼,还有雷纳多,正好把赛琳娜姐姐找回来。”

    卡尔扯了扯艾米丽的衣袖:“凯文伤还没好,怎么去找?再说啦,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去哪里找呀?”

    “不是还有禁忌之地么?”就算菲尼不说,大家也知道那里是仅存的线索,但菲尼这么一说,明显就是在护着艾米丽,自然引得凯文会心一笑还有卡尔的白眼冷对。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凯文又会拿卡尔玩笑几句:“如果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只能等我体力有所恢复,再去那里探个究竟了。”

    说到这里,凯文转而问向酋长:“我听先知说起普拉托达尔曾经开过大门,这里面的细节不知酋长是否清楚?”

    酋长飞快与长老交换过眼色,颇为平淡地说道:“先知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先知说过些日子就是祭祀之日,我便顺口问了一些关于普拉托达尔的事情。”

    酋长轻轻“哦”了一声:“普拉托达尔是部族的神域,各种传闻莫衷一是,虽说见过它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大门开启,先知所说的,恐怕也是一种传闻吧。”

    “有这可能。”凯文对这个解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关于普拉托达尔的事情,酋长和两位长老还能多讲一些吗?”

    云石长老和风鹰长老默默摇头,酋长担心凯文难堪,便道:“真神身体刚刚康复,不宜过度操劳,我们今天已经叨扰很长时间了,要不另外找个时间再细说这件事情吧?”

    凯文听出话外之音:“也好,明日我登门拜访,到时候还请酋长多多赐教。”

    酋长急忙客套回敬,几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酋长等人起身告辞,就在他们出门之时,恰巧碰上前来送饭的诗安。

    诗安见到云石长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支吾着让到一旁,垂着脑袋不敢与父亲对视。云石长老的脚步也为之一滞,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只是朝诗安瞪了一眼便随着酋长扬长而去。

    这个细节并未引起凯文的注意,就连诗安的魂不守舍也被当成调侃的谈资,直到次日清晨换成另外一名姑娘前来送饭,他才隐隐意识到这其中有些蹊跷。

    早饭过后,凯文在守卫的带领下直奔酋长的住所。酋长早已把闲杂人等全都打发走,就连护送凯文的守卫也被劝离一段距离,屋内就只剩下他与凯文两人。

    酋长正欲单膝跪拜,却被凯文拦住:“这里就只有你和我,酋长不必如此多礼。”

    酋长执拗不过,只得邀请凯文席地而坐,并奉上一碗水酒,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普拉托达尔的很多事情,一直是历任酋长耳口相传的秘密,别说长老们不清楚,就连先知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所以昨天多有不便,还请真神原谅。”

    “原来是这样,昨天是我鲁莽了,酋长莫怪。”

    “真神千万别这么说。”酋长说着又要起身行礼,凯文赶紧一把将他拽住:“好啦好啦,我们都别客套了,说正事吧。”

    酋长连声称是,却迟迟不见开口。凯文奇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这个……”酋长尴尬得用手直搓下巴。

    凯文只道酋长还在犹豫,便劝道:“虽说这是你们部族的秘密,但是觊觎者越来越多,如果到最后被外人率先打开大门,岂不是……”

    “真神说的是。”酋长一味点头,就是始终不入正题。

    凯文想了多种可能,也劝说自己不可操之过急:“酋长如果仍有顾虑,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也是可以的。”

    酋长一愣,见凯文已有起身的意思,终于憋出一个问题:“不知真神与先知关系如何?”

    凯文立时醒悟,对于这种猜测他想多几分把握,于是故意回答:“先知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对他十分感激。”

    “噢。”酋长稍有沉吟,很快换做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其实,这些所谓的秘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经过这么多年,传递秘密已经成为酋长更替的习俗,保守秘密也成为历届酋长的责任,既然真神是为这些秘密而来,我也没有理由再作隐瞒。”

    说完,酋长把普拉托达尔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中的细节描述得非常详尽,倘若换做旁人一定会心满意足,但是凯文对此早已了然于心,而且这些内容根本不能用“秘密”二字来形容,它们是部落人尽皆知的东西,哪怕三四岁的小孩也能说出一二。

    听完之后,凯文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酋长依然有所防备,不是防着他就是防着先知,但他并没有说破,只是表示感谢后悻悻离开。一路上他都在嘀咕:“哼,你们尽管糊弄,等哪天我把巴库带来,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回到住所时,卡尔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艾米丽最是耐不住性子,一见凯文进门便跳起来迎上去:“凯文哥哥,酋长说了什么?”

    凯文搂着她的肩膀来到卡尔和菲尼面前,先把酋长说的内容大致复述一遍,接着道:“依我看,酋长与先知之间有些问题。”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大家的浓厚兴趣,就连菲尼也频频点头:“我昨天还在纳闷,怎么说着说着他们的脸色就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艾米丽生怕想法被人抢了去,一把捂住卡尔的嘴巴,兴冲冲地说:“那个诗安姐姐不是长老的女儿么,凯文哥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

    凯文耸着肩膀道:“今天早上诗安就没来,看来她已经被替换了,而且,新来的那个姑娘是个哑巴。”

    “怎么会这样?”

    “我哪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艾米丽摆出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诗安的父亲跟酋长是一伙的,所以不愿意诗安变成先知的棋子。”

    “废话!”卡尔忍不住在艾米丽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那个长老能跟酋长一起过来,自然是一伙的。”

    “那可不一定。”艾米丽踮起脚一点不肯示弱,“如果一起来就是一伙的,他们之间说话为什么还会有避讳?”

    “那你究竟想说他们是一伙的,还是想说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一伙的呀,但不是你那个理由!”艾米丽嘟着嘴直跺脚,“菲尼,你说是不是?”

    菲尼忙道:“我敢肯定那个长老事先并不知道诗安在照顾凯文,也敢肯定他跟先知不是一伙的,否则,诗安今天不会不来。”

    “就是,连菲尼都能看出来,哥哥真是笨死了。”

    卡尔和凯文顿时哑然,一时间菲尼似乎变成了蠢笨的代名词,卡尔故意刁难道:“这只能证明长老与先知立场不同,却不能证明长老跟酋长是一伙啊。”

    “哎呀,你真是笨到家啦。就算酋长跟长老各有所图,但他们有共同的对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自然会站在一个阵营啦。”

    “哈哈,你赢啦。”卡尔赞道,“想不到你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艾米丽得意地扬起头,凯文跟着赞美两句,转而说道:“可惜现在还不清楚酋长与先知的矛盾有多深,更不知道他们各自的算盘,如果他们都不提供有效的配合,只怕我们会无限期的在这里耗下去。”

    “凯文哥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去找巴库,只要有它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凯文这一回笑得很舒心,什么幻城的秘密,什么虱蝎的解药,只要巴库来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唯独有些惋惜和遗憾的就只有诗安了,凯文忽然间有些惦念,却不知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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