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实力不够!”

    这句话不是羞辱,也不是在嘲讽,而是在简简单单的陈述一个事实,幽兰若的实力确实不错,甚至圣尊的化身再次降临她也能够将其斩杀,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斩杀魔界之主。

    更不用说是在魔界斩杀了,太上忘情录带来的优势是有限的,是无法弥补其中的绝对差距的。

    幽兰若此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有人是能够做到的。”

    幽兰若并不是修炼太上忘情录的最佳人选,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就站在幽兰若的对面,他才是斩杀圣尊的最合适的人。

    姜明苦笑道:“都说我将修炼太上忘情录修炼完成之后,深入魔界,斩杀了魔界之主,但是为什么魔界之主仍然存在呢?”

    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漏洞,既然姜明真的能够斩杀魔界之主,而且五位武道之神也是这么认知的,那么魔界之主为什么仍然存在呢?为什么姜明会变成这个样子?云泽仙子为什么会变成幽兰若?

    这一切都是一个未解的迷,而要解开这个谜,或许还要前往魔界才能得到答案。

    所以,姜明也是不相信修炼了太上忘情录就能够斩杀魔界之主的,至少按照常规的思路是不可以的。

    而且,如果如今的他想要修炼太上忘情录,要斩杀的人就是凌汐月了,要他为了人间界而牺牲凌汐月,他做不到,哪怕是凌汐月自己也是不愿意牺牲的。

    不是她不愿意为了人间界而牺牲生命,而是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牺牲,因为这样是对那些战死的将士们的亵渎,哪怕是人间界毁灭,至少也要留下人族的骄傲。

    “但是,无论修炼了太上忘情录能不能斩杀魔界之主,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要面临的不是魔界之主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幽兰若的气息逐渐变得混乱起来,“在你看穿我无法杀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已经不可逆转的走向了终点,现在你可以选择静静地看着我的陨落,也可以选择提前杀死我。”

    “为什么你想要我杀了你?”姜明问道。

    幽兰若道:“因为我是罪人。”

    是的,五位武道之神其实都是罪人,无论他们做出多少事情,为了人间界战死都是无法弥补他们的罪孽的,因为人间界的灾难就是他们带来的,如果没有他们,人间界也不会沦陷,仙道也不会没落,人族也不会在痛苦中挣扎一千年。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赎罪,也无

    法完全赎清。

    姜明道:“我无法对你下手,即使我知道你是该死的,也是做不到的,也许我也是一个伪善的人,也许我是双重标准的人,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换一个犯下如此大罪,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死罪的人站在姜明的面前,他都不会介意挥剑将其斩杀的,哪怕对方本来就要死了,他也不会嫌累补上一刀。但是,这个人的幽兰若,这就不一样了,同样的罪孽,换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换一个对自己倾心的人,标准就完全变了。

    所以,这一个姜明觉得自己似乎很虚伪,不过他早已看穿了这点虚名,虚伪就虚伪吧!反正他不动手。

    幽兰若的身体一寸寸地瓦解,小世界也开始逐渐崩溃,化作了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看着逐渐逝去的幽兰若,姜明的心中五味杂陈,无论如何,幽兰若是有着云泽仙子的影子的,而他的记忆中也是有着云泽仙子的记忆的,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流失,他的心里自然也是非常复杂的。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阻止幽兰若的死亡吗?不,甚至如果有人想要救幽兰若,他也是会阻止的吧!幽兰若的死亡必须变成定局。

    所以说,人性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因为它的存在,令姜明自己都无法洞悉自己的内心。

    在幽兰若最后的时刻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在和姜明的目光接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云泽仙子的记忆,当她回想起云泽仙子的记忆的时候,其实是像一个旁观者在听故事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嗯,这和故事不够动听有关系。

    因为云泽仙子的记忆太过枯燥了,她居然会将时间浪费在观赏景色上,去聆听那些无聊的鸟语花香,会寄情于山水之间,还很享受这一切,可是,这些事情在她看来,只是很无聊的时候才会去享受的啊!

    真难为云泽仙子从小就将心神寄托在这山水之间了,因此,她的记忆太过乏味,这也是她很确信云泽仙子不是自己的原因,哪怕是拥有着同样的记忆,也无法诞生同样的感情,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说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即使是这样乏味的记忆中,也是有七彩斑斓的一面的,那就是和姜明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的结合是师门长辈的安排,但是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然后整天陪伴在一起。

    姜明尝试着讨好云泽仙

    子,可是这个讨好并不被云泽仙子放在心上,一如那些追求她的青年们,她只是在接受,在享受寄情山水的同时,在接受姜明。这让幽兰若回忆的时候都气的直跳脚,怎么会有这样可恶的女人呢?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啊!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还要吊着他,给他希望,却又让他放弃?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恶了。

    可是,哪怕这段记忆令她很生气,可这已经是唯一令她喜欢的一段记忆了。

    幽兰若没有过去,她的过去就是来自于这段记忆,她的感情非常缺失,她的感情也是来自于这段记忆,所以,她很不正常,拥有这样的经历,也让她很难对生命产生尊重,这也是她对于炼制人傀儡毫无芥蒂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一切都如同云烟般散去了,在姜明叫破她的本质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已经不可逆转的走向了终点。

    看着幽兰若逐渐化作光点消失,姜明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意志,不,不是一股,是两股意志。

    一股是幽兰若的意志,那是残缺的意志,无论是感情还是记忆,甚至是灵魂,除了完美无瑕的身体之外,她似乎没有任何事物都是完好的,连一段完整的人生和完整的过去都没有。

    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她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感情的温暖,和她的身体和心灵最近的姜明所带给她的,也只有绝望和冰冷,哪怕是死,她依然不知道什么是爱,唯一的一点慰藉也是从云泽仙子的记忆中得到的。

    姜明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他没有背叛凌汐月的意思,可是他依然对幽兰若太过绝情了,他不会对幽兰若产生爱情,但是连普通的友情都不可以吗?

    如果他将幽兰若当成一个朋友或者知己,也许她留下的遗憾也会少一些吧!姜明这样想着。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另外一股意志则是云泽仙子的,似乎是在印证幽兰若的话,她和云泽仙子不是同一个人,如今她在生命的尽头,云泽仙子的意志也出现在了姜明的意识中。

    感觉到了云泽仙子那冰冷的求道之心,感受到了她对大地山川的热爱,她不是对自己不在乎,她只是在乎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云泽仙子的爱只能分出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给他,在她的心目中,他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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