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自己的油纸伞再包袱,看看一旁的鱼竿,带着么不方便,丢掉么着实可惜,犹豫再三之下,计缘还是只把鱼线鱼钩摘下来,将翠绿青竹竿子留在水潭边。

    再看了看这碧水潭,虽然一年方才能孕育出一条银窍子鱼,但也算得上神奇了。

    “下回我计某人一定要弄一条这种鱼来炖汤,看它到底滋味如何!”

    自言自语般嘀咕一句,计缘就跨步离开了潭水边。

    此刻老桦山中雾气弥漫,五米之外不可视物,不过这对于计缘来说倒没什么影响,相反因为这会基本不可能有山客敢随便走动,计缘脚步变得飞快。

    时不时在枝头崖壁借力飞窜,又或者肆意以最最潇洒惬意的游龙身法前进,身体偶如轻摇亦似微醺,顷刻间就跨越大片崎岖山路。

    行进过程中,计缘除了对照练气诀的一些内容,也联想到三颗棋子的变化和作用。

    这三颗棋子,分别来源于最初的陆山君向道之时;赤狐放归领名叩拜之刻;以及尹夫子读自己所赠临别赋的那个清晨。

    若按照这个世界之人的理解自然深奥,可若以计缘上辈子在网络见识过的各种瞎想信息来代入,不难发现究其根本,这三处时间段对三个当事人或妖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其中陆山君和小狐狸比较好理解,唯一稍显奇怪的就是尹夫子,但尹兆先为人计缘十分了解,极有可能是那封信激起了尹兆先的志向,或许这志向大到足以改变其今后人生。

    那么照此看来,棋子的产生应当有对应命运的意义在里头。

    人可信命却不可尽信命,命数可有却未必不可改。

    而计缘再此期间也接触过很多人,远的如九少侠,近的如魏无畏,都没有棋子产生,可能是程度不够也可能是其人本身就没有“成棋之资”。

    “那么陆山君最初的那颗棋子,为什么会变黑呢?”

    计缘自言自语一句,想到了当初的井中阴邪之物,正是自己的指重创,造成了其邪物的灭亡也改变了棋子颜色。

    ‘究竟是因为属阴属水使得棋子变黑,还是因为戾气煞气,亦或是其他?这对陆山君有没有影响,似乎对我影响更大一些吧…’

    想到这,计缘左手袖口一挥,一张方圆的大片白雾纷纷聚拢而来,顷刻间在计缘左掌中汇聚成一团圆润晶莹的水球。

    ‘我的御水功夫确实比御火更强!’

    之前三颗棋子对于计缘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辅助导气诀汇聚灵气,而刚才三子偷丹的反应,引发了计缘更深的思考。

    当初计缘还想过棋子虽然能汇聚灵气却似乎并非真的要吸灵气,现在看来是更渴望修炼出的丹气。

    ‘丹气丹气,棋子食气,尤其是这宝贵的第一缕丹气,是对我影响更大,还是对棋子隐喻之人也有影响呢?’

    “哎!先刷牙洗漱吧……”

    计缘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一个小角色操的是什么复杂的心啊,伸手折了一节藤枝,辅以左手水球开始边走边漱口刷牙,到最后又是一颗水球拍脸上,双手一阵搓揉。

    。。。

    在计缘刚出了老桦山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升高,阳光一照,山中的雾气渐消。

    计缘施展避水术,身上潮湿的衣物顿时也在阳光下好似蒸腾出雾气随行环绕,那样子若有人恰好看到,也算得上缥缈如仙。

    山口南侧的有一个村庄,多为船渔之家,顺着山道外的土路下去有一个不大不小渡口码头,而小顺河已经在朝阳下波光粼粼。

    由于现在时候尚早,九道口县那边翻山过来的人基本没有,不少大小船都停泊在泊位上,倒是有一艘应当是要前往九道口的大船刚到,正有人从船上下来,也有船工在上下搬运东西,几辆拉货的驴车马车停在码头。

    还没到忙碌的时刻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迹象。

    小顺河虽然名字中有个“小”字,可实际上并非一条小河,其宽度在二十几丈到三十几丈之间不等,往东南方向直通春沐江,是九道口县水运道口的关键组成部分。

    计缘啃着之前剩下的饼子,以正常人的行进速度来到渡口码头,也不看那些大船,直径走向一艘带帆小客船,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倌和一名他儿子大小的黑黝年轻人正在收拾清理船面。

    “船家,去往春惠府的生意接不接啊?”

    计缘中正有力的声音传来,引得船上忙碌的两人朝岸上看去,一人身穿宽袖灰袍,背着包袱提着伞,正站在这处码头,看着似儒生但发式又不像,乍一看三四十,但再往年轻了瞧似乎也行,居然让老船夫摸不准来人到底几岁。

    老人走到船头,朝着计缘道。

    “自然是去的,这位先生是独自一人还是尚有同伴,是想要包船前往还是可以等客同行啊?”

    计缘想了下才询问一句。

    “在下只有一人,不知包船和等客同行资费几何?”

    “若是包船,这季节前往春惠府水的顺风,只消三日便可抵达,自费自然是先生独出,合钱贯二百文。”

    贯二百文,也就是一千二百文,一两多银子了,计缘皱了皱眉头,这价钱稍贵。

    “若是等客同行,先生需在此稍待片刻,我会立出揽客牌,写明春惠府,先生亦可自行寻找欲往者,船费均摊或者先生愿意稍出多点亦可,只要商量妥了就行,先生请放心,前往春惠府的人每天还是有那么些的,只是我这船小,至多可载十人,否则晚上可没地休息了。”

    计缘看了看这船,长约三丈,中段一丈宽,中竖桅杆,靠后段才有乌篷遮盖,大概就是可供船客躲雨休息的地方。

    “嗯,打扰船家了,容在下去别处问问价!”

    “先生请自便吧,不过咱这船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船家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和船上年轻人清理船舱了,似乎是很有自信。

    果然,计缘转悠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不是没有更便宜的船了,而是综合所需时间和整洁度舒适度看,这艘真的最合适。

    看到他回来,老船家也是笑道。

    “怎么样,先生可是决定了?”

    “嗯,船家,我们等上半日,有客同行最好,无客前来那么在下就包船了。”

    “好好,先生您做主就好!三日行程,船上的餐食自有鱼鲜,无需额外银钱!”

    这下称呼都变了,去春惠府的人确实每天有,但是都中意大客船,他们这小船大生意不多的,而计缘偏偏就不喜欢大船的嘈杂。

    挂出前往春惠府的招客牌之后,计缘也不去拉客,而是就在船头坐下看书,一副来不来人完全随缘的态度。

    并且计缘让船家定价船费一百二十文,剩下的那部分计缘承担,不是计缘摆阔,而是均摊真不合适,人家花少一点的钱挤大船也行的。

    到了临近中午,一共才来了六人,两名结伴的书生,一老一少爷孙两,另外两个互不相干,是个络腮胡的壮汉和一个消瘦中年男子。

    船家只言船费百二十文,只字未提计缘会包圆剩下船费的事,这也是计缘事先要求的。

    看船客们基本没有相互打招呼,计缘也就从头到尾都没动,但这些人的声音都听在耳中,这时代背景,女性出门还是少啊。

    待到中午,船家特意来问了问计缘的意思,得到首肯之后才解开绳索开船,摇着船尾的大橹顺着小顺河东南方向驶去。

    老船夫一边摇橹,一边随着摇橹的节奏,以浑厚的嗓音唱起嘹亮的渔歌,节奏起伏尤有韵味。

    “渔舟哟~~~~起桨哟~~~~渔人哟~~~~乐悠悠~~~~”

    始终坐在船头自顾看书的计缘,也是闻歌会心一笑,转头望向船尾方向,老人在唱歌的时候,模糊的身气之色较之前略有不同。

    抬头望望天空,计缘有感而发。

    “人身之气象,亦犹如天象,变化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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