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跟你来接应夫人和小公子的都有谁?”赵起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章邯,怕就怕来的人里边有他那个二百五的师父。

    李信对赵起那可是真正的倾囊相授啊,恨不得把他这三十几年学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赵起,这就免不了的毒打,俗话说,不打不成器。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狗日儿的说的,李信对这句话可是坚信不疑,对赵起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弄的赵起现在都是躲着李信的。

    章邯还是那副欠扁的冷漠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目不转睛的说:“你大可不必抱有侥幸心理,听说你要来了,你师父就自告奋勇的前来接应了。”

    赵起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由得有些沮丧,嘴里自然是不住的抱怨:“就接个小公子和夫人嘛,至于让他老人家来吗,有你一个不就够了吗?”

    “呵呵,刚才的情况够凶险吧,如果劫匪在决绝一点,我来了也保不住夫人。”章邯冷笑,随即又转过头问赵起,“你怎么那么害怕你师父?我师父待我跟你师父待你差之不多,也没见得有多害怕。”

    赵起白了章邯眼,说:“我能跟你一样吗?我是正常人,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兵器,人能感受到疼痛,兵器怎么能理解人的苦恼。”

    “那是你没本事。”章邯倒也不恼,事实上赵起认为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恼火,在章邯眼里除了冷漠就根本没有其他的情绪,也不知道那帮老家伙是怎么把一个正常人训练成这样的,跟他相处这段时间赵起甚至都没有见过章邯露出过恐惧的神色。

    跟这样的家伙聊天纯粹是自己找罪受,赵起瞪了眼章邯,蹬了下脚下踩的马蹬,懒得跟这不通人情的家伙一块儿走,率先冲出去,追向不远处的马车。

    章邯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没搞懂他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赵起,只得赶着马追了上去,

    走了不一会儿,赵起就有杀掉章邯的冲动,这狗崽子怎么处处碍着他,打架打不过也就算了,这他娘骑马都比不过?看着章邯绝骑而去的背影,赵起气的想骂娘,吃了一口灰尘,跳着脚指着章邯骂了两句,见他越跑越远,只得忿忿不平的从后边追。

    见到李信的时候赵起脸刷一下黑的像锅底,人家其他人都是骑马来的,就他一人当先的跑,关键还比马跑的快,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想的。

    赵起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信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徒儿见过师父,数年未见,师父身体安康否?”

    该有的礼节不能缺,就是对李信意见再大,人家还是赵起师父,而且当初还是当初拜师的时候还是自己亲口说的毫无怨言的,现在想起来赵起都是后悔的想砸胸膛。

    李信笑着扶起赵起,豪气不减当年,拍拍赵起的肩膀说:“为师安康的紧呐,前些日子还给你找了个师娘,想必不就你就有小师弟了。”

    “那可得恭喜师父了。”赵起嘴上自是说的好听,心里头确是暗自诽谤,也不知道那家的姑娘不开眼能看上这货色。

    李信虽然是武人,智商却一点不低,早就看出了赵起的不满,却也不藏着掖着,在赵起脑门拍了一巴掌,大笑着说:“就知道你小子对为师不满,不过没事儿,为师心胸宽广,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赵起被李信一巴掌抽的脑瓜子生疼,却不敢造次,拱拱手恭敬的说:“师父言重了,您对小儿的再塑之恩,小儿没齿难忘,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儿对师父的感恩之情就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又如同九天星辰闪亘古闪烁,小儿定会一辈子记着师父的恩情,岂敢不满?”

    这顿马屁给李信拍的打心底的舒畅,哈哈笑着踹了赵起一脚,转身向赵姬和嬴政的车架走去。

    赵起很不满,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些练过武的为什么都爱打人,听到不爱听的就踹,听到爱听的也踹。听到不对的踹,听到对的也踹。唯一不同的就是脸上的表情。

    章邯紧跟在李信身后,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让人生厌。

    “李信见过夫人,见过小公子。”李信抱拳单膝跪倒在车架旁边,也不管里边静悄悄的车架里是否坐着人。

    马车里传来了赵姬的声音:“先生不必多礼,想必是公子派你来接应奴家和小公子的吧?”

    “正是。”李信恭恭敬敬的回答。

    赵姬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扶起李信,宽慰道:“先生辛苦了,为了贱婢和小儿劳烦先生至此,奴家内心惶恐,还望先生海涵。”

    “夫人严重了,在下是公子手下人,替公子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岂敢贪功?夫人莫要折煞在下了。”李信抱拳谦逊道。

    赵姬点点头,看了眼刚刚才过来的几名护卫,然后指着章邯说:“方才有贼人劫车,险些取了奴家性命,若不是此子及时赶到,怕是今日就命丧于此了。”

    赵姬并未提及护卫带人追击毛贼之事,不知是忘却了还是刻意没有提及。

    “什么?”李信大惊,显然还不知道赵姬的车架遇袭的事,当即大怒,扯过赵起抽屁股就是一巴掌,边打边说,“你这小子,竟让夫人陷入危机,看为师不打死你。”

    赵姬见状赶忙拦住李信,说:“先生错怪起儿了,当时起儿也是分身乏力,而且要不是起儿拖延时间,我们也等不住邯儿救援。”

    “这就好,这就好。”李信放下赵起,挠头干笑。

    赵起摸着火辣辣的屁股,心里早就把李信祖宗八辈骂了个遍,奶奶的不问清楚就动手,还好赵姬拦的及时,不然这屁股算是要不成了,就是不烂,也得肿好几天。想到这,对李信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

    “若是夫人没有其他事宜,我们就尽早启程吧,免得横生变故。”李信在赵姬面前的恭敬模样让赵起很不爽,心里暗骂他趋炎附势没有武人的气节,殊不知他自己的表现还不如李信。

    “先生说的是。”赵姬点点头,然后爬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她下来是为了干啥,难道就是单纯的慰问李信?那可太不值了,为了这货上下马车浪费体力可不是个好选择。

    赵起这样想着就要去骑马,却被李信抓着领口提起来,附耳说了句:“你的马为师征用了。”而后就把他丢进了马车。

    赵起气的跺脚,这该死的匹夫自己逞能跑过来,不想跑回去就抢我的马。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就抽了认他作了师父,书上写的李信也不是这样的啊,历史上记载他可是正直与智慧并存的将领,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无奈?

    赵姬看着马趴子趴在车里的赵起掩面轻笑,很是好奇这师徒的相处方式,就扶起了赵起,问:“你师父这样待你,你就不怨他吗?”

    “讨厌是讨厌,倒也不怨恨,他是我师父,我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他教的,按理说我应当感恩他才是,可每次见面他都欺负我,也就提不起这个心。”赵起一屁股坐在王氏旁边,像泄了气的皮球。

    对赵姬的问话他还是很认真的作了回答,他确实不喜欢李信天天欺负他,却也仅仅是不喜欢他的行为,对他这个人还是挺感激的,毕竟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拜李信所赐。

    赵姬点点头,摸着赵起的脑袋说:“起儿,你跟政儿自幼一起长大,早就亲如兄弟,我也将你视同己出,你记住,不论如何,一定要将道义放在第一位,尊师重道,即便他们待你再不好,你也不可心生怨恨。”

    “孩儿受教了。”赵起本本分分的拱手称是,跟赵姬相处了很多年,对她也有了很深刻的了解,她对嬴政和他都很好,从小到大都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嬴政有的他一样不少,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后来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荡/妇”。

    自古以来权利都是把利刃,赵姬应该也是尝到了其中的甜头,所以才会对嬴政不闻不问,甚至在后来生出了杀他的念头。

    有些野史上记载的嬴政是赵姬和吕不韦的儿子,在后世的时候赵起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嬴政是谁的儿子赵起不知道,但是赵姬对子楚的真心他是能感受得到的,在赵家的时候赵起不止一次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哭泣,不是在哭自己命苦,而是替子楚命运坎坷表示不公。

    于子楚而言,他是个合格的妻子。于嬴政而言,他是个合格的母亲。赵起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但是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很早的时候他就对赵姬敞开了心扉。

    她并没有历史上那么不堪。

    赵起要感恩的除了师父和赵姬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旁边的王氏,自当年离开咸阳至今将近十年,她都一直照顾她,无怨无悔,担得住他的一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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