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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溪口,崔含章尚未等到小厮崔玄回来,便陆续收到了来自太康城的旨意,一份是四位监国大臣联名手书,令他五日内回京领军协助城防,一份则是世伯崔尚书的私信,信中再三叮嘱他切莫过于伤心,溪口已经随着他崔含章声名鹊起而走入了京畿各方势力的眼中,北伐之战的声势成了民众情绪的催化剂,如今太康城内人心浮动,务必让他收拾精神,回京应对。

    明薇入土之日哭的最凶的莫过于崔府大夫人和崔韫,崔大夫人是愧疚于心,母女缘浅奈何情深,几度哭昏厥过去;而崔韫则是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嚎啕大哭,哭状之凄凉,令在场众人都潸然泪下。崔韫自从收到消息,白天马不停蹄,夜间快艇飞驰,总算是及时赶到,送明薇最后一程,本为双生花,自幼相伴长大。

    在崔韫看来,闺阁内的手帕之交,远胜过与府里其他几房姐妹的情谊,也许是气愤积压于胸,无处宣泄,明知道明薇姐是为了崔汉章这个人而惨死河间府,但又能怨他什么呢?何况明薇临走前反复交待她,时也命也。

    回太康的路上,崔韫始终没有给崔含章好脸色看,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暗自抹泪,以前明媚爽朗的崔韫不见了。

    兜米巷的青石板被车轮马蹄磨得锃亮,白日间人声鼎沸,原本不起眼的小巷子走入太康城百姓的眼中,神光探花郎,八骏之一的崔含章就住在其中。

    造化神秀,去年明薇亲手移栽的溪口青莲疯长,一夏光景便成十里荷塘,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从盛夏光年一直到秋意浓浓,晚间,走在巷子里的青墙下听取蛙声一片。站在门前台阶上的老管家抻着脖子往远处张望,一刻钟后马车转入到兜米巷,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容牵动下,皱纹变成了深深的褶子,四处横亘,他的心算是落定了,宅子主人总算回来了。

    崔含章抬脚入门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右边院子里那成片成片的青莲,忍不住转道走向湖边,果然如她当初所言,湖面有所扩大,岸边的太湖石摆放错落有致,更远处还有个堆砌的假山,听得见的水流声,自上而下倾泻入湖里。

    “姑爷,大小姐对打造这个小湖最是上心了,那些太湖石都是她一块一块精心挑选的,去年从老家亲手移栽回来青莲,养好一湖水,小院就有了根基,说是给您读书累了散步之处,不曾想夏天的时候,长疯了一般,老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现如今已经满满一湖的荷叶莲花。”老管家一边说这话,一边带着崔含章走到湖边,湖水清澈,时不时还有窜出水面的鲤鱼,沿着湖边廊檐,回环曲折,甚是清幽。

    “有两尾金色的鲤鱼和一尾红色过山鲫,是上次二少爷路过的时候带过来的,说是家乡水口和大湫寒潭里的稀罕品种,宝贝得很,大小姐对它们可是上心,经常亲自制作饵料喂养它们,如今在小湖里活得滋润呢。”

    崔含章瞅着十里荷塘,不禁失神,一草一木皆是明薇亲手种植移栽。最适合在深秋后的午间,徜徉于湖畔,沉醉在桂花香里。风吹开水面,过山鲫跳跃在蓝天白云的倒影里,枝头摇荡着零星的几只红柿子,金桂银桂不耀眼却又好像无处不在。自在又贪婪的深呼吸,香气穿鼻入肺,沁入心脾的芬芳一种浓烈的独特的冷郁和沉静,内敛却又有力度,仿佛一根香索,穿进肺里,将之前的浊气全部带走,留下它独特的芬芳。一种人间的,浓郁的生活气,一种家的味道。

    日头逐渐西落,一点点余辉撒在荷叶上,与湖水涟漪辉映,微风吹风而过,老管家静静的站在后面,一高一矮,两个落寞的身影逐渐的拉长。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崔含章从老管家的咳嗽声中听出了催促的意味,

    “崔伯,我们回家。”说完便转身往屋里走去,崔伯在他转身之际,仿佛看到男主人面上有湿润的痕迹。

    “明天咱们出门去采买些木料,我要做个亭子”

    “好来,选木材的事老奴最拿手了。”这宅子里里外外都是老管家亲手翻修,他想着如今男主人要动土木是好事情,宅子里沉寂太久了,人心浮动,此时正是归拢下大伙的好时机,上下安心,家宅才能安宁。

    崔玄是后半夜到家的,尘土满面,连带发丝都是灰的,他先是回到溪口扑个空,无奈下调转马头,一路上打听着消息追着屁股来的,老管家一把拉住他:

    “玄哥儿,人和马都累了,姑爷刚刚躺下,有事情咱们明早再议。”

    崔玄本来急匆匆的性情被老管家拦住,刚想发作,听到这番话语,整个人的精神陡然放松下来了,天大的事情也得喘口气。

    聪明人轻易不会钻牛角尖,但若钻了,就不太容易出来了,书读多了,崔含章从来不喜欢来硬的,当然也没有本事硬生生的打破迷障别开生面,只有土法子,一步一步的原路退回,审视复盘,推演其它的路径。

    明薇的离世让他的心田干涸,火烧翁城本身就是求死之举,奈何老天爷不收他,姑且赖活着。

    如今拖着躯壳回到太康,看到这一湖青莲失神,种种昨日之景再现,严格说起来两个人安静的相守时光并不长,短暂的美好回忆都是商议着如何打造十里风荷,如今湖中荷花满,秋意凉凉,风姿绰约。

    夜间浅寐,听到了老管家与崔玄的对话,他知道崔玄会有一肚子话要说,但这些都可以等等,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慢慢说。

    一抹鱼肚白刚闪现天边,崔含章便睁开眼睛,心田干涸有一个好处就是意根敏锐。以前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很多东西,朦朦胧胧间能够感觉到存在,譬如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朝阳紫气,又譬如那尾过山鲫散发的寒气,他也只是以为感官敏锐了而已,孰不知末那识是无法具现的……

    一趟把式打下来气定神闲,身形垮塌,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楼岳山看了,会无言,崔明堂看了,铁定摇头。庄家把式种地,每年都会翻地瓯土,也许次年啥也不种,但能增长地力,土壤肥沃,崔含章目前的情况有点这个意思,他不知道种点啥,种了又有什么意义?

    崔玄起的挺早,静静地看完了主人的一套把式,二话没说,自己也走到场地中间打了起来。一样米养百样人,一套把式耍出各种风采,崔玄出手疾如风掠如火。

    崔含章看了两眼便沿着小湖边溜达,昨日不曾见的过山鲫竟然浮出水面,朝着初升的太阳吐了几口泡沫,一摆尾巴潜入湖底,小东西力气可不小,尾巴扇起一滩水撒向崔含章。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待见,后面百来年的光景不好过。

    两尾金鲤很是讨人喜,跟着男主人沿湖游了一圈,泳姿矫健,婉若游龙。

    “水火既济是个念想,但愿三个小家伙能相安无事。”崔含章对明堂的好意看的明白,能用异种灵物压胜的,太康城里不超一个巴掌。

    崔含章看到玄哥儿已经早早立在岸边如,身姿如长枪般挺拔,一身拳意流淌。

    崔含章忽然往左一晃身子,滑行飘忽出去几步后,又往右边晃荡过去,这次滑行的更远,尚未看到下一步的腾挪,便忽然没了身影。只见他再次出现时已经一个脚步横抹,骤然停住身子,后脚踏地,高高跃起,势若猛虎,飞扑而至,一拳朝着小厮崔玄的头颅砸去。

    崔玄在他失去踪影时便凝神聚目,呈现在他眼帘内的只是一个硕大的拳头,由远及近,瞬间便占满了他的眼眶,拳意收敛,两臂自然如十字架起,硬扛这一拳,“噼啪一声”他的两只袖子粉碎,裸露出古铜色的臂膀,身子晃了几下后,还是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方才把全部力道卸去。他感觉刚才是挡住了猛虎一扑,而非是崔含章的一拳,虎扑的力道当真如泰山压顶一般,手腕处仍然麻木着,耳朵里响着闷雷声,心神摇曳。

    崔含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口说到:“边吃边聊。”

    清粥咸菜,粗茶淡饭。

    崔玄慢慢的说,他就慢慢的听。

    先前有预期,庆元府的事情听过也就听过了,的确没那么多悲伤仇恨了,又是一笔人间债。

    “我曾听一位朋友谈起拳理,深以为然。你也参详下,天下拳分千百,各有不同的拳架拳桩拳招,拳架是根本,立定之根,拳桩是地基,起势之基,拳招是门面,眼花缭乱,三者结合在一起,便有千百样的拳种,江湖武夫又被成为拳把式,道理便是如此,但是在这三者之上更有拳意,有人虔诚,有人纯粹,有人无情,同一个师门里的同一个师傅却会教出不同的徒弟,说的就是拳意迥然。”崔含章此时想到在嘉桐关时李青山传授的拳理,便说出来与崔玄听。

    “今日跟崔伯买足木材,咱们动手湖中起一座两层亭子,要经久耐用。”崔玄还沉寂在那句“死力不足贵,拳意为最高”的棒喝中,崔含章容不得他继续原地发愣,又交代件采买木材的事情后,便出门去往朱雀大街,往宫里方向走去。

    这几日兜米巷里多了不少各府小厮,探头探脑的,太康城里没有新鲜事,自打他入城那一刻,九门四关都传遍了崔探花回京的消息。

    时至今日,即便是最富贵的门楣也不得不承认,荣登神光八骏榜单的崔探花已经站在了足以让他们正视的位置,折腰下顾是姿态,如果谁还像先前那般看待这位清贵文人,那么也真是祖坟冒黑烟,开府老祖宗们的棺材板估计压不住了。

    历代以来能以文人进士出身领兵作战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嘉隆二十年的三甲进士及第,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追随太祖爷那一批人中的冠军侯,当年他可是大端朝最后一年的二甲进士,弃笔从戎,追随太祖,早早的出将拜相,无人匹敌,后面若非冠军侯英年早逝,恐怕也就没什么一等灵武候的事情了。

    崔含章如今比当初冠军侯可是更加年轻,而且是从北伐大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流鸾城里刺绣狐,幽云城中火烧翁城,更夸张的是手里还握着精锐部队游骑军,想想都让那些老而不死的勋贵们无奈摇头,多好的一颗苗子,咋就没生在自己家地里呢?

    现如今再与之示好,不仅晚了,而且还下作,真丢不起那人,被满城老头子笑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在大朝堂上,故而都是紧密观察着,谁也没急着上门。虽说不急着上门,但心里都在盘算着,也都在暗骂崔钱袋子真是个老狐狸精,早早的搭上了个侄女不说,如今连女儿崔韫也是三天两头的往兜米巷跑。

    帝都里还是有些老人知道太康尚书府与建阳崔氏不一般关系的,多少也能寻着蛛丝马迹查到溪口崔家的出身,更是有心人还查出了晋安北狱的那点事,如今倒是没人敢拿出来说事,平康穆王可是一等一的实权王爷,吃了熊心豹胆也没人敢触之霉头了,传言平康穆王与崔探花关系匪浅

    愿将炉中一点雪,散入人间照夜灯。

    这是漱兰轩圣上出征前写的对联,谈不上工整,但好在意境。

    自从圣上出征以来,太后娘娘联合监国四臣召集过一次大朝会后,神光朝已经足足半年未有大朝会议事,以上圣上都是大朝会后留下几位要臣在漱兰轩商议事情,如今四位监国大臣也是在漱兰轩里议事,故而六部间都是称呼漱兰轩为小朝会。

    庐阳王秦铮,户部尚书崔敬,鼎国公宋雨山,吏部尚书兼光华殿大学士茹鹚,这四位监国大臣神神在在的端坐两边,有人闭目养神,有人轻啜香茶,还有的手指节有韵律的轻敲着座椅扶手,完全看不出来信上所说的人心浮动,局势紧张,崔含章进来后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躬身拜道:“游骑军崔含章拜见四位监国。”

    “崔统领来了,来我这边坐。”只见户部尚书崔敬慈祥的招手,喊他过来,

    崔含章自然不会真的落座,轻轻的走到他旁边后,面露微笑,站立在旁。

    “我们四个有些对不住你啊,为了国之根本,老脸皮也就没羞没躁了,起初想法是游骑军与城防羽林军联合清理太康城,圣上旨意指示昆大统领的禁卫军也要接受你们游骑军的调度,如此以来太康城内外防务就都托付崔统领了。”崔敬此时当着其它三位的面也是放得开,索性直接说个明白,如今太康城防务由你崔含章掌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圣上对你很是器重啊,太康城如今人心躁动,圣上回京之前必须整顿清理,切不可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出了纰漏。”庐阳王秦铮笑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独子秦嗣阳跟着平康穆王在西线战场立下大功,这老头也是倍感欣慰,看谁都觉得顺眼。

    “圣上距太康尚有八百里路程,按照目前行军速度,估计一旬后便可班师回朝,不知游骑军现在何处?”鼎国公宋雨山比较关心的是游骑军现在所处位置,能不能快速入城接手防务。

    “禀国公,游骑军五万人护卫圣上班师回朝,三万人就在城外五十里驻扎,随时可以入城。”崔含章回话。

    “着急火燎的请崔统领回来主持城防事务,一方面是圣上的意思,另一方面是让你接手鬼方部大长老的安置。”大学时茹鹚一本正经的说道,鬼方部大长老带了百名部众,如今暂住在清凉寺。

    “属下即刻带人去接手城防,亲自去清凉寺请鬼方部大长老入城。”

    “你先去吧,这事耽搁不得,不可慢待了鬼方部。”户部尚书崔敬特意嘱咐他一句。

    等到崔含章退出漱兰轩后,几个老头子闲聊起来:“城里这几天闹妖,希望小崔探花能压的住啊。”

    “小崔这后生年轻了点,但你看他身上的煞气,血气滚滚,这是从北边死人堆里沾染的,他要是镇不住,咱们几个老骨头捆一块也不行唠。”鼎国公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往。

    “这事跟鬼方大长老脱不了关系,崔含章只要压的住此人,便能压的住局面。”庐阳王秦铮一口咬定。

    “散了,对着你们几个,两看相厌。”户部尚书崔敬一口喝了盖碗茶,便起身离去。

    “走唠,咱们几个相面,的确看的腻歪。”鼎国公宋雨山笑着骂道。

    吏部尚书兼光华殿大学士茹鹚默默的坐在位置上饮茶,等到案台上的香燃尽,才起身离去

    “徐清风,立刻传令游骑军洪字营和荒字营,申时一刻入城,二刻封锁外城,三刻与禁卫军调度加强重要位置的防备;神弩营去清凉寺,没有我的手令,一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崔含章出了漱兰轩后,转身便对亲兵侍卫下令。

    “标下得令。”徐清风躬身抱拳,翻身上马,直奔游骑军城外大营。

    崔含章没有着急回去,让车夫拐了几个巷子后,便进了尚书崔府的后门。

    崔韫在府里上上下下都交待过,都是老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经管家引路后,他便闲坐在蒲草堂等着

    “来了啊,也不知道看看你崔伯母,她可是对明薇姐视若己出,伤心了好一场,这些日子也是茶饭不打牙的。”崔韫满脸怨气的从后堂走进来。

    “就怕又勾连起老人家的伤心事,故而犹豫不决。正好你来了,这事我从溪口带来的山野佳品,最是补气益血,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服一碗。”崔含章只好如实相告,赶紧拿出来东西奉上。

    “算你还有点良心,母亲这些时日茶饭不香,常常在明薇姐以前住的房间里独自抹泪。”崔韫说着也是眼睛变红,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

    崔含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坐着。

    “老爷回来了。”管家一句话惊醒两个伤心人,崔韫擦了下眼角边转入后院陪母亲了。

    “含章,太康城防与鬼方部的事情透着诡异,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比北伐战场少,最是消磨人心。”崔尚书看到他面上布满哀伤,心气低落,不由得担心提醒道。

    “让世伯见笑了,今日漱兰轩里几位监国大臣明显就透着异常,恐怕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吧?”崔含章收拾好心情,恭敬的请教。

    “这事情确实诡异,先是流传圣上在北伐大战中身受重伤,危及性命,在市井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接着宫里面失踪了几个宫女,昆百川查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进展,偏偏宫里的事情不知怎么就流传到外面,刚巧这几天城里也陆续有女子失踪,如今闹的人人自危。鬼方部大长老的百多名部众如今也来了,我们只能先安置在清凉寺。”崔尚书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便低头饮茶,让他慢慢消化信息。

    虽是只言片语,但崔含章能感受到里面的凶险,圣上北伐,各州抽调精锐支援,京城之地空虚,地方上更是微妙,宫里的贵人和市井的百姓都是压在天平两边的砝码。监国大臣代理朝政,输送粮草,稳固后防,定然是劳心劳力,他有留意到崔尚书的两鬓斑白了许多,其他三位也是苍老了许多,这份差使干的如履薄冰,容不得一点闪失。

    “这事跟鬼方部有关系麽?”崔含章沉思片刻,单刀直入的问道?

    “时间对不上,事情出在前,他们来在后,我们几个不是没怀疑过,但是找不到证据,昆百川亲自去清凉寺也没找的线索,这事闹僵了两族生隙,所以更要慎重对待。”

    “打扫干净太康城,才能迎接圣上班师回朝,晚点我去会会这位鬼方部大长老。”崔含章如今杀伐果断,再无半点书生的优柔寡断。

    他是从北境战乱之地抽身而出的,自然最清楚北伐战争到了这份上已经难说输赢了,几场硬仗下来,双方死了几十万人,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局势对神光朝有利而已,稳住局面消耗下去的话,被拖死的只能是北胡。

    这个时候就看谁的后方稳固了,可以持续供养对峙的战线。鬼方大长老不早不晚这个时候入京祈福,由不得四位监国不紧张,打仗他们不行,但是感知人心温度,世情冷暖,那几位人老成精啊。

    崔含章从尚书府出来后,直奔禁卫军办事衙门,两人一番深聊,把这一年来太康城里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捋了一遍。看得出来,昆百川脸上有无奈也有疲态,如今倒是疲态轻松了些许,等到送他出门时,已经是月落西山,夜里凉风习习,倒是惬意。

    来不及在太康城里转悠了,便催促马夫往家赶,想着今天把地基打好,三日内起亭子。

    等到他推门回家后,第一时间就看到院子里灯火辉煌,崔玄带着十多个亲兵热火朝天的干活,亭子已经初具规模,看着地基结构是双层的,崔伯看到姑爷回来便走上前说道:

    “玄哥儿手脚麻利,上午采买木材,下午就开始打桩下地基了,后面又来了几个当兵的,大伙一起帮忙,一层就要建好了。”

    “木材要经得起水泡,告诉他们,先吃饭,明日再造。”崔含章点头,看着这处在湖心位置的亭子吩咐道。

    “没事,我们今晚先搭出个架构来,明日上大梁,找泥瓦匠铺瓦,细细打磨。”崔玄耳力好,老远便听到岸边的话,便喊话回复他。

    “姑爷放心,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壮汉,吃的多力气大,厨下已经做好了酒肉饭菜,随时开饭。”老管家一旁帮腔。

    崔含章看着他们干的热闹,便脱下外套,挽起裤管,撸起袖子,搭把手一起干,至戌时,两层木制凉亭的主体结构搭建好了。

    刚才搭手干活之际,脑中便反复设想凉亭的效果图,如今站在岸边再看这颇具规模的亭子,湖面青莲环绕,不由得想到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他倒是喜欢栖水而居,水中亭的名字有了,就叫“小莲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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