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混杂着兴奋的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每一声惨叫都让我的心里更加的紧张。

    我的面前是层层叠叠,组成了人墙的苦修士其中的大部分还在不停地朝我发动攻击,我的视野里只有他们那血淋淋的光头,愤怒的眼神和冷冰冰的钉头锤。

    “来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审判庭混蛋!”

    我一只手持着断钢,一只手持着秘银护盾,周身还萦绕着属于大地的土黄色光芒。

    “当!”

    “当!”

    断钢的剑身砸在盾牌上,发出两声清澈的长鸣,我举着还在颤动的长剑和盾牌,朝着这群苦修士发起了冲锋。

    “他是萨伦诺维斯!”很快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我欣慰地看到这个名字在这群苦修士中间引发了一小阵的骚乱。

    但随着这短暂的慌乱而来的,是更加坚定且狂热的眼神,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就是世间邪魔的化身!净化邪恶的时刻到来了,兄弟们!我们的突围也许失败了,但只要杀了萨伦诺维斯,我们的使命就成功了。”

    “你,我,还有所有为了净化这世界而牺牲的人,都会得到神皇的接见,为了神皇!”

    “为了神皇!”

    七八十号人发出整齐如一的高呼声,离我最近的十几个苦修士立刻就扑了上来。

    我看着他们手上明晃晃的钉头锤,心里一惊,急忙弯下腰,躲过三柄朝我的头扫来的钉锤,又前冲一步,一剑捅进了一个苦修士的胸口。

    一声轻微的噗嗤声随之响起,但在这纷乱的护墙上,这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当中。

    我迅速抽回断钢,失去剑刃堵塞的伤口终于开始喷溅出猩红滚烫的鲜血,那名苦修士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失去力量的手臂在执念的控制下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朝前挥动着。

    钉头锤打在我的盾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小孩用玩具木槌打在上面一样。

    那苦修士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看着他的尸体,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我的心底升起。

    一个苦修士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五个苦修士朝我围了过来,只是断钢这一抽一放的时间,几柄钉头锤就一齐打在了我的身上。

    土黄色的光芒瞬间凝实,变成如同磐石一般的形态,钉头锤打在上面,纷纷被倒震开来,当当当的响声一时间响个不停。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十几柄钉头锤紧随而来,在这些苦修士不知疲倦地攻击下,我的脑海里就像是被飓风摧残了一般混乱,身上的护盾也被打出了不少的缺口。

    “为了斯特兰!”

    我只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片混沌,钉头锤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我的身上很快传来了痛苦的感觉。

    在模模糊糊的意识的催促,或者说鼓动下,我高举起断钢,发出了战意盎然的怒吼。

    这声怒吼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现在想起来,这些攻击一定是完全摧垮了我的护盾和我的脑海。

    那个时候的我不再去想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又或者会不会受伤,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面前的敌人。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像一头狂性大发的野兽当然,这是事后德尔克所说在苦修士中间横冲直撞,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手中的断钢机械般地举起,然后落下,带起一蓬一蓬的鲜血。

    每一次的鲜血淋漓都会让我更加兴奋,惨叫声不停地在我身边响起,但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从十分遥远,仿佛是宇宙尽头传来的一般。

    我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就像是你夜间会有的那种经历你觉得上一秒你还清楚的醒着,甚至脑海中还在萦绕着各种念头,下一秒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的面前一片黑暗,空气污浊不堪,起初我还以为我到了地狱。

    “啊……”我挣扎着张开嘴,喉咙里传来的灼烧感让我急切地想要喝上一些清水,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等着眼前恢复清明,可几十次呼吸过去,我的面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我一定是到了地狱,”我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死在……等等。”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进了我的鼻腔里,这让我一下清醒了过来,如果我在地狱,怎么可能还能问到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另外一个可能性从我的心底浮现,这个可能让我开始惊慌,与之相比,我宁愿我被那些苦修士给砸成肉泥。

    “不可能,”我摇着头,用不知道是谎言还是安慰的话自言自语道:“绝对不可能,我在战斗中脑袋并没有受创……我没有失明的可能啊?”

    “算了。”

    思忖再三后看,我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不管我是进了地狱,还是失明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所处的……姑且称之为空间吧,我所处的这处空间十分狭窄,我能感觉到四周都有某种东西,死死地挤压着我,就连翻一个身,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更要命的是,这地方的空气污浊不堪,而且似乎并没有任何通风口或是交换空气的手段,我已经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了。

    “好的,冷静,”害怕开口说话会消耗所剩不多的空气,我在心底念道,“首先,不管我死没死,至少我还需要人类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这样看起来,我还没死。”

    没死这个事实让我轻松了一些,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但是就算没死,照这样下去,我也快要死了,”我很快又在心底苦笑道,“我得想想办法,但首先,我得先把自己整理好。”

    我的身体简直就是一团糟,那些苦修士的拼死攻击把我弄得够呛,我的左手一定是断了,轻轻一动就会引发钻心的疼痛,肋骨好像也断了两根。

    至于我的腿,我挪动还算健康的右手,朝着不停传来痛感的左腿摸去,很快摸到了一根冷冰冰的光滑长杆。

    “太棒了,”我在心底自嘲道,“我的左腿被长矛捅了个窟窿,这长矛还留在我的小腿上,哈!”

    我的身体已经足够凄惨了,但和我的脑子相比,这些痛苦简直就像是小孩摔倒了之后身上的淤青一样不值一提。

    如果我的精神海有所谓的某种实体那它一定已经碎成了一星一点的小小碎片,就像是从高处坠落的玻璃因为这就是我看到的,变成碎片的精神力散落在我的整片脑海里,它们闪烁着点点荧光,远远看上去漂亮无比。

    “好吧,让我来看看。”

    我不再自嘲或是挖苦自己,转而开始认真地查探起自己的脑海,说真的,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当然,我是指在脑海里。

    精神海化成碎片可不是什么小事,也不像我说的那么轻松我没办法调动这些精神力了,这也就意味着,在我修复好我那“无比漂亮”的大脑之前,我都没办法使用符文术了。

    这个结论让我十分难受,更让我有些担忧,如果失去了符文术,很多事情就不会像我之前预计的那么顺利了。

    “必须尽快修复好我的脑子,”我在心底恶狠狠地说道,“在这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异样来。”

    想到这,我咬了咬牙,开始挪动脑海里的那些小碎片。

    让他们朝彼此靠近,这是第一步,但这并不像我说的那么轻松这些小碎片每动一下,就会对我的大脑造成二次冲击……嗯……就像是有人用钝刀在割你的脑子。

    现在想想,我究竟是怎么忍受住这种痛苦的?

    我不知道,但我那时的确凶狠无比地挪动着一块又一块的小碎片,当它们靠近彼此之后,它们便会自然而然地再次变成一个整体,谢天谢地,它们融合的时候倒是没有任何异状。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对我而言,这两块小小碎片融合在一起的过程,就像是花费了一整个世纪那样漫长,当我看着一块大上一些的精神碎片在我的脑海里静静地躺着,反射出漂亮的光芒时,我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刚刚想起来自己还需要呼吸一般。

    我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碎片,在心底得意地笑了笑,有了这块碎片,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人的脑海也不例外。

    这块大一点的碎片能够吸引附近的小碎片,让它们主动靠近自己,并重新融合成一个整体,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无痛的。

    我哼着歌,开心地看着它们一点点地融合,变大,变成更大的碎片,或者说,新的精神力主体。

    精神力主体每变大一分,那无形的吸力也随之加强了不少,它们彼此牵引着,如同流星一般,投入主体的怀抱。

    “快快快!”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这声音像是穿透了无数障碍一般,显得模糊而浑浊,以至于我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认出声音的主人。

    是德尔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看了看自己的脑海,精神力的修复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一虽然不多,但至少够我放出一阶的符文术了。

    要是对上劲敌,一阶的符文术当然不够看,但如果只是用来装装样子,还是够了。

    对我来说,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从这逃出去,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但从德尔克的声音是从我上方传来的来看,我恐怕被埋住了。

    如果再不逃出去,我恐怕就要被活生生憋死了。

    “我在这!德尔克!就在这下面!”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用全身仅剩的力气高声喊道,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显得很是洪亮。我有些忐忑,不知道德尔克是否听到了我的喊声。

    “是萨伦先生!快!快!”

    德尔克那惊喜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能感觉到外面人的动作快了不少,我头顶的障碍物也开始松动起来。

    当阳光重新洒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欢呼声也随之响起,我伸出一只手,遮挡住刺进眼里的灼目光线,骤然刺激下产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借助着阳光,我终于看清了我身边的情况到处都是苦修士和斯特兰士兵的尸体,我一定是被他们活生生地给埋在下面了。

    “加西亚在上,萨伦先生,您伤得很严重,必须立刻接受治疗,军医!军医!”

    德尔克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这不重要,德尔克,”我咧开嘴,露出自己的牙齿,“我差点被活生生憋死在下面,如果你们还没能找到我的话,我这会儿可能进了加西亚的神国了。”

    “别开玩笑了,萨伦先生,”德尔克长出了一口气,“您活下来了,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我笑着应和道,“下次我再发动冲锋时,记得要第一时间把我从尸体堆里挖出来,这些家伙还没办法取走我的命。”

    “那是当然,萨伦先生。”德尔克闻言,终于放下了担忧的脸庞,跟着我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

    两名套着军医袖标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他们那严肃的表情,额头上冒出来的大颗汗珠都让我想笑这一整套仪式弄得我好像是第一纪元的珍贵文物似的。

    “好好休息吧,萨伦先生,”德尔克走到我的担架边,“您之前就像是一头凶狠无比的野兽,对上您的苦修士不是血肉横飞,就是筋断骨折。”

    “多亏了您,我们胜利了,”他低下头来,“虽然……损失惨重,但终究是胜利了。”

    “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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