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走出巷子,不痛不痒,他的步伐没有了朝气,身影也不见了挺拔,就像落水狗,狼狈且凄惨。

    夏芸儿一直坐在石头上,她没想到华会这么快出来。

    不远处,夏芸儿清晰地看见华的失落模样,她猜测是这个世子妃并不是唐明,亦或者这里不是县府。

    “华哥哥。”

    夏芸儿跳下石头,往华面前走去,她故意假装地像之前一样的无所事事,没心没肺地喊她的华哥哥。

    华就像没听见夏芸儿的呼喊,他只是走,慢慢地走到夏芸儿的面前,他眼神无光,面无表情,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芸儿,你说,她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夏芸儿一下子全懵了,她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华哥哥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夏芸儿当然不知道华在说什么,华原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千辛万苦从东南海滨赶到西疆,历经了很多最后获得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唐明是北杨王杨珏的世子妃?唐明对侍卫说她根本不认识华?

    他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和唐明之间发生的许多许多事情。

    ……

    从那一天在亭道的食馆中,他华和落青河大战一场,唐明为救他而身受重伤。

    再到均朝的皇宫里,他坐在床边,唐明问他话。

    “你娶不娶?”

    唐明说的那四个字,真的吓得华瘫在地上,指着唐明说话也结结巴巴。

    “你……你是想老牛吃嫩草,我才十七,你都快二十的人了,我不娶!”

    而唐明却一把拉住华的衣襟,喊:“那你就嫁到我唐家来!”

    又想起在国宗时候,唐明给他亲自喂糕点,虽然很呛很塞,差点心脉加气血不调,把命丢了。

    但是后来,唐明一次一次,喝下一杯,给自己嘴对嘴地渡上一口又一口的水。

    那是他华第一次吻一个女生,第一次感到面红耳赤,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感觉。

    还有在江南唐家,她追着华,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了唐小姐小时候的刺绣,刺绣很丑,不能见人。

    唐风调侃道,当年唐明儿时誓言,哪家男子若能见着这刺绣,便必须独善其身,迎娶本小姐。

    不如让唐明嫁给华好了,或者是他华入赘唐家也行。

    最早的时候,他一下子撞在唐明身后,唐明一掌一掌劈向自己,自己一步一步躲到极致。

    什么山水阁《拂云踏风》,江南唐家的《清川融雪》,还有那暗器的惊悚。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句话:“山水阁,天下榜,功名沉浮,万人之上。”

    令之酥软人心的声音成为了华对唐明的第一印象,好高冷,好无情,好吸引人!

    这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仿佛近在眼前,难道唐明就一点也记不得了吗?想想,华叹了口气。

    “是啊,她应该是不想记得了,毕竟杨珏救了她,而我华只会连累她!”

    华又叹了口气,看着夏芸儿,眼睛里没有颜色。

    “芸儿,回山水湖心好嘛?”

    夏芸儿从来没见过华这般,最多就是不知道唐明情况的那几天,他华魂不守舍了好些天,那个时候的华就一点都不像华了。

    这个时候的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点了点头,重新拉起华的手,用着这段时间在江湖行走学来的话,低声说:

    “华哥哥,如果难过就抬头看看天吧,那样眼泪才不会流下来,应该就没那么难受。”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华的心底防线,他抱住芸儿,渐渐闭上双眼,呼吸平缓。

    “芸儿,别走,走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一天,华喝了很多酒,在酒馆里,一坛接着一坛。夏芸儿就坐在他旁边,陪着华,寸步不离。

    “芸儿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去山水阁,我师父就让我去村东头的二妞。”

    没说完,他带着浓浓地醉意,又逮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二妞是个好女孩,善良懂事,我觉得我配不上,所以我没娶她,我去了山水阁,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事物,感觉很难受啊!”

    芸儿看着华,问:“华哥哥是想娶村东头的二妞姐姐嘛?”

    华脸上全是醉意,他吧唧着嘴。

    “我是说我后悔出海滨去山水阁,什么娶二妞,芸儿你连我说话的重点都听不出来?”

    说完,华趴在桌子上酒一动不动的。

    夏芸儿扶起华往楼上的客房去,一步一步地走着阶梯,小心翼翼。

    店小二看到这番景象,赶忙过去帮忙,一直将华扶到了客房的床上。

    小二告诉夏芸儿,现在去熬一碗醒酒汤,让她先守着华,稍等片刻。女孩点了点头,靠在床头,一直看着夹杂着红晕脸颊的华,看了好一阵子,她抿着嘴笑嘻嘻的。

    “华哥哥喝醉的样子真的可爱。”

    说着,想用手就点一点华的鼻子,后面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我给你相公熬好了醒酒汤。”

    夏芸儿开门端过汤,道声谢谢,店小二也就下了楼。

    那汤端在手里,她盯着华又看了几眼,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慢慢扶起华。

    华呢喃不清,夏芸儿靠着华耳边小声问:“华哥哥说什么?”

    又没有了声音,夏芸儿奇怪地站起来去端醒酒汤,此时华一把拉住夏芸儿的手,喊了一句:

    “芸儿你别走!”

    芸儿退回去,连声道:“好好好,芸儿不走,芸儿不走!”

    刚说两句,华一个翻身突然将夏芸儿压在床上,微微睁开的眼睛眯着像极了一条线,他的眼睛里放出温柔地目光。

    芸儿紧张地一无是处,握紧手,看着华,两个人四目相对。

    “华哥哥,你起身,我端醒……呜!”

    华俯身,紧紧贴近夏芸儿的粉唇,芸儿的话直接被堵,没说完。女孩心里翻江倒海,无法言喻。

    就这样,他搂着她,时间仿佛悄悄静止了。

    芸儿慢慢地放开紧张到握紧的手,华呢喃着。

    “芸儿,你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床帘缓缓拉起……

    勘城的夜,月光皎洁,皓月当空,偶尔听见风吹起沙子的声音,盖过一切别的细微声响,一直到客房的蜡烛燃尽,天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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