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到了南疆的无际群山,做那茹毛饮血的野人,可不到一个月,老校长就追来了,我不是老校长对手,给他拿下来,只能引颈就戮,唯有央求老校长,说我那妻子可怜,求他在我死后帮着看顾。老校长听我说得凄惨,就在快出山的头一天晚上,把我给放了。”

    “老校长说现在外面混乱得紧,我杀死的那些小子,由于动手的时候用了修行者手段,死因不显,还没有牵扯到我身上,他原本也只是怀疑,打算先将我押回北都,落实了这个案子之后,再做计较,没想到我认得干脆,他倒有些为难起来,毕竟我出手杀人,终究是事出有因,理当交由法庭审判,可当时华国一片混乱,若走正常渠道公平处理,根本找不着管事的人,而且,我一死,只怕我那已经父母双亡的妻子也活不了多久,左右思忖,最终还是叮嘱我以自行辞职的理由,找个地方落户,至于犯得事,他想办法替我遮掩。”

    “老校长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交代了我与他联系的方法,只说等我安定下来,就把妻子送过来和我相会。也提醒我不得再犯事,否则,说不得便要亲手毙了我。”

    “给老校长拿了,我本已心灰意懒,没想到,他居然放了我,当真是喜出望外,这山青县原本是我那丈人老家所在,当年,我丈人一直有个心思,就是回老家看看,我想,干脆我就替我那可怜的丈人完成心愿吧,这样,我就来了山青县。”

    “老校长不久就把我妻子送来了,还帮着把我们夫妻俩的户口也落在了这里。可我妻子因为父母被批,一直以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她爹娘和我先后出了事,又忧又急,来了没多久,就查出患了癌症,这些年,都是我用灵力替她撑着,可毕竟治标不治本,好在今天遇着了你们。”

    洋洋洒洒,甄准没有打一点结巴,非常流畅地将自己的过往交代了一番。几位考察团成员听得面色严峻,在西牛贺洲,魔法师滥杀普通人类也是重罪,他们对老校长敢于放甄准一马,也是大为意外。

    通篇翻译,郑方没有半点隐瞒,他明白甄准的意思,既然得了莫尔天大的恩惠,答应了实话实说,就毫不遮掩,他这样算是光明磊落了,可对放了他的老校长,就有点不太仗义了,好在老校长死了,倘若老校长还在,此事倘若给这帮洋人嚷嚷出去,你让老校长怎么去收场?想来想去,郑方也觉得颇为棘手,只能说甄准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可这种选择究竟对不对,该不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众人停歇了半晌,消化甄准所说。莫尔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脸上再次浮现出他那公式化的微笑。

    “你的故事真是让我印象深刻,既然那位老校长放过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是否有发现自己受到了监控?”莫尔接着询问。

    “那倒没有,其实也不用。老校长在我身上原本留了印记的,哪里需要监控?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立马可以找到我,不过……挺奇怪的,去年……不,应该是前年,现在是78年了嘛,这印记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老校长看我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地,觉得不用再监控我了吧。”甄准自嘲地笑了笑。

    一边翻译,郑方一边点头,他知道甄准那印记怎么消失的,老校长死了啊,看来甄准在这山里消息闭塞,老校长去世的消息一直还不知道呢。

    “你对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满不满意?”莫尔又问。

    “挺满意的。待罪之身,哪里还能再去奢望什么?这样挺好,山里人质朴,没什么心机,大家相处都还愉快,卖卖肉,虽谈不上富裕,但养活我们夫妻两个,还是没问题的。”甄准话语恳切,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生活还是很满足的。

    随后,莫尔又问了其他一些问题,主要集中在甄准的生活细节上面,当问起甄准的子女时,甄准明显迟疑了一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犹豫半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既然说了有一说一,绝不藏私,我也就照实说了吧。我和妻子有一个孩子,我出事的时候,孩子不大,刚刚懂事的年纪,为了他不受影响,我把他过继给了一个朋友,那朋友和我同姓,前两年捎信说是把孩子送去特殊学校了,我怕我的事连累孩子,也没和他们多联系,所以,现在孩子什么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

    说到这儿,甄准再次迟疑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孩子没什么关系,但人心世道就是这样,一旦我们的关系泄露出去,难保这孩子不被歧视,甚至未来工作就业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如果没必要,我还是希望各位能够替我保密,别把这个关系泄露出去。”

    听了甄准的话,郑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甄右钟。同学里只有一个姓甄的,不是他会是谁?想想甄右钟那小模样,再看看眼前的甄准,郑方暗暗点头,别说,还真有点像,不过,可能甄右钟受他母亲的影响更大一点,比甄准少了一分粗豪,多了一分文静。

    “我们理解,相信我们,绝不会去干涉一个无辜孩子的生活。”莫尔连连点头。

    “我相信郑方先生一定也和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对不对?”莫尔转过头,看向郑方。郑方自然连连点头,可与莫尔对视的一瞥之下,他那小心脏突然蹦了一蹦,就见莫尔膝头摊开的笔记本上,一支笔正悬空竖立着,在没手拿捏的情况下,正在那里独自写着什么。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伙洋人走访甄准,坐下后一个个掏出了笔记本、拿着笔,郑方还以为他们如果不是在装样子,就是在记录自己翻译的内容,没料到,还有这一出!看着笔尖在笔记本上写下的一串串英文,正是甄准刚才说的事情,包括莫尔提醒自己的话语,这……难道这笔会翻译?

    看见郑方的目光落在笔上,莫尔微微笑了笑。

    “为了保证考察的完整性和真实性,我这次来华国特意带了川斯莱特笔,这没有任何不信任你的意思,事实上,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许多词语比川斯莱特笔的翻译更加精准,请允许一位老人稍稍偷一点儿懒吧。”莫尔解释着,但那股狐狸气味郑方隔得老远就闻出来了。

    好阴险的洋人,你特么带了会翻译的那什么莱特笔,还把我带着为了啥?想抓我的小辫子?幸好劳资没做小动作,要不然,出了事,跳万古河里也洗不清啊。老黄这150块真特么不好拿,步步是坑有没有,一不留神就得摔个大跟头。

    其实,郑方这么想还真冤枉了莫尔,莫尔要求郑方随行,目的只是想和郑方加深关系,知道郑方也有亲人要救治,肠子早悔青了,他的种种示好,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做给郑方看的,目的就一个,希望郑方能够信任自己,毕竟,未来他还有许多计划,希望郑方能替他完成。至于郑方在翻译上打什么埋伏,他即使会在华国提出来,也不会刻意去揪郑方的小辫子,不仅是不希望得罪郑方,更主要的是,和一个学生为难,根本就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不说郑方在那里心思电转,浮想联翩,考察团一行算是完成了对甄准的走访,看得出来,几个人并不是特别满意。

    “这位魔法师的经历有特殊性,我们还是再走访其他人看看吧。”莫尔对郑方提议。郑方对莫尔,心里早已打起了一万分的警惕,哪里会说一个不字,看着莫尔翻起修行者名单,又点在了一个名字上。

    好家伙,果不其然,这位住在西疆军垦农场,又是好几千里地呢。

    几个人婉拒了甄准邀请他们共进午餐,临分别时,郑方特意告诉甄准,老校长已经去世,他的儿子甄右钟在学校挺好的。甄准对老校长的去世颇为愕然,在他的脑子里,老校长这样的不朽境,哪里是说死就能死的?他愣了半晌,才追着郑方说了一句话。

    “告诉黄明觉,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一声。”

    回去镇上,这次郑方学乖了,找到一家书店,买了张学生用华国地图,天上可不是总有一群大雁等着你去问路,有这玩意,大方向错不了。

    考察团一行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出了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祭起飞毯,直奔西疆而去。不得不说,这飞毯实在是出门旅行利器,众人一杯热茶还没下肚,就已经到地方了。

    这回走访的是一对老夫妻,在农场一个小镇上的学校教学。这对老夫妻的经历相对甄准来说简单了许多,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就两个字“害怕”。

    按那位魂临境老头的说法,和灵界战斗就特么是脑子坏了,修行者哪里是灵界那帮异鬼的对手,这不仅仅是找死,而且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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