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了……!

    护卫的惨叫配合血腥的场面,瞬间让人多势众的世家一方方寸大乱。

    主事之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便是连杀鸡都没看过,杀人这种事情更是提都不要提。

    护卫们大多也都是些练过几天把式,对付一下普通人或许还有些威慑力,但对于从战场上下来的铁柱就不够看了。

    不过因为大门口此时正被铁柱堵着,所以那些慌乱的人群只能返身跑回客栈里面,惊叫声中甚至李昊还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报官。

    报特么哪门子的官,岐山县令都被自己搞死了,这个时候的岐山县还有谁会站出来管自己的闲事。

    踹了堵在客栈门口的铁柱一脚:“杀人杀那么血腥干什么,赶紧让他闭嘴。”

    李昊指的是还在地上凄厉惨叫的某家护卫,腰斩之下,在血流干之前人不会那么快死,剧烈的疼痛又让人无法晕厥过去,故而那护卫虽然死定了,但此时却叫的依旧凄厉。

    ‘嘭’,边上席君买见这边闹的有点大,顾不上再拿那些马车出气,快步过来一枪戳在那护卫的心口,结束了他的痛苦,顺带补充了一句:“真是的,杀个人都杀不好,白长了那么大个子。”

    铁柱性子慢,反应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

    李昊怕两人真打起来,随口将他们喝住:“好了,自家兄弟不要闹了,走,跟我进去。”

    说完迈步而行,当先步入客栈之中。

    客栈里面,几家的负责人如临大敌,护卫们心惊胆颤,数十道目光集中在李昊的身上,慑于他凶残的手段,没有任何一人敢首先开口。

    至于客栈的掌柜和伙计,这个时候早就躲到了柜台的后面,祈祷不要牵连到他们。

    李昊在店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说吧,你们一个个的来干什么来了。”

    同样的话,此时问出来再也没有人敢多吱一声,几大世家的负责人敢怒不敢言,看向李昊的目光有些躲闪。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牛·逼的么,让老子在关中寸步难行,老子今天就坐在这里,看看你们是怎么让我寸步难行的。”

    阵阵血腥味自外面传进客栈里面,使人闻之欲呕,阳光自外面照进店里,斜斜照在李昊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避过双眼,明暗交替之下,妥妥的反派形象。

    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中年人受不了他阴鸷的目光,躲在护卫身后颤抖着说道:“世,世子,小人刚刚有口无心,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李昊抿抿嘴,目光自此人脸上掠过:“凭良心说,你是否冒犯到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们这些人很不顺眼。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再加上范阳卢氏,你们一窝蜂的跑到岐山县来干什么?

    是觉得我李德謇好欺负,还是觉得我李德謇穷途末路了?

    实话跟你们说,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老子要是真到了穷途末路那一天,杀你们一群土鸡瓦狗出出气你们能怎么着。

    指望着你们背后的人给你们出气?老子连死都不怕会怕他们?

    还有,真以为陛下把我丢到岐州就是丢下我不管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觉得我还能调得动人手来清淤、修路?别天真了!

    而且我之前听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可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你们五家,另外两家人呢,他们在哪里?该不会是觉得你们这些人靠不住,弃暗投明了吧?”

    几家之人初时并没考虑那么多,但被李昊一说,心里不禁也犯了嘀咕,王家和郑家到底是真的没有人来,还是提前已经派人来过了?

    若是没有人来,这家伙为什么反应会如此之大?

    见众人不说话,李昊也懒得搭理他们,摆摆手说道:“刚刚我已经说了,让你们这些人去河道清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否则谁还拿我李德謇当回事。所以,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接下来让你们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当然,你们不干也行,只要能打得过他,你们要干什么我绝不阻拦。”说完,李昊指了指鼓着胸肌的铁柱,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意思。

    局势明朗之有,李昊或多或少还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但如今五姓七望该来都来了,他也基本上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说白了,他就是个工具人,就像之前跟红拂说的,李二手中一把刀。

    就算历史有些走歪,但李二针对世家的一系列动作却绝不会撤消。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李昊相信就算自己膨胀一些也无所谓,五姓七望就算影响力再大,只要他们手中一天没有兵权,就没办法真把自己如何。

    所以,长安那边的谣言到底是谁放出来的也有待商榷,到底是世家还是太极宫某位无良的皇帝陛下还是未知数。

    反正李昊觉得,五姓七望其它几家没这么无聊,在自己不主动招惹他们的情况下与自己发生冲突,而郑家……以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谣言好像真的与他们无关。

    而抛开这些人,其余人中也就那位皇帝陛下最为可疑。

    嗯,这个想想就算了,既没办法核实,也没办法询问,权当不知道好了。

    至于世家……。

    在众人被铁柱押送着离开之前,李昊随口吩咐了一句:“那个谁……,李睿是吧,你不用去清淤了,看在同宗的份上,你回长安,把我的态度转告那些老不死的,告诉他们,想要好处自己来找我谈,其它人,就别派来挖沟了。”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李睿一下子来了精神,冲出人群千恩万谢道:“多谢世子,在下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李昊很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带上你的人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其他几家人羡慕的目光中,李睿带着四个护卫急急离去,什么马车之类的全都不顾了。

    懊恼的情绪开始在众人间蔓延,恨李睿无情将他们抛弃,恨李昊痛下杀手。

    但是在目光偶尔掠过铁柱的时候,所有人心底都泛起一丝凉意,不敢有半点愤恨之色表露出来。

    兜兜转转之下,李昊带着铁柱和席君买两个马仔,押着其余四家的代表和护卫既不出城也不休息,直绕了一个大圈才向城外走去。

    四家代表平时出坐不是坐车就是坐轿,啥时候自己走过这么长的路,一个个被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正想告饶,注意力却被路边的一辆马车所吸引。

    那是太原王家的马车,从车厢两侧的徽标可以看出来,马车出自王家嫡系。

    如果说之前这些人还不相信李昊的话,在看到王家马车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心中可以说再无疑虑。

    该死的,王家竟然早就派了嫡系过来,怪不得我们此行如此不顺,原来我们已经被出卖了。

    李昊在看到王家的马车之后,便不再管刚刚抓到的俘虏了,摆摆手示意铁柱和席君买快去快回,自己则孤身一人进了停靠马车的那间小店。

    至于说那些俘虏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子路遇好友还不能进去看看了。

    什么,你说误会?

    这话多新鲜啊,老子原本就是想引起误会好不好,太原王氏嫡传啊,不拿来背锅岂不是对不起王元德连夜从陈仓赶来的这份恩情。

    王元德因为赶了一夜的路,这个时候才刚刚睡醒,正刷牙呢,外面管家来报李德謇来了,正在外面相候。

    急匆匆漱了口,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王元德出了独居的小院,来到中厅。

    因为客栈不大,后面只有三进院子,故而整间客栈都被王元德包了下来,等他来到中厅的时候,好看看到李昊坐在那里喝茶。

    “贤弟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为兄也好安排人去接你。”

    李昊打了个哈哈:“哈哈……,不必那么麻烦,我也是路过此处,见到兄长马车停在外面,所以才进来看看。昨天下午小弟突然接到家里的消息,心急赶路未来得及与兄长告别,还望兄长勿怪才好。”

    “不妨事,不妨事。”王元德满不在乎的说道:“贤弟公务繁忙为兄是知道的,故而昨天晚上在得知你离开之后,我便随后赶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王元德很热情,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与李昊有着多年交情,却不知他们两个才认识了两天罢了。

    如果是放在昨天,李昊可能还会继续与他虚与委蛇,但今时不比往日,五姓七望已经在岐山县聚齐了,根本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

    微微一笑,李昊故作神秘道:“兄长可知小弟回岐山所为何事?”

    王元德好奇之心大起,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何事?”

    “王姓七望,除了郑氏和你们王氏,其它几家派人来了。”李昊深吸一口气,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来的都是些小人物,显然没把我这个卫公世子放在眼中,所以我便让人把他们全都押到河边清淤去了。”

    “啥?!”王元德差跳从椅子上跳起来。

    其他几家来岐山这并不出乎预料,可问题是……全抓起来押到河边清淤算怎么回事,几大世家不要面子哒?!

    没等王元德回过神来,李昊又继续说道:“其它几家人心不足,以为我落魄到了无依无靠,想要借机从我这里拿好处。小弟自然不能惯着他们毛病,索性公开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他们小弟已经得了王家相助,绝不会与他们这些小人同流合污。”

    啥玩意儿?咱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哪怕读书读傻了,王元德依旧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与身边管家对视一眼,紧张兮兮道:“贤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把我王家往火坑力推么。”

    “兄长说什么呢,我这怎么能是把你往火坑力推呢。”李昊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王家主高瞻远瞩,目光如炬,早早选择了与我合作,提前揭露了其他几家的丑恶面具,使得关中百万百姓不必遭受他们的裹挟,这可是大功一件,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得有你王家一份功劳。”

    李昊盯着热锅上蚂蚁一样的王元德,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兄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是担心他们事后报复,我可以告诉你,大可不毕。这次我们合作,王家赚到的远比他们那不怎么靠谱的友情多的多。”

    王元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拍着大腿埋怨道:“不,不是,我不是担心他们事后报复,我是担心……,哎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贤弟,你,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随兄长怎么说好了,兄长若是执意认为小弟害了你,大可与小弟分道扬镳,你我二人就当以前从未见过,我自去与那几家言说,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谎言。”

    李昊满脸的萧索味道,叹息道:“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兄长一句,既然王家主能够提前派你过来,必然会对如今的情况有所安排,兄长大可不必如此焦急。

    另外,狼多肉少,这次的生意好处一共也就那么多,越多人来分润,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少,荥阳郑氏早已经派了嫡系子弟与我商议合作的事情,兄长如果退出,将来便不要怪小弟原本留给王家的那一份拿出来分与郑氏。”

    “什么?郑家也来人了?”荥阳郑氏四字一出,王元德就是一愣。

    李昊既然已经把王家给卖了,自然不会再留着一个郑家,当下点头道:“不错,郑延,郑公子半月之前就已经来了岐州,我原本还打算今日晚上若是有时间大家坐到一起聚聚,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王元德本就书生气十足,被李昊如此一说,顿时陷入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吱唔片刻,懊恼道:“贤弟啊,你怎么还跟郑家扯上了关系,你,你当初不是与他们打起来了嘛。”

    这个憨憨,表面上看着聪明,实则似乎并不比铁柱强多少啊。

    李昊突然有些不忍心继续骗下去了,摇摇头道:“兄长啊,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算了,你暂时先在这边住下吧,晚上我带上郑延一起过来,咱们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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