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阎飞白与李昊聊了这半天,那边铁柱已经将百姓全都劝了回去,城门口再次变的空空荡荡。

    此情此景不禁让老阎暗暗叹了口气,好好的岐山县,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李昊倒是没那么多感想,见人群散了,便准备离开,临行前对阎飞白说道:“老阎啊,岐山的府军是你派来的吧?”

    “是的。”阎飞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世子你也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办事能力不怎么样,派头倒是不少,那郑克爽上任的时候特地来我这里借人,我又不好不借。”

    “嗯嗯,我明白,而且说来这次还真要谢谢你借他的这些府军,否则我还真没办法在几天之内挖出数十口深井。”

    李昊这话表面上是在替阎飞白解释,可实际上嘲讽的味道很浓,听着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如果不是背后站着李靖,他本人爵位又高,老阎同志跟他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能拼么?

    不能!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真能打得过李昊,可李家说来那也是大家族,李家好几个兄弟在官场上地位也都不怎么低,凭他一个阎飞白,就算加上他那两个在长安当官的堂兄弟阎立德和阎立本也不行。

    那两兄弟都佛系的很,每天除了醉心于书画,就是研究一些建筑艺术,根本不理其它,让他们两跟李家掰腕子,除非脑子抽了。

    苦笑一声,阎飞白说道:“世子若是觉得林大勇使唤着还顺手,那就留在手下便是,岐山县旱成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留着他多少也能帮忙打打下手。”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话说到这个份上相当于阎飞白自己认怂,李昊若是再挤兑他倒是显的有些不地道。

    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李昊回身对说道:“行,老阎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给你出个主意。”

    “哎,您说。”

    “林大勇,我可以还给你,府军我同样可以还给你。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安排他们挖井,可着劲的挖,每个县至少保证四***能够出水。然后你再派人去长安求见太子,让他从将作监给我调集五十个会打造抽水机的匠人过来,有了那这些人,岐州缺水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一大半。”

    阎飞白不知道什么是抽水机,但却知道李昊应该说的不是假话。

    自春旱以来,岐州已经数月未曾下过雨了,全州几条有数的河流也有干涸的趋势,土地缺水,百姓缺水,他这个刺使为解决缺水的问题发际线一升再升,眼看都要到顶了。

    如今,听说李昊有办法解决问题,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草草谢过之后立刻打道回府,准备派人去长安求援。

    望着阎飞白带来的队伍一路烟尘滚滚而去,李昊由衷的出发一声叹息:“哎呦,松,松开,耳朵掉啦。”

    “掉就掉吧,臭小子,当初离家之时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是谁说这次出门一定不会惹事,又是谁说只是去凉州转转不日即返的!”

    “娘?”红拂的声音让李昊顾不得耳朵传来的疼痛,诧异的瞪大双眼:“您怎么来了?”

    到底是亲儿子,红拂总不能把李昊的耳朵真扯掉了,狠狠瞪他一眼,松开手戳着他的脑门道:“我怎么不能来,我若是再不来,只怕你就要把天捅破了。”

    “嘿嘿……”李昊一边躲着老娘的手指,一边讪讪陪笑:“娘,看您说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有多调皮呢。”

    “滚蛋,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再次戳了儿子一指头,红拂将目标对准了铁柱:“还有你,你是不是傻,他让你把人打死你就打死啊,你有没有脑子,那好歹也是一个县令,你们一群过境的官员,插手地方政务也就算了,竟然还打死了人。”

    不知是红拂的威势太盛,还是铁柱太怂,总之这大块头是一退再退,直退到路边沟里才堪堪站住,摸着后脑吱唔道:“俺,俺不是故意的,俺就是想吓吓他,没想到那厮忒不禁打,连一拳都吃不住。”

    红拂看看铁柱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和身后门板一样的大刀,再看他明明站在沟里却依旧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身高。

    就这大体格子,你别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子,就算是头牛,被打上一拳也得丢掉半条命,亏他还好意思说只想吓唬人。

    不过,算了,跟这个憨憨也没什么道理好讲,总归这家伙也是在李昊的指使下才打死了人,红拂虽然心疼儿子,却也不是那种让别人顶罪的妇道人家。

    李昊这会儿也凑上来替铁柱解围:“娘,您就别数落他了,那姓郑的小子是我让他弄死的,要是他没打死,弄不好我还得补刀,这多麻烦。”

    “你……,臭小子,老娘管不了你了是吧,你等着,等一会儿回去的。”

    红拂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跟着李昊回到已经成了空营的府军驻地,便恢复了以前的笑呵呵的模样。

    李昊看着老娘喜滋滋的挨个给护卫们加油打气,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就是在长安待烦了,借着来帮自己的名义特地跑来军营哈屁一下。

    不好说,真不好说,为了不让老娘来烦自己,还是让她自己一人乐呵去吧。

    是夜,视察过整个营区,多少了解了一些护卫们想法的红拂将李昊叫进了自己的营房,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的问道:“德謇,关于郑家,你有什么想法。”

    “见招拆招呗,还能有什么想法。”李昊耸耸肩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从桌上抓起一个苹果就啃,口中喋喋不休:“好吃,半年多没吃过了,还是娘最疼我。”

    看着儿子的无赖相,红拂只觉得心跳加速,热血上头:“吃吃吃,就知道吃,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给你带,馋死你算了。”

    这可能是当家长的通病吧,看不到娃就想,看到了就烦,红拂自然也不例外,气鼓鼓的数落完,又开始替儿子担心:“娘在离开长安之前,陛下将郑家那老鬼叫进宫里谈了一个下午,郑家老鬼回去之后便下令郑氏一族全力配合赈灾。儿子,娘总觉得这里面有事,你觉得呢?”

    “不用觉得,就是有事。娘,你看看吧。”

    ‘啪’,被李昊揣了一天的三指宽小指条被拍到桌上。

    这是什么?带着疑惑,红拂将小纸条拿了起来,只一眼便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真是太过份,陛下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不让你回长安。”

    “我也这么觉着啊,不就是打死一个小县令么,这能算什么大事啊,那家伙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打死他都是轻的。”

    红拂:“……”

    对了,还有打死人这事儿呢,那可是郑氏的族人。

    红拂的气焰降下去不少,幽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凭良心说,李二这办法相当于对这件事情进行冷处理,只要李昊一天不回长安,郑家在这件事情上就掀不起太大的波澜。等拖上一段时间,舆论慢慢淡了,李昊再回去,郑家的火也没有那么大了,收尾工作会好处理许多。

    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在红拂看来这件事情李昊就没有做错,凭什么让自己儿子不能回京。

    越想越心烦的情况下,红拂索性将李昊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省得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眼晕。

    李昊早等着老娘这句话呢,闻言屁颠屁颠的就往外路,只不过刚到门口,丫又退了回来,在红拂疑惑的目光中,将盘中几个苹果往怀里一揣,然后在老娘的怒斥声中拔腿就跑。

    “这小混蛋……”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红拂无奈的笑骂了一句。

    不过,看到儿子没有消沉,尽管被李二强令不得回京,依旧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红拂的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

    没心没肺就是好啊,至少活的能长久些。

    离开红拂休息的营房,在外面汇合了席君买与铁柱,李昊随手丢了两个苹果过去,一人一个,乐的两个憨憨眉开眼笑,接过来擦也不擦,放到嘴里就咬。

    大旱时节,关中数月没有下雨,他们这一伙子人有些时候连水都喝不上,更不用提水果。

    不过这两个家伙倒也算是好样的,每人咬了一口便将果子丢给身边同行的护卫,李昊也是一样,将刚刚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连带怀里揣着的两个同时丢给了其它护卫。

    说实话,李昊并不认为这是在收买人心,分苹果这种事情纯属战友的情份。

    就好像上辈子在军营的时候,这样分东西吃也是常有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五颗果子,一百多人分,最多也就算是意思一下,尝尝味道,许多人甚至连一小口都分不上,可这依旧让全营上下像是过年了一样,嘻嘻哈哈了好长时间。

    红拂就这么站在营房里向外看着外面分苹果的热闹场面,耳边传来随行侍女的声音:“少爷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将军,那些跟着少爷的士兵会为少爷效死命。”

    “你们两个这话千万不要传到他耳朵里,否则这小子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红拂淡淡的说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向上翘起。

    另一侧,李昊将席君买和铁柱二人带进自己的居所,盘膝往榻上一坐道:“你们两个,明日一早就去给我满世界的收牛筋、生铁之类的东西。另外,再派一些人快马加鞭回长安找袁天罡,让他这段时间多弄些沥青送过来,我有大用。”

    铁柱听完李昊的吩咐,有些纳闷:“少爷,不是说咱们不能回京吗。”

    “屁话,只是我不能回京,又不是说你们不能回京。”李昊做势虚打,吓的铁柱跳出老远。

    嗯……,好吧,这憨憨难得聪明一回,挺给面子李昊面子。

    这边搞定了铁憨憨,另一边席君买问道:“将军,您收牛筋什么的要干什么,有那功夫咱们多开两口井不好么。”

    “多开两口井只能解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李昊摇头解释道:“眼下百姓饮水是没有问题了,可是田地仍然缺水缺的厉害,这个问题不解决,你就是挖再多的井也没用,到了明年没有粮食吃,百姓依旧要去逃难。”

    席君买一愣:“那……,那怎么办?”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要等到李承乾把打造抽水机的匠人派过来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李昊忽然长叹一声:“真麻烦,早知这样,就不弄死那家伙了。”

    老实说,岐山县令如果没有背景其实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可现在的问题是岐山县令不仅仅有背景,而且背景还不小。

    这样一来事情就会演变成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你李昊说岐山县令有错,然后打人打死了。

    但打死之后你能解决问题么?如果你能解决岐山县干旱缺雨的问题,那自然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县令渎职一事。

    可如果你李昊也解决不了岐山县缺水的问题呢?

    你自己都解决不了,又凭什么说以前的县令做法是错的?

    在无法证明原县令有错的情况下,你把人打死了,那就是草菅人命,是公报私仇,是挟私报复。

    没错,世家就是这么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之前留下的什么证据之类那都是扯蛋,老子不相信,老子说你那是捏造的,你能怎么着。

    这个问题是李昊在接到李二手书之后才想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让岐州刺使去找李承乾借人,然后又安排自己的护卫去长安找袁天罡要东西。

    他必须凭借自己的智慧来解决关中大旱的问题,哪怕被李二当枪使了也必须硬着头皮顶上去。

    当然,如果他真能解决旱灾的问题,对他本人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民间百姓眼中,他这个卫公世子成了他们的大救星,一个活人无数的名声怎么也把他殴死郑克爽的罪过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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