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两名随从立毙刀下,吕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自己的眼前。此刻他背对着自己,滴滴血液从他手中的刀尖滚落。吕四吓得惊心悼胆,他的身体犹如寒风入骨般的颤抖不已。黑衣人缓缓转身,冰冷峻严的眼睛死死盯着吕四。

    “崔......崔大人。”吕四惊叫起来。崔呈秀“哼”了一声,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吕四双膝瘫跪在地。崔呈秀不予理睬,继续用毫无生气的语调向吕四追问密信的下落。吕四哪里知道密信藏在什么地方,为了保命吕四告诉崔呈秀,不久前一个少林和尚来到了山洞,密信被他拿走了。

    听了吕四的话,崔呈秀眼睛流露凶光,他对吕四说道:“明天点齐兵士去找那个僧人,若是让我知道你以虚言诓骗,小心你的脑袋。”吕四捣蒜般连磕响头,崔呈秀抽回绣春刀,喝令他立刻滚开。吕四三步并作五步,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崔呈秀并不担心吕四敢耍什么花样,第二天一大清早,吕四带着一百名随从出了水师寻找崔呈秀。崔呈秀已经在距离营寨不远处,等他多时了。吕四唯恐被人发觉,加快脚步向前疾行。

    一个小僧伫立山门前,遥望一队人马执戟带刀杀气腾腾沿着山路而来,赶紧飞奔寺中报信去了。方丈智清禅师带着合寺众僧出来,吕四趾高气扬地说道:“快把钦犯交出来。”

    智清禅师双手合十,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他对吕四说道:“将军,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与世无争,这里哪有什么钦犯?”吕四听了连眨恶眼,他冲着智清禅师骂道:“秃驴,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再不交出钦犯,我们就放火烧寺。”

    众僧一听吕四恶语威胁,齐眉棍亮出,列阵抵御强敌。智清禅师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再三相劝吕四,这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吕四不知进退,命令兵士闯寺。智清禅师见他不依不饶,吩咐众僧驱敌。血战一触即发,先前山洞的那名僧人站了出来,智清禅师对他说道:“慧觉,你这是干什么?”

    慧觉向智清禅师跪拜道:“师父,此事皆因弟子一人而起,今天恶徒玷污圣地,是弟子的罪过,我愿一力承担。”智清禅师将他扶了起来,一脸慈祥地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能把他抓走。

    吕四见智清禅师“护短”,气得他肝火大动,众兵士一拥而上犹如夜叉恶鬼一般向众僧杀奔而去。只见铁戟星光熠,蟠棍惊游龙,僧众与兵士们混战一起。慧觉奋力护寺,他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鹰爪劲力透石、虎拳啸吼生风,数招过后,兵士尽数被他打翻在地。

    吕四口中“哇啦哇啦”一阵怪叫,单腿倚身、双手翻钩,摆出恶鹰撩翅。慧觉全神贯注,脚踩梅花步,俯身如卧弓。他双拳一字排开,聚气人丹,以少林金刚拳的巨龙显力临敌。吕四傲气上脑,冲着慧觉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他那一对翻动的白眼仁,充满了鄙夷和蔑视。

    不远处的崔呈秀双目紧闭,浑然宛若石雕,风平浪静的脸上显得气定神闲。吕四先发制人,屈身微俯、双腿就势发力,一招海底搜山,双**错翻飞,猛攻慧觉下盘。慧觉时而抬腿格挡,时而移位闪避。吕四劲力虽猛,双拳全无实处。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急攻过后,吕四气郁丹田,脸上凝现出青紫之色。慧觉脸现微笑,向他连连摆手。吕四像被激怒的疯狗,又向慧觉扑了过去。

    慧觉离地三尺,落地之后身形飘然来到吕四身后,他使了一招垂柳倒拔,双手握住吕四的两条腿,用力向前一推,吕四以平沙落雁的翔姿坠落在地。顿时他的牙齿摔得七零八落,两只眼睛乌黑泛青,活像一只乌眼鸡。

    吕四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这势大力沉的一摔,一扫他的嚣张狂妄,现在他全然失去了一进攻之力。这时闭目养神的崔呈秀睁开眼睛,他脚踏冲虚步,以灵狐出洞,身形矫捷的闪到慧觉的面前。

    他双脚镇两仪,绣春刀寒影一现,力斩狂涛般照着慧觉的面门劈来。慧觉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崔呈秀的进招如此电光石火。趁着他心有余悸的当空,崔呈秀乘风御太虚,双拳震乾坤。一招金龙卷海,勾挑抓捏,亦是猛攻慧觉下盘。慧觉因为心慌,步伐已不似先前一般从容。在崔呈秀行云流水般的攻招之下,慧觉连连后退,步履亦发踉跄起来。短短不过十招,崔呈秀在慧觉的脸上劈了一掌,慧觉使了一招合抱苍松。崔呈秀这一掌乃是虚招,慧觉中门一空,下盘毫无防守之态。崔呈秀抢步上前,使出一招青龙探爪,就势抓住慧觉的僧衣,依样画葫芦,将他摔了出去。

    慧觉受了一掌,囗吐鲜血不止。崔呈秀敛步收招,阴郁的脸上凝现出一丝冷笑。他移步慧觉的面前,举刀劈了下去。此时智清禅师单手一推,擎住崔呈秀举刀的手臂,崔呈秀出拳向智清禅师面门打去。智清禅师狮子甩头,避开崔呈秀的猛虎拳。崔呈秀贴身近战,智清禅师低垂的肩膀一弯,以臂肘撞向崔呈秀的肋骨。崔呈秀躲闪不及,被撞出丈许之远。

    智清大师紧皱双眉,冲着崔呈秀摇了摇头。他扭身转向慧觉,以拈花指助他止住流血。崔呈秀紧捂胸口,一双睚眦狼目,喷射出愤怒的火舌。他将绣春刀悄然握在手中,借着智清禅师运功救人之际,他猛然间扑了过去。

    慧觉大声疾呼:“师父小心。”话音未落,刀已骤至,智清禅师回身之时,绣春刀扎进了他的肩膀。立时间鲜血四溅,智清禅师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崔呈秀嘴角抹出一丝冷笑,手掌发力猛推刀柄。此时智清大师双脚如苍松立韧,双掌暗蓄劲力猛推出去,这招罗汉卧禅将崔呈秀打的呕血不止。他瘫坐在地上,大颗的冷汗自额头渗出。

    吕四爬俯向前,忍着椎心剧痛,搀扶着他逃出了木棉寺。临行之前,他冲着智清禅师狂吼道:“秃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一干残兵败将走散后,慧觉看到师父因己受伤,心中愧疚不已。他涕泪交流的伏在师父的身前,不停地用言语责备自己。智清禅师慈眉善目,言语平和的劝慰慧觉。智清禅师的师弟,

    智和禅师说道:“师兄,我等出家之人看破生死,何惧这副皮囊,然而木棉古刹乃历代高僧苦心孤诣所就,不能在我们的手中毁于一旦。”

    智清禅师点了点头,他一面派出僧众严守上山路径,一面送信莆田少林寺请求方丈智善禅师援手。慧觉从怀中的药瓶取出白芨益血丹给师父服用,智清禅师运功疗伤,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肩上的刀伤已有好转。大敌当前,慧觉搀扶师父回内殿养伤,智和禅师代为处理寺中诸事。

    话分两头,存义和玉凤在林中小屋静等周飞消息。然而日上三竿,却迟迟未见周飞的身影。存义放心不下,就要回城探听消息。玉凤对他说道:“如今全城通力缉捕咱们,必须要乔装改扮一番。”

    存义笑着说道:“那咱们扮成相偎相依的一对公公婆婆吧,你贴在我肩上,我挽着你的手。”玉凤杏颜带春娇,羞红着脸说道:“讨厌,谁跟你做一对公公婆婆。”存义告诉她,除此以外再无其它好的办法。

    计议已定,二人相搀相扶,步履蹒跚地向黄石城走出。玉凤看到存义老态龙钟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存义向她直眨眼睛。城门口巡差分列两队,持戟持戈的甲兵驻守在城头。入城百姓正逐一接受盘查,巡差看到貌美如花的女子,动手动脚予以轻薄,吓得姑娘们纷纷趋避。

    玉凤纤臂颤抖,要出去教训他们。

    存义轻扯她的手说道:“凤儿,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钱进引蛇出洞的计策,切不可上当。”

    果不其然,巡差扭过头来连踢带踹的呼喝一个推水果车的小伙快滚,并未继续理睬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们。

    二人来到城门口,巡差瞪着蟹目眼睛,向二人打量一番。他拿着鞭子指着存义说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进城干什么去?”

    存义拿出手帕,冲着巡差又擤鼻涕,又喷唾沫,巡差脸上阴云一片,他呲牙咧嘴地说道:“滚滚滚,唾沫星子溅老子一身。”

    二人见巡差放行,依然镇定自若地走进了城门。巡差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仍然余怒未销的咧嘴大骂。玉凤见四下并无巡差,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沉浸在存义精彩的表演中,存义笑着对她说道:“凤儿,我不但扮老公公惟妙惟肖,还会扮成巡差。”玉凤笑靥如花,格格轻笑道:“你扮成巡差给我看看。”

    存义伸臂搂住她的纤腰,对她说道:“这就是巡差。”玉凤双颊绯红,跑出去追打存义。这时一条巷道里传出紧密的锣声,二人驻足张望,不知道府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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