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未终意正浓,清波犹照弄花人。多情不胜酒阑时,这李全发几杯黄汤下肚,不觉已进迷离之境。侍女系好缆绳,将船摆到岸边,翠云下了船。

    她顾盼回眸,脚步轻盈,体态婀娜。李全发趴伏在酒案之上,看着这出水芙蓉,月里嫦娥一般的翠云,竟找不到什么修饰赞美之辞,只是一味的说好。

    朱公子呵呵几声轻笑,对翠云说道:“翠云,还不快过来见过李将军。”

    翠云眼带流波,面现娇媚,娇切切地来到李全发面前,向他略施一礼。李全发的骨头都软了,他说道:“姑娘好,姑娘好。”

    翠云来到李全发的面前,给他斟满了一樽酒。李全发哈哈大笑,然后一饮而尽。接着翠云又续满一杯酒,李全发摇着头说道:“我实不能在饮,实不能在饮。”接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朱公子说道:“公子,我已经不胜酒力。”

    朱公子点了点头,对翠云说道:“请云姑娘代劳,送送李将军。”

    翠云用纤柔的玉手,挽着李全发的手臂,李全发扭头向朱公子抱拳施礼,连连说道:“好,好,好啊。哈哈。”

    翠云银铃般的嗓子对李全发说道:“将军,请吧。”

    李全发步履蹒跚,嘻嘻哈哈的跟着翠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翠云为他更了衣,脱掉靴子。

    李全发还在睡梦中嚷嚷着:“翠云真好,哈哈。”

    鼾声大起,阵阵雷鸣。翠云推了推李全发,他像一滩烂泥一样,人事不省。翠云在他的衣袋翻找了一遍,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别无它物。

    她环视一眼李全发房中的箱柜,也是空空如也。她起身退了出去,搜查的结果告诉了朱公子。

    朱公子摸着下巴,眼中闪现出一丝恼恨。他对翠云说道:“这个奸猾的家伙,一定是将秘籍熟记于心,然后将它给烧了。”

    翠云对朱公子说道:“公子,秘籍在他的脑子里,这怎么能拿得到呢?”

    朱公子告诉翠云,李全发就是活秘籍,他要让李全发自己将秘籍说出来。

    翠云用秋水盈盈的眼睛,望着朱公子,表示她并不理意这话中的含义。

    朱公子告诉翠云,李全发对她颇有好感,只要她能够善加利用,或许就能问出秘籍的下落。

    翠云一听,扭身生起闷气来。

    朱公子看见她脸现愠怒,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是委屈了你,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只要你尽心尽力的办好这件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翠云对朱公子说道:“妾身的心思,公子自知,我何必多说。”说罢,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粉红娇俏的脸颊滚落下来。

    朱公子轻揽她入怀,柔声说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次日朱公子身着虎头连环铠,手持朔雪卷云枪,坐下紫电白龙驹嘶风逐日。他威风凛凛地来到演武场,先前跟着他的两个裨将,连同李全发,都侍立在场外,静静地等待着朱公子发号施令。

    朱公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现在倭寇犯边,身为武将要以热血之志,报国杀敌。今天校场演武,技艺精湛者,可擢升为五品千户。他说完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告。朱公子将它拿在手中,骑着马,在校场四周转了一圈。

    他说道:“这是兵部的选将文告,你们谁有能力,尽管上来一显身手。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们冲锋陷阵,也不见得能得到这么好的职位。”

    众武将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眼里都在垂涎这么好的职位。可是上次校场演武,李全发已经出尽了风头,今番他在此地,众人的热情之火,一时之间被浇灭了。

    他们探出头来,眼睛直向李全发这么瞟。两个裨将扯了扯李全发的衣服,对他说道:“李将军,你这个游击将军,没有实际的职位,现在兵部的文书在,你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呀。”

    李全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的脸上流露着笑意,嘴里发出“嘿嘿”两声轻笑。

    两个裨将对望一眼,又扭过身来,看到李全发的表情,依然像刚才一样。他们心中暗暗想道:“这人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傻笑什么?”

    朱公子用目光扫视了众人,对他们说道:“你们谁想一展身手,尽管走上场来。”校场下现一阵沉默,他一连喊了三遍,场面依然如此。

    朱公子脸现灿烂的笑容,他说道:“众将都很谦逊啊,难道是想把机会让给别人吗?既然众将都不上前,那我可要点将了。”

    他的目光在每一武将的身上游移,在李全发的身上,朱公子的目光停留下来。他对李全发说道:“李将军,上次在校场之上,你技压群雄,这次选征良将,这头名的桂冠,恐怕又要非你莫属了。”

    李全发的魂魄飘然离开了躯壳,朱公子的话,他只字未听进去。李全发的脸上的痴笑,就像一尊定格了表情的塑像。

    裨将看到他对忠勇将军不敬,心中暗想:“这小子可要受皮肉之苦了,公子在校场之上,号令一向严明,如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岂能不罚?”

    李全发梦见自己和翠云两个人,携手来到一个充满花香鸟语的佳景胜处,二人在此倾吐着柔肠。这里忽然狂风大作,一道响雷过后,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口中“啊”的一声,然后双手在划水一样的摆动着,他说道:“翠云,你等等我。翠云。”

    “哈哈哈,哈哈哈。”在场众武将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发出一阵阵的哄笑。朱公子的脸气得发紫。

    他手握鞭子,拒马对李全发说道:“岂有此理,朝廷危难之际,你的心中不思报效,只知想着儿女私情。”

    接着他大喝一声:“来人,把李全发给我拖下去,重打一百军棍。”李全发此时才缓过神来,他向朱公子跪拜道:“请公子开恩,念在我是初犯,请网开一面。”

    朱公子大吼道:“治军不严,何以服众?号令不明,何以得胜?不必多说,接受处罚吧。”

    两名小校上前,将李全发生拉硬拽地拖了下去。众军官面面相觑,他们小声的嘀咕着:“嘿嘿嘿,重打一百军棍,不死,也得把他打残废了。”

    有几个说风凉话的,接过来说道:“竟敢藐视忠勇将军,让他长长记性。”

    朱公子又喝喊一声:“都把嘴给我闭上,尔等听着,今天的事情虽然没有出在尔等身上,但尔等要引以为戒。谁也是敢再犯,立斩不赦。”

    众武将连连应诺,两个小校偷偷地厚实的木板,藏在李全发的裤子里。接着他们接李全发按在地上,狠狠地拍了下去。

    李全发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众军官小声地数着数,一会儿又紧闭着眼睛,好像在身临其境地感受着皮肉之苦。

    木棍此起彼伏,两名小校直打得腰酸背痛,满头大汗。一段时间过去,一百军棍打将下去,李全发昏倒在了地上。

    一个执法的小校,来到朱公子的面前,对他说道:“启禀将军,李将军昏死过去了。”

    朱公子“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曾记下了打了多少军棍?”

    小校告诉朱公子,打满了一百军棍。朱公子点了点头,接着又用雷霆一般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不听号令的例证,你们都要好好长长记性。”

    接着他把手一指,告诉小校,将李全发关到草料房去。”

    小校退了下去,和另一名小校,拖着昏沉不醒的李全发,向草料房走去。目睹着三人渐渐远离开身影,众将官看到李全发的裤子残破不堪,腿间还不时地流着血。

    他们又是一阵小声的议论着:“这小瘦猴一般的小子,挨了一百板子,居然没有死,可真是命大了。”

    小校将李全发拖入草料房,然后将房门紧紧锁住。他们对看守的老军说道:“你给我瞧得仔细些,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也不准让他和别人说话。”

    老军点了点头,两个小校扬长而去。

    李全发倚靠在松软的草料堆上,将木板抽了出来,他暗暗得意。原来朱公子是有意护着自己,刚才自己也是配合的很好,把这戏演得以假乱真了。

    他寻思着,自己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朱公子。

    时值夜深之际,两个小校,悄然打开了草料房的门,李全发被放了出来。他们对李全发说道:“李将军,赶快回去吧。记住,别让他人发现了,让公子难做。”

    李全发说道“公子的大恩,李全发没齿不忘,我会小心谨慎的。”

    李全发施展云轻风影,纵身向枝梢间一纵,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他来到朱公子的书房前,管家进去通报了一声,李全发随即走了进去。

    朱公子佯怒道:“你今天让我很难堪,是不是你藐视于我?”

    李全发一听,连忙跪下解释,朱公子把手一扬,告诉李全发,这是在家中,不必如此。

    李全发站起身了,吞吞吐吐地告诉朱公子,他是因为思念翠云姑娘,所以才心神恍惚的。

    朱公子哈哈大笑,李全发只感到背上泛着阵阵的凉意。竟不知朱公子为何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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