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操手下的几个谋士来说,善于分析战局,并且懂得行军计略的,也只能数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了。

    曹仁再拜道:“主公,郭嘉大人,袁术手下的士兵数量太多,蜂拥而至,密密麻麻的。此时,敌军步兵已近我军弓兵,弓兵箭术再精湛,也无法在近距离与敌军的步兵抗衡啊。”

    郭嘉不解道:“步军呢?于禁将军率领的青州军呢?还有乐进、李典两位将军率领的步兵都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去挡在夏侯将军弓兵之前,替他解围?”

    “袁术手下士兵太多,将我们的人分团围拢,彼此不得相救,长此下去,我军必定不能久持,还望主公早下决断。”

    四方厮杀声震耳欲聋,曹操在马上冲着郭嘉大声喊道:“奉孝,以你所见,我们当如何是好?”

    郭嘉骑在一匹瘦马上,身形单薄,面色有些苍白,此时听了曹操的话,脸上也是布上一丝愁云,正在快速的开动脑筋。片刻之后,他有些迟疑地说道:“主公,自古以来,正面难以胜敌者,应以计胜之。以在下之见,眼下只有派出一支队伍,或是绕后袭敌,或是偷袭袁术军粮草的所在地,这才是取胜之道。”

    曹操脸上先是惊喜,而后焦虑:“好主意,只是两军临战,孤身为主帅,不能离去,否则会被众多士卒误以为我逃命而去,军心不稳!再者说,我军现在已经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去偷粮了,如果再分兵行动,只怕会被敌人各个击破。”

    如曹操所说,战场一时陷入了僵局,天空中的湛蓝色与战火洗礼的匡亭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曹操在暗中期盼,期盼那位尚未到来的援军主帅赵月,能够明白他们此刻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但同时,他也很期盼赵月不明白。

    此时的赵月一行人,已经快要开进匡亭地界。但是望着前方低凹地势里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一团黑墨,赵月和其他几个领军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这根本是一场上万人之间的战争。他们的两千人如果就这样冲进去,只怕根本是杯水车薪,无法浇灭这场愈来愈旺盛的战火。

    蒙痴子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淡道:主公,臣有一计。可避开这十万多的大军,令战争的局势明朗,更令曹操军坐收胜利的果实。”

    赵月虽然胸中也有韬略,脑中也有兵法,但是真正做到灵活应用,尚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所以他现在还必须要倚靠蒙痴子,“何计?痴子可速速说来。”

    “眼下两军对垒,数量虽然众多,可每日需要供给的粮草数量也很庞大。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番臣观曹操军与袁术军,士气都很高昂,然而只要一方粮草后路被劫,势必兵败如山倒。所以,臣建议主公引此两千士卒,效仿神兵天降,偷袭袁术粮草,方是取胜之道。”

    赵月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招釜底抽薪的确算是目前解决曹操军困境的一个不错的办法。而且也可以免于让他们的士兵全部葬生在袁术那近二十万的兵海里。

    “探马的消息呢?袁术军囤粮的场所在哪里,又有多少人驻守,守将是何人?”赵月回头四顾,想要找个人询问一下。

    蒙痴子总是考虑的很周全。这些他已经打探清楚了,“主公,袁术军的粮草囤积在匡亭之南的吴山上,由孙策等一干昔日孙氏的将领率兵一万五镇守。”

    “一万五……”赵月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自我安慰道:“虽然比起我们的军队,数量还是很让人恐惧。但最起码要比直接冲进战场当中要好,就依蒙痴子的主意吧,而且,如果我们成功的话,我也有一个好计策!”

    蒙痴子闻言,眯了眯眼睛,而后忽然笑着问道:“主公之意,莫不是围魏救赵之策,将之守粮的袁术军士兵兵服脱下,换在我军的身上,而后急袭袁术的本城,荆北宛城?”

    “没错,正是这样。”

    赵月利落果断地回答道,但心中却有一丝丝的不悦,可他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心里的一点小触动,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只等到日后慢慢侵占人心之时,我们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当机立断,这是一个主将应有的素质。

    赵月率领着手下的两千人马,由王翦率领几百马军当先开路,自己率领着其余的士兵和蒙痴子殿后缓缓前进,终于在当天夜里就抵达了袁术囤积粮草的吴山。

    夜黑风高,吴山上的袁军大营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得知守将是孙策,王翦内心有一种难以掩盖的愤怒和不屈,想当初在虎牢关时,他就是被孙策的父亲孙坚以火攻偷营的方式所打败。今天,总算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赵月和蒙痴子也蹲伏在山野中的荒草中,他命令手下诸军都不得妄动,也不得出声,违令者斩。

    如此严苛的军法,对于为数不多的两千人来说,更是尤为凑效。赵月让向导讲解了吴山的地形。在吴山山中,除了一条比较平坦的大路可以上下吴山之外,尚有两条比较险峻的小路可以通往前去寿春城的官道。

    听完向导的讲解,赵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料定孙策军人多,即便他们偷营成功,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捉住孙策,倒不如在两处孙策可能逃跑的地方将其捉住。

    于是,他让骑兵埋伏在吴山两条小路路口,以备敌军逃窜。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待夜深之时,赵月一声令下,所有洛阳军的士卒们便会冲进大营。正在等待的时候,赵月仰头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心里有些荒凉,最终也是对一旁的蒙痴子讷讷道:“痴子,我家先祖在征战四方之时,没有采用过如此低劣的偷袭手段吧?”

    蒙痴子正在一旁打坐休息,听了赵月的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少主,你错了,始皇帝之所以不采用这种手段,并非是因为这是一种低劣的手段,而是因为当时的秦国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正面抗衡六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白起将军坑杀数十万赵军的事情。”

    “痴子,可是我觉得,采用偷袭的手段,会让敌军心中不服气啊……”赵月仍旧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看不出在思考什么事情。

    “少主您说的对,以正面抗衡之法取胜,会让敌军心服口服,从内心里产生恐惧。始皇帝之所以不保留国力,而是起举国之兵四处征讨,正是因为他的野心巨大,想要让整个世界都臣服;可是少主你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所以能够取胜就好了,不需要在意手段。”

    蒙痴子的话令赵月觉得他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奸臣,可又令赵月觉得他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忠义之士。

    “取胜就好,不需要在意手段……”虽然书中都是这么写的,但是赵月还是心存顾虑,虽然目前的很多事都让这个少年觉得难以接受,但是他还是会时常流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毕竟这是身为一个人的最真实的一面,而且今晚的夜色的确很美。

    “没错,取胜就好,不必要在意手段,”蒙痴子知道他的少主赵月将会在今夜杀掉很多人,可他仍旧觉得赵月没有错,“如果你只在意取胜的手段究竟是善还是恶,那么你绝对会输,与其那样,在乱世中不如一心求胜,至于善恶,只留存到评定乱世以后再说。”

    “我明白了。”赵月嘴角轻轻一扬,异样地笑道:“自古以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寇;虽然战乱时是错的,但只要成为最后的胜者,错的也会变成对的;可即便你在战乱时恪守原则,一旦成为他人统一时的牺牲品……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固执己见。”

    蒙痴子久久没有回答,只是在考虑一件事情,片刻,他才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没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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