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赵月等人一路迎着冷风,踏着雪地,艰难跋涉。

    就如同刘征所说的那样,他们在第二天刚刚入夜的时候抵达虎牢关口。

    在看到远处雄伟的关隘时,所有的汉军士兵都乐开了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终于能睡上一个踏实的觉了,不用在夜里冻得脚掌失去了知觉,也不用在雪地里马不停蹄地赶路。

    在进入虎牢关之前,赵月特地仰头看了看这险峻之地的关隘,在虎牢关的入口前,有一道很深的沟壑,类似城池的护城河,此时下面堆满了雪。巨大关口有一扇升降式的木门,升起时是虎牢关的大门,落下时是通过沟壑的木桥。

    关上,点了几堆篝火,在寒冷的夜里散发出温暖的光,几个士兵手持兵器,在上面来回巡逻,看得出他们很冷,因为砌成关隘的石墙上,此时都有一层薄薄的冰,那是关上雪水融化后,向下流淌时凝结的。

    华雄骑在马上,对所有人吼道:“各屯长以上的人员,包括军侯、军司马、校尉听令,虎牢关内屋宅有限,无法全部容纳士兵。老弱者留出五千人,屯于关内,其余一万五千人马,抓紧出关,在关东一侧安营扎寨!”

    “是,将军!”包括赵月在内,听到军令的人统统整齐的回答道。

    收到了华雄的命令,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赵月搓了搓冻红的手,呵了几口热气,摸着黑,和手下的一百多人一起开始忙碌起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在虎牢关的东侧便多了一处营寨,从关上俯视,可以看到火光点点,如同夜晚的星星一样。

    一个个白色的大帐,是士兵们安睡的小窝,最大的那个帐子,是华雄所在的地方。

    令所有汉军士兵都没有想到的是,董卓军的上将华雄,竟然没有住在关隘内舒适的木制宅屋,而是和他们住在一起。

    此时,曹平缩在帐中的被子里,冻得颤颤巍巍的,薄薄的被子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打着哆嗦说道:“长皎哥,你看那华雄将军似乎还是个不错的人啊?竟然肯和我们一起吃苦。不过,也说不准,他的帐内会比我们多几个火盆啊。”

    赵月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铺,把咸氏给他的包裹压到了枕头下面,然后转身对曹平说道:“其实吧,我也觉的这个叫华雄的将军不错,虽然董卓为人不怎么样,但他手下也确实有几个不错的将领。”

    赵月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帐外忽然传来了别人叫他的声音。

    “屯长,您在吗?”声音有些细微,赵月起初以为听错了,连忙做手势让曹平不要出声。

    曹平连忙安静下来,侧着耳朵,和赵月一起听去。片刻之后,那个声音继续传来:“屯长大人,我是您手下的士兵,我叫钱桧,有事找您。”

    赵月和曹平相视一眼,他们平日里对这个钱桧并没什么好感,现在到了前线,过不几日就要开战,他怎么会忽然来夜访呢?

    但是既然手下的士兵来访,无论是何理由,赵月都是应该接见的。于是,赵月让曹平把衣服穿好,这才开口道:“外面冷,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钱桧在外面闻言,伸手掀开了大帐,走了进来。

    他穿着汉军的兵服,头发胡乱扎在脑后,满脸的灰泥,好像很久没洗了。在呆呆地看了看赵月帐内的情况之后,钱桧这才抽了抽鼻涕,说道:“嘿嘿,屯长大人,外面风大,说不定今夜还有雪呢,我来看看你,对了,您冷吗?”

    赵月听了钱桧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月心知他这次前来,肯定是有事要说,但却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站在这里吞吞吐吐。

    都说将领难当,赵月自从当了屯长以来,可谓深有体会。

    作为一个统帅士兵的将领,不论手下的人数有多少,都必须具备识人的眼光,以及掌握每个士兵心理的能力。所以,赵月能当半年屯长,说明他确实成长了不少,也有了一定的管理能力。

    区区百人对于他来说,早已不成问题。

    “钱桧,多谢你的关心,有你这句话,我的心里暖和不少,所以不冷了。”赵月浅浅一笑,回答道。

    钱桧听后,开心地点了点头,却还是迟迟地不肯走,这更让赵月坚信了自己的推断:他一定有事前来。

    赵月是个善良的人,自然不愿意居高临下,仗势欺人,不过既然他身为百人的首领,就必须在百人之中立有一定的威信。所以,他在心中体谅每个人的同时,却不得不端起架子说话。

    “钱桧,你若有事的话,就赶快说来吧,如果没事,就早早回帐中睡觉,不要在这里多留了,被其他士兵看到了,不太妥当。”

    钱桧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屯长,我其实是想……告个假,回洛阳去,去养病……”

    赵月皱了皱眉,今天白天赶路休息的时候,他还看到这个钱桧和一群不务正形的人在一起赌小钱,怎么到了晚上,他就病了?

    “钱桧,你是的真病了吗?”赵月心中已有九分觉得他是在装病,想要做逃兵,回洛阳兵舍安逸睡觉。

    钱桧听后,脸胀得通红,却还是拍着胸脯,振振有词地说道:“屯长啊,您说这话可就是不相信小人啦,我今夜到这虎牢关之后啊,是头晕脑热,只怕确实是病了,所以……所以希望你能给小人个假,就放小人回洛阳去吧。”

    赵月紧紧地盯着钱桧,并没有说话,他在考虑要不要相信钱桧的话。

    这时候,曹平在一旁开口了,他脸带不满地说道:“嘁,生病?我看是生了怕死的病。”

    钱桧闻言,面带不悦,冲着曹平说道:“曹平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知道你平日里和屯长关系好,整天住在一起,但你也不过是个伍长而已,而且我也不是你那一伍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的确,曹平在赵月担任屯长之后,也被升了伍长,下面有五个比较要好的伙伴听他的号令。

    “钱桧,你是找打了吧,整天和几个没有正形的人在一起赌小钱,如今还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教你剑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半年过去,曹平似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威严和行事风格,此时听到钱桧叫嚣,他二话不说就跳下了床,拖着钱桧就要出账决斗。

    “你们两个够了!外面冷风不止,大敌也就要当前,还有功夫逞匹夫之勇!”赵月站起身来,大声呵斥二人,令曹平松开钱桧。

    曹平紧紧地咬着牙关,不情愿的放开了手中的钱桧。钱桧也不服气地看了看曹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对着赵月一抱拳,道:“屯长大人,您和他关系好,我知道,今天我既然顶撞了他,我也不想着您能准我的假了,我这就去找刘军侯请假去!”

    说完,钱桧撩开帐门,就要出帐。

    赵月借着撩起的一角空隙,迎着帐外巡逻士兵手中的火把光亮,看到了天空中阵阵飘落的雪花,既大又密。

    果然又下雪了!

    “钱桧,你先回来,”赵月将钱桧叫回到帐中,把他让到自己的床前坐下,皱了皱眉头,冷静地对他说道:“军侯大人只怕身体不适,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你既然说自己病了,那就在帐中老实待着,我替你去请示主将大人。”

    “长皎哥!”曹平听了,有些激动,连忙道:“外面下着大雪,而且你也不知道主将华雄的脾性,此时去找他,万一打扰了他,而他又是暴躁的人,一时恼怒,治你罪怎么办?”

    赵月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钱桧,又看了看曹平,说道:“华雄将军出战之前,已经下过了军令,任何士卒,不论生病与否,都要坚持作战,今番既然钱桧硬要告假,也只能是先去请示华雄将军了。不必多说了,你在这里看着他,不要让他再到别处去生出事端,我去去就回。”

    说完,赵月不顾曹平的再三阻拦,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华雄的大帐设在整个大营的正中位置,赵月问过几个巡逻的士兵,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门口立有两列篝火的帐子,本就不怎么旺盛的火苗在大风暴雪之下摇摇欲熄,随时都可能灭掉。

    赵月正准备靠近帐子,却被一列绕帐巡逻的士兵拦住了。

    “何人?夜闯华将军大帐!”两个士兵走了过来,用武器挡住赵月的去路,冷冷地质问道。

    面对眼前的交戟,赵月定了定心神,耐心地说道:“二位,我是刘征军侯麾下的左屯长,有事求见华雄将军,还望二位放我进去。”

    两个士兵举起左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艰难地辨识了一下赵月的长相,这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教汉兵剑术的赵屯长,我二人虽然在华将军手下做贴身卫率,却也早就听同乡的汉军士兵提起过你的大名,既然你找华将军有事,那就进去吧,他正在帐中钻研此处地形,你切不可惊扰到他。”

    赵月受宠若惊,连忙抱拳行礼道:“区区保命的办法,何谈剑术二字,多谢二位了,我一定小心,不会搅扰到华雄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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