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三十年前,介休范氏不过寻常商家,并不算大富大贵之家。

    可是,三十年后的今天,范氏已经成为大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作为范氏在广灵县的代言人,范执事瞧不起魏源是因为对方一直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魏源才靠着剿匪立下功劳,否则的话,魏源在知县位置上说不定要一事无成。

    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县官又什么可怕的?

    范执事不认为谁能杀了范一刀。

    眼下,余象既然“死”了,那便说明范一刀没出什么事情。

    说不定完成任务的范一刀是溜到哪里快活去了。

    想到这里,范执事放宽了心,回到后宅与小妾嬉戏去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范执事的房门便被人拍的“嘭嘭”作响。

    范执事勃然大怒,“作死呢?什么事!”

    “执事,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范执事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什么事?“

    “范一刀被吊到了城门口!”

    “什么!”范执事一惊而起,胯下不雅之物晃晃荡荡,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小妾不依不饶,“老爷,冷”。

    “滚!”

    范执事早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如果范一刀真的出了事,魏源会不会接着出手?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小妾蜷缩在榻上,再不敢多言。

    匆匆披了件衣物,范执事打开房门,他强忍着惊慌,嘴里道:“你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给我听”。

    小厮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今日一早,我便想找些相熟的人打探消息,谁曾想,东城的张三告诉我,城门口吊了一个人,据说是昨日的刺客,一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余象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我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我才发觉,那人不是余象,而是范一刀!”

    怎么会这样?

    范执事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三有没有说其他的事情?”

    小厮拍了拍脑袋,忽然叫道:“对了,张三还说日落时分,王腾曾经悬赏寻狗,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范执事见多识广,“王腾是要借狗寻人?”

    小厮不敢作答。

    范执事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说,昨日范一刀就被王腾捉了?那余象又去了哪里?”

    昨夜余象走的隐蔽,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而,范执事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却没有详实的证据。

    不过,对于范氏而言,猜疑足以成为一条理由。

    “来人呐,随我去县衙走一遭!”

    “执事三思呀,据说,范一刀是被当作刺客挂在城门口的,您若是去了县衙,万一魏源血口喷人,又该如何行事?”

    范执事不屑一顾,“他敢!区区一个知县能奈我何!”

    小厮还要多言,却被执事赶到了一边,“无胆鼠辈,留在家中等候消息”。

    小厮无奈,只得留下。

    广灵作为张家口重要的中转站,地位极为重要。

    为了掌控这处战略要地,范永斗既扶持了丁贺做生意,又在城中建了商铺。

    能够掌握介休的商铺,范执事自然有他的能力。

    不过,范执事过惯了指手划脚的日子,浑然没有意识到,如今的魏源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魏源了。

    “咚咚咚”,县衙门口的鸣冤鼓骤然响起。

    “何人鸣鼓!”

    范执事挺身而出,“是我!”

    衙役认出了范执事,“大人正在后衙休息,不知执事何事击鼓?”

    “我要面见魏大人”

    “大人一夜未眠,丑时方才睡下……”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魏大人拿了朝廷的俸禄,难道却不为民作主吗?”

    这句话何其诛心?

    衙役们顿时惊呆了,有终于魏源之人勃然大怒,“范执事好大的胆子,竟然非议朝廷命官”。

    “哼,你又是哪里来的杀才,信不信我扒了你的号衣”

    衙役又惊又怒,“县衙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我有要事需要面见魏大人”

    ……

    “轰隆隆”的鼓声震醒了犹在酣睡的魏源,他急急穿戴整齐,来到前衙,“何人在击鼓鸣冤?”

    范执事微微拱手,“见过魏大人”。

    魏源故作不识,“尔是何人,为何见官不拜?”

    范执事张了张嘴,“大人,我是范氏执事”。

    “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没有功名还敢如此放肆,来人呐,教教他大明律是如何写的”

    魏源一声令下,当即有两名衙役冲到前衙,按倒了范执事。

    “放开我,魏源,你敢打我?”

    魏源不屑冷笑,“大明律,藐视朝廷,咆哮公堂者,重打十大板,还不动手!”

    衙役们抡起杀威棒,“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一开始,范执事还能破口大骂,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只顾着喊痛了。

    稍稍出了口恶气,魏源神清气爽,“范氏,你且说说为何击鼓,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官绝不轻饶!”

    范执事冷汗淋漓,“魏大人,我且问你,城门口挂的那尸首是何人?”

    魏源心头暗笑,“自然是白日行凶的刺客”。

    “那是我范氏马夫,怎么成了刺客?魏大人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昨日刺客袭杀王腾,却被乡勇射了一箭,正中左腹,如果城门口那人不是刺客,为什么他左腹也有箭伤?你且说说,为什么这么巧?”

    范执事憋屈无比,他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来找茬了。

    “魏大人,我家东主不日即返,到时候,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说法”

    魏源不怒反笑,“你家东主是御使还是钦差?我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说法?我且问你,城门之人果真是你范氏之人?”

    范执事重重颌首,“不错,千真万确”。

    魏源放声大笑,“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呐,查封范氏商铺,擒下铺内所有人员”。

    “魏源,你疯了!”

    “范执事,是你疯了吧,刺客白日行凶,数千百姓亲眼所见,今日你来为他鸣冤,难不成你是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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