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有些混乱,颂的轮椅原本是停在搭在凹槽之间的木板上的,可是他刚才这么一激动后退,轮椅往后了一下,差点就要掉落到凹槽里,可是我的褪好巧不巧的就在那里,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的轮椅三个轮子在木板上,而剩下的一个,完全就压在我的腿上,因为倾斜的关系,几乎他所有的重量都在我的腿上。请大家看最全!7f34b8f3

    “嘶!!”我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我想要推他上去,不要这么压着我,怎奈我的一只手被拷在桅杆上,只有一只手还在如此的剧痛之下,我根本使不上力。

    陆暻年听到我的呼疼声,二话不说就要往我这边冲过来。

    颂只是经过很短时间的微愣之后就反应过来,对着陆暻年一般人大喊道:“别过来,在过来我就把她推下去!”

    不仅只是嘴上说说,颂抬起手转动了我手上的手铐。我觉得自己的手臂被转到了一个身体极限的角度,疼痛,不只是从我的腿上袭来,还从我的手臂处,在这种时候,我只能遵循着自己的本能,顺着手臂被扭转的方向转过去。让自己手臂上的疼痛少一点。

    这样一来,我就又恢复了一开始时的状态,一条腿悬空在高楼之上,一天腿被颂的轮椅压在下面,腿几乎成了一字马的形态,疼痛、恐惧,种种滋味袭上心头,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到其他的人了,现在的我连是朝着外面的,只能看到云云的高楼,以及脚下点点的人流跟车辆。

    在这种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焦急跟绝望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陆暻年大吼,“你别动她!冷静一点,她是无辜的!”

    说完这些,陆暻年还在跟突然到来的国际刑警交涉,“他手里有人质,你们不能胡来!”

    可能是陆暻年的劝告起了作用,刚才还乱哄哄的顶楼突然变的安静下来,我甚至都听不到那些警察的脚步声了。

    我努力的想要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能。

    我的身体姿势实在是太怪异了,稍微一动就会牵起身体的不适与疼痛,是真的非常的疼。

    颂的声音距离我最近,所以他说话我是听的最清楚的,他说:“陆暻年。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你说我可以从头再来。转头你就找了警察来,你明明就想看着我万劫不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有时候这警察的到来还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起风了,在这么高的地方,强劲的风似乎能把人吹下去,我下意识抓紧身边的护栏,心里默念着一些让自己能平静些的名字,满脑子都是孩子,我不能激动,不能亢奋恐惧,我要为了孩子保持心情上的平和,要努力让自己平静。

    只是这样的时候,除非我是神仙,否则我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紧张。

    风声里,陆暻年的声音大概是唯一能安抚我心灵的存在,他说:“颂,你知道我的,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之前做的太过,你难道认为收购一家国内的企业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在港城大型的上市公司收购都是要政府批准的。在国内,金融龙头企业哪个没有政府的背景。你觉得你自己的实力能收购的了?”

    “这本来就是要套住你的局而已。”陆暻年说:“你这些年打着自己的罗斯菲尔德家族的掌门人的旗号,在全世界各地融资,那些人难道是傻子?他们难道不会报警?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这样作茧自缚,让你早些收手,你为什么不听!”

    “上一次在船上。我已经很确切的跟你说过,如果出了事故,你大可以死遁,就你手上的那些钱,足够你安度余生,是你自己选择了现在的路,那么你就要自己承担!”

    颂听着陆暻年说的话,有些激动,他一激动,轮椅就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晃动,首当其冲遭殃的,当然就是我的腿。

    没办法,我只能用手顶在他的轮椅轮子上,这个时候,我是真的不能在大声呼痛了,陆暻年在跟他打心理战,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束手就擒,刚才其实是怀柔政策,让人不做傻事。但是现在因为警察的到来这样的方式显然是做不到的了,那么现在就是硬碰硬的较量,要让颂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就想两个在急速膨胀的气球,现在看的就是谁更加的有韧性,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这个时候,我是不能给陆暻年泄气的,所以在疼,我都忍着,不出声。

    就怕我的声音出去了,陆暻年会慌神,这个时候一旦失去冷静,就什么都完了。

    颂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也可以说就算是他发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注意,他满心都在陆暻年的身上,他对着陆暻年大吼,“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能安度余生?陆暻年,从头到尾我都是为了你!”

    说起这个,颂好像陷入了一种迷思,他开始诉说他多年的苦痛。

    “当年我在纽约认识你,你是那么的好,简直就是天使落地。我爱你爱的炙热,可是你却狠心的抛弃了我。你去了洛杉矶,我跑去找你,你妈妈跟我说,你们从此以后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让我这样的小混混离你远一些。她说,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跟你不可能在一个层次上。”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我们曾是同吃同住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忽然之间你就成了高我一等我的人?我不甘心,但是我这样的人,没有父母没有依靠,能怎么靠近你,靠近你所谓的圈子呢?没办法,我去了芝加哥,把自己卖给了那里喜欢少年的教父。你不知道那几年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样炼狱一般的日子里,我每一秒都在幻想,熬过这一切,我就能见到你,就能跟你在一个圈子里,我们可以同以前一样,每天每天的在一起!”

    “但是事实是什么?在我过着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时候,你在上大学,在跟热情火辣的女孩子交往,我看着你们在加州那灿烂的阳光下打网球,你们脸上的笑容像是给我的,最直接的耳光,嘲笑着我曾经做出的牺牲是多么的可笑!这些你陆暻年都知道吗?是!是我烧了那个女人的家,我看着她在火中哭嚎,但是这些都不够!都不够,比上我曾经被那些主教、教父,甚至是那些黑手党的大佬亵玩的日子,她的痛苦又算的了什么!”

    我听着颂声泪俱下的控诉。

    心情似乎跟着他的话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年月。如果按他们所说的,颂根本不是所谓的罗斯菲尔德家族的人,他只是当年在纽约的酒里,一个非常贫困的孩子,靠着自己打工为生。然后他认识了陆暻年,唯一一个不会欺负他,甚至会对着他笑,会把面包牛奶分他一半的人,那是他这个孤儿黑暗生活里全部的光明。

    他爱陆暻年,也依赖着他,比他当作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但是在陆暻年发现他的性向之后,所做的是逃避,是离他越远越好。对于颂这样成长背景的人来说,这样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失去。

    他不顾一切的追着陆暻年去了洛杉矶,然而没有见到陆暻年,颂见到了陆暻年的母亲时女士,时女士当时刚刚脱离在纽约时那样穷困交加寄人篱下的生活环境,对那段黑暗的过往,她恨不能全部销毁才好,面对颂这样一个号称是陆暻年在纽约打工时交到的朋友,时女士怎么可能有好脸,当时说了多少伤害人自尊的话,完全想象的出。

    对于当时的颂来说,这样的一席话完全是可以改变生命的。

    他不惜为此把自己卖给了魔鬼。

    在那个以黑帮闻名世界的城市,他把自己卖给了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教父。而后又在主教等等这些所谓的名流之间被交换。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能支撑他过下去的信念就是陆暻年。

    越是在痛苦的时候,曾经的那一点点光明就会被更加的放大,颂对陆暻年的感情,在那个时候变偏执、占有欲十足,甚至变的病态。

    我就这么坐在高楼之上,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颂,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孤独,他靠着唯一的信念活着,即便是如蝼蚁一般苟且,可是他还是坚韧的活着。

    “我靠着自己的身体挣到了钱,可是有了钱又能如何,我还是无法接近你的圈子,你还是对我避之如蛇蝎,你视我是洪水猛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个时候陆暻年已经发现了颂会伤害他身边的朋友,这种时候,陆暻年怎么可能不把颂视为洪水猛兽呢,这样一个病态的人,谁见了都会害怕的。

    “你不肯见我,而那些老家伙,却不肯放了我。他们........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折磨我.......无休无止........”

    说到这些,颂似乎想到了太多令他不堪回首的事情,他突然吼起来,双手不断的拍着轮椅,发出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大吼着,“我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还不是都是为了你!我只要你看看我,只要你对我笑,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不能对我笑!!我要的并不多!!”

    他的激动连着我的疼痛。

    但是我心里却另有一种别样的痛。

    颂的确是做过很多的错事,但是在最初的最初,他不过也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他陷在陆暻年的温柔里,根本就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爱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想要得到爱。哪怕这爱是从同性之间得到的。

    也许性向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他要的,也不过是一句关心,一个笑容。

    可是错了。

    完全错了。

    当年那个迷茫的孩子如果有个人来告诉他,你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爱也好,关注也好,都可以通过正确的方式,而不是如此的偏执,而不是这样以伤害别人去做代价。

    陆暻年这个人,如果颂能一直不越界,不做那些出格的事情。以陆暻年的重情义,他是不会不管颂的。

    到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可是晚了,太晚了啊。

    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颂就在一个人的黑暗里爱着,痛着,怨着,恨着。没有人去关心,更没有人去开导一句。

    他只能自己承担,除了伤害别人,他没办法表达一丝心中的需求。

    陆暻年大概心中也是有触动的,他声音飘忽的说:“我不知道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能改变什么呢?

    我们都是被命运操纵的人,哪里有什么早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正如我们现在要面对这些残酷的过去。

    颂摇摇头,他的眼泪就这样散在风中,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虚无飘渺,“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如炼狱一样的那几年,他什么都不知道,等我被他们玩儿残了,没有新鲜感了,被彻底抛弃的时候。我得到的是你结婚的消息,你娶了那个女人,那个会出现在大大的海报上,露出高贵笑容的女人。”

    “她来芝加哥巡演的时候,我就缩在舞台下,看着她白衣白裙,高贵的不可方物。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身边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透着厌恶,而她,你的妻子,圣洁像是花园里的百合,看一眼都像是玷污了他。”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死心了。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么我这样的人,就该远远的躲开,别打扰了你们的幸福。”

    “可是不是的,后来被我发现了那个女人跟自己的父亲住在酒店的同一间房间里。她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的肮脏,她竟然背叛了你!”

    那个时候起,颂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在黑帮里厮混了那么多年,总归是积累下来一些人脉的,怎么能够快速的挣钱,他自然也明白其中路数。

    先开始只是小小的融资,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说他是罗斯菲尔德家族的人,有了这个名头,他的事业做的越来越大。加上黑帮的背景,竟然真的就让他成立了公司,做的风生水起起来。

    生意做大之后,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本市买了那套距离陆暻年的住所非常近的别墅。

    他要卷土重来。

    “那个女人她背叛了你,她是那么的肮脏。你难道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人,是我啊,只有我。我来这里不久,就传出了你离婚的消息。我当时是多么的开心,那一晚,是我此生为数不多的快乐日。”

    “只是,哪里能想到,你身边那么快就有了新的女人!”颂控诉着,他伸手扯了扯我的脖子,我这下子彻底僵硬住了。

    陆暻年看到他扯我,当然是要阻止的,“你别碰她,他哪里是我的新的女人,我爱她,在你根本不知道是时候,我爱了她很多很多年,你既然说自己爱了我很多年,那么你就该明白,我爱了她那么多年的感受,她.........你对我的所有感觉。我对她都有,所以,我求求你,别伤害她。”

    陆暻年就这样,在空旷的四周风起的顶楼,当着集团所有高管的面,当着所有警察的面,说着恳求的话,他说他爱了我很多年,他说求求你,别伤害她。

    颂的手劲一松,又是悲凉又是感叹的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我曾经恨她,恨的她下一刻就去死,可是看到她给你生的孩子,我就知道,我大概永远都无法夺回你了,那样站在阳光底下会发光的孩子,对于我们这样一辈子都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太诱人了,他们那么好,好到我连去碰碰他们都不敢。”

    陆暻年这时候似乎找到了切入点,马上说:“她现在就怀着孩子。你怎么忍心伤害孩子呢。你难道忘了,当年我们曾说过,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世界上每个孩子都能有个美好的童年,不再同你我这样,要在那么小的年纪里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

    “是啊,我们曾这样说过,我记得那年纽约大学,我们挤在冰冷的地下室里,的确是这么说过的。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得到了幸福,我却还在痛苦中挣扎,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大概是只有上帝才能回答的问题。

    陆暻年尽力的安抚着:“你别这么绝望,我们还有办法的,就算是你坐牢。那也还有出来的时候,我让我的孩子认识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会真心的喜欢你的。他们会摸你的脸,会亲吻你,告诉你,他们都喜欢他,他们很爱你的。”

    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太美好了,美好到颂都不敢去想象。

    他低低沉沉的说:“不,不,不要让他们靠近我,我哪里值得他们对我好呢。”说到这里,颂哭着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我是个坏孩子,没有人要的人,也许早在那个纽约的雪夜,我就该离去。如果那个是我就死在了你怀里,是不是现在说起我,你还会怀念还会微笑呢。”

    他哭的太难过了,我实在忍不住出声,想要说几句劝解他的话,可是一切来的太快了。

    在我还没有说话之前,他就从轮椅上一跃而出,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冲了出去。

    原本我们就在最靠近边缘的地方。他坐在轮椅上,还高,这样往下冲,其实是比我还要危险的。

    那一刻,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用一只手扯住了他,我的力气根本支撑不住他这样的大男人,所以我的身体跟着他一切,倒了出去。

    这个时候能支持我们的,也只有我手上的手铐。

    疼,就不必说了。

    可是这样的时候,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切的变故之后,陆暻年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他跳下凹槽。抱住我的腿,死命我拉住我,他大吼着:“顾夏,放手!”

    这样的角度,我其实跟颂是对视的。

    他的身体已经悬空了,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只要掉下去,他是绝对绝对活不了的。

    我不肯放手。

    这是一条命,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这都是一条命,能救,我救不会放弃。

    我疼的眼泪滴下去,掉在颂的脸上。

    他就这样吊在半空中。看着我说:“放手,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的留在他心里。”

    我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我只是摇头,不可以的,他那么可怜,曾经经历了那么多,他不该这样死的。

    颂笑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他爱你,到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我真为你们高兴。”

    说完这些,他自己开始松开我的手,我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坠落在闪着光的世界之中,最后的最后,他还在对着我吼,“替我好好的照顾他,照顾好他。”

    就像天空中的流星坠落,我就这样看着他在空中微笑,在空中呐喊。

    却没有看到他坠落的瞬间。

    我被陆暻年强势的拉了回去,我们俩瘫坐在凹槽里,我已经精疲力尽虚脱了,陆暻年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惊惧之中,他不断的吻着我的脸。“顾夏,顾夏,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哭了,哭的一点都不比颂轻巧。

    他脸上的泪沾在我的脸上,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我们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更显浓重。

    我的一只手还高高举着,手铐划到了桅杆的最下方,面前能支持我现在的姿势,我用仅剩的一只其实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虚虚的放在陆暻年颤抖的背上,哑着声音说:“陆暻年。我在,我在的。”

    他疯了似的吻我,“我爱你,顾夏,我爱你。”

    这个时候,大概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我勾唇笑起来。

    “陆暻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在那么多的悲剧面前,我们的爱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们倍感珍惜。

    真好,我们还活着。

    真好,我们还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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