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身上他给的星星点点的痛感在慢慢麻木,全身像是在油锅里煎炸,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灵魂抽离,行尸走肉的状态。

    江哲年一把扯住的我头发。将我的头往后拉。他的脸就贴在我的脸颊上,可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我多么想此时连听觉都消失。

    可,不可能的,我还是得不断的听着他的话,凌迟一样的将我剐成一片片。

    “夏夏。你最爱的人是我,是不是?”他语气轻柔下来,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背弃我,你总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说话!”他撕扯着我的头发大吼,“说你是在乎我的,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我说不出来,他就板着我的下颌骨,强迫我说。

    他的力气太大了,我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嘴里不断的有血沫子流出来,嘀嗒嘀嗒的落在身上。

    早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样子,我麻木着。江哲年拿出手帕来给我擦拭,另一只手还死死的固住我背在背后的手。他动作轻柔,像是在照顾病人一样的安慰着我,劝解着我。

    “夏夏,你说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嗯?”

    “你一切都听我的,我们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我还是风光无限的江医生,你还是人人艳羡的江太太。”

    “为什么你非要毁了这一切!”

    “毁了这一切!”他又说的激动起来,抓着我不断的摇晃,甚至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往电梯门上撞。

    咚咚咚

    电梯的金属门发出一声声的闷响,我终于连听觉都失去了。耳边只有那刺耳的汽笛声。

    震彻心肺的耳鸣。

    就这样的,就这样死去吧。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一束光就这样照进来,我觉得那是天堂的光,也许的真的死了,不过那样也好,总算解脱了。

    我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听不到外面人的反应,江哲年放开了控制着我的手,我失去力气的倒下去。

    被人用衣服包裹起来,打横抱起。

    我早已经是惊魂之鸟,任何人的碰触都让我不安,全身发抖着抗拒,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气力抵抗。只有恐惧。

    急切的想看到是谁抱着我,可我的眼前一片血色,我的头被撞破了,血流进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血色的,而耳朵,还是没有恢复听力。

    这样听不见看不见的状况,更加剧了我的不安。

    我只能尽自己的所能,抗拒着,想要挣扎开来,想要躲起来,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一只手不断的轻拍着我的后背,像是母亲对婴儿那样的轻拍,安抚着、安慰着。

    不知是这有节奏的轻拍起了作用,还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意识越来越模糊,头上的痛感越来越沉重,奇怪的是,我的听力在这一刻恢复过来。

    我听到醇厚的男声一遍遍的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彻底失去了意识。

    **

    “嘶~”

    我是被疼醒的,努力想睁开眼睛,但这个动作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眼皮不仅沉重,且眼球也很是刺痛。只能睁开一条小缝,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痛。

    喉咙很干很涩,想要发出声音,嗓子里像是有刀片,动一下都疼,“啊.......啊.......”鸭子一样的声音。

    眼前多出一个人的轮廓,我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要什么?”

    还好,我记得他的声音。他就是在我昏迷前不断的跟我说着没事的那个男人,这样的认知令我安心,只要不是江哲年就好。

    “水。”我说着。吗厅刚圾。

    下一个就有水轻轻的渗入我的喉咙,久旱逢甘霖,我贪婪想要更多。

    喝过水之后,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身体的感官似乎也在慢慢恢复。首先是呼吸里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明白我现在在医院,然后就是我身上穿着衣服,这样的认知更让我犹如新生。

    我无法忘怀被剥光衣服展示在镜头下那一刻的耻辱心情,那是我此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想起这个,身体比精神还要反应强烈,我不可抑制的发抖,想要尖叫想要蜷缩的意识控制了我,顾不上手上还插着针头,头上还缠着绷带,我什么都不管,只想抱着自己,藏起来。

    “别乱动!”那人有些惊慌,出手制止我,可他越是不让,我越是害怕。

    最后是他按下了床头的紧急求助器,随后有不少人冲进来,我身上一痛,再一次陷入黑暗中。

    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从我小时候跟在顾佳芸身后跌跌撞撞,一直梦到我与江哲年的相遇,看到江哲年那张年轻了许多岁的脸的时候,我疯了似的冲过去,打他!我想打死他!

    “醒醒!”有人在叫我,可我不想醒来,继续这手里的动作,打他,疯狂的攻击他,“顾夏,醒过来!”

    被人叫醒,我依然满心愤怒,瞪眼望过去,恨意滔天。

    只是这一次,我看清了那人的脸,下一刻我就像是被戳了一针的皮球,傻了似的,“陆.....总?”

    陆暻?年坐在病床边,冷着一张脸,紧蹙着眉头凝视着我。

    他穿着淡蓝色衬衫,藏蓝色西装背心,严谨的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见我傻愣愣的盯着他,轻声说:“卫助理说三个小时你不回公司就让人上门救你。”

    我脑子转的有些慢,我回家前其实是有些怕的,所以给出差的卫翎打了个电话,希望他给我打气出主意。卫翎想的周密,说如果我三个小时还没有回公司,他就找人来救我。

    只是.......只是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陆暻年头上去吧。

    不过此时我当然不会去质疑这个,而是.........人清醒了,羞耻感也随之而来,我刚才在电梯里的样子,自己想起来都觉得难以见人,何况还是被陆暻年这样的人撞上。

    我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掐着自己的掌心。

    “我去找医生,你刚才大吼大叫,动作很大,不知道伤口裂开没有。”陆暻年站起身来,“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全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可是这话我不敢跟陆暻年说。

    只问起另外一个话题,“他呢?”

    不是我到这个时候还关心江哲年,而是单纯的想知道他的去向,在他对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之后。

    “警察局!”

    陆暻年没有回头,就这么边说边外走,但不知是不是我此时神经依然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中,我在他的口气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气。

    他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静静的躺着,发生过的那一幕幕像是一头魔兽不停的在我脑中浮现,无论我怎么排斥都无能为力。每每想起江哲年的所作所为,我都恨的想拿头撞墙。

    人在这种时候,会生出很多病态的想法。

    比如,刚才发生那一切的时候,电梯摄像头一定纪录了一切,真想将那视频公布出来,让所有人见见江哲年的真实面目。

    想想又觉得太便宜了他,那些曾经看过的古代酷吏的私刑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样一样的用在江哲年身上,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那种快感,让我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后来医生进来检查,我都依然陷在那病态的快感里抽离不出。

    “我建议给顾小姐找位心理医生比较好,她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如果不能及时的清楚掉,会成为情绪垃圾,累积下去,装化为幻想症、抑郁症的可能性非常高。”

    医生说完建议后就带着护士离开,陆暻年没有走,就站在我的床边。

    我的情绪不稳,刚才明明怕他怕的不得了,此时却又看着他怪怪的笑,“怎么?你也想羞辱我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可以。”

    说着我就出手撕扯着身上的病号服,露出青zi印子遍布的身体。

    陆暻年伸手制止,肃着一张脸,说话带着威严感:“顾夏!你清醒一点!”

    “哈哈。”我还是笑,我知道我在笑,可我控制不住,就像我其实知道我在发疯,却还是控制不住一样。这样的感觉太可怕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就像是我正处在悬崖前面,我低头盯着它,它也在仰视着我。

    我正在逐渐被黑暗侵蚀。

    “我想杀了他!我想杀了他!”终于说出压制在内心深处的诉求,在绝望与凌辱之后,在对人生的一切都绝望了之后,在对生命都没有了期望之后,我只想杀了江哲年。

    他顺着我,应着,“好,杀了他!”

    “不行!”我突然又反悔,“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因为他曾让我生不如死,真实的生不如死!

    “好,让他生不如死!”

    “你骗我!”我吼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你......骗.......我!”

    那积蓄在胸中所有的委屈与耻辱,恐惧与疼痛,似乎在这一刻才找到了发泄点。被困在电梯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不敢回想,却又没办法摆脱。

    我走不出那个阴影,心像是还在那部电梯里。

    就那么麻木的,痛彻心扉的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漆黑的空间里,那里只有恐惧与耻辱,没有光明,没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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