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匿名信?这怎么可能呢?”薛柯枚一听刘春江说张书记找他是因为这个事情,她顿时脑袋就炸了,她脸色变得刷白,一下子猛地站起来,叫道:

    “……不用问,这……这一定是那个杨子琪写的!……怪不得呢。这个家伙,真是看不出来,看着长的也算是人模狗样儿的,却原来有着一副比毒蝎还要狠毒的一般心肠,……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昨天她来到我家,你猜猜她和我说些什么?你做梦都想不出来,她……她居然和她提出来,要让我把你让出来,要和你结婚,你说说……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刘春江见薛柯枚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失去了理智,他慌忙看了看门口,赶紧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小声地“嘘”了一声,让他不要这么大声说话。

    薛柯枚被这件事气的头都昏了,她一看刘春江不让她大声说话,这才想起,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传开,这才把嗓音压住,她稳定了一下自己激愤的情绪,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瞪大眼睛问道:

    “……我听你刚才说……说什么?……说那个杨子琪已经怀里你的……”薛柯枚大睁着两个眼睛,像是不认识刘春江一样,直直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刘春江没有说话,他又走到了门口,向外面的走廊里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回到屋里,对薛柯枚点了点头,并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显出一副无比悔恨的样子,低着头说道:

    “唉,就是那天……就是那天喝醉酒的事情……”

    薛柯枚一看,顿时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刘春江,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次在法院开庭审理赵田刚故意伤害一案的时候,薛柯枚就听到了刘春江说过此事。当时,薛柯枚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虽然她正和刘春江闹别扭,但是,那她也非常高兴。因为不管怎么说,刘春江受伤这件事,在薛柯枚内心的深处,总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而引起的,是一件深深刻在薛柯枚内心深处的,一想起来就感到她对不起刘春江的一块心病。

    此时,由于薛柯枚正在震惊之时,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想这件事,现在听到了杨子琪已经有了刘春江的孩子,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要是换做旁人,这时候听到自己心爱的人已经和别的女子有了孩子,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了。但是,薛柯枚虽然心情也是痛苦,但是,在痛苦的同时,还有一丝宽慰。因为,她同时也想到,这个曾经被医院断定为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人,现在又重新有了自己的孩子,从这方面来说,她深深懂得,这件事对刘春江意味着什么。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虽然这个孩子是刘春江的。但是,毕竟还不是自己的。而且,杨子琪有了刘春江的骨肉,这就会使杨子琪和刘春江有了更多的联系或是牵扯。所以,此时的薛柯枚,她那颗脆弱的心,猛然间被一根尖锐的钢针,深深地扎了一下,伤痛无比。

    刘春江一见薛柯枚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他走到了她的跟前,低着头,用悔恨的口气对她说道:

    “这事怨我,都是我不好,我……我真的很后悔啊……”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薛柯枚淡淡地从口中说了这么一句。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得十分的无奈和失落,心里空唠唠的,仿佛一瞬间万念俱灰,把她过去藏在心底的那个美好未来,曾经在多少个日日夜夜憧憬着的幸福幻想,一下子击了个粉碎。

    过了一会儿,薛柯枚这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她两眼无神,忧伤地问道:

    “那……那下一步呢?”

    其实,薛柯枚心里很清楚,接下来,那一定就是听候组织的处分了。而且,这样一来,别说竞选副总经理没有指望了,就是现在的河西县水泥厂的厂长职务,能不能保住,那也是一个问题。想到这里,薛柯枚感到不寒而栗。

    刘春江也知道这个后果,他坐在那里,呆呆地看了看窗外,沮丧地说道:

    “张书记让我先把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写一个书面材料,还有,让我把杨子琪找来,他要详细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薛柯枚呆呆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低声对刘春江说道:

    “其实,这事情看你怎么说了,也不能把全部的原因都堆到你一个人的头上,是不是?你当时喝醉酒了,能知道什么?而且,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最先主动的。你应该和她好好说说,只要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说不定对你的处分就会轻一些呢……”

    刘春江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觉得不能这样,一方面喝醉酒不是违纪的理由,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我们也应该替人家想一想,这件事对于人家一个女孩子来说,传出去还让人家怎么做人?……”

    薛柯枚还没等刘春江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她嚷嚷道:

    “人家自己都不怕什么名声受损,你反而还要替她考虑名声?她都把你给告发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好心肠?”薛柯枚的声音眼看又要大了起来。刘春江赶紧向她摆了摆手,说道:

    “这件事恐怕不是像你说的这样简单,我也想了,那封信如果真的是她写的,她怎么还会来找我呢?这事情先别过早地下结论,我先去把她找过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薛柯枚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傻呀你,贼喊捉贼的人有的是,人家就是这样来故意迷惑像你这样死心眼儿的人呢……你被人卖了,这时候还要替她考虑?真是……”薛柯枚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刘春江,她说不下去了。

    刘春江知道,两个人这样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站起身来,对薛柯枚说道:

    “我去找找杨子琪,人家张书记还等着呢。”说完,他把搜集的一些资料装在一个文件包里,走了出去。

    杨子琪住在辽源水泥集团的招待所里。当刘春江来到这里,找到了杨子琪时,她正忙着整理着她的那些材料,见刘春江拿着一个文件包进来了,她欣喜地说道:

    “师哥,这么快就收集到了?”

    刘春江没有说话,他把文件包先放着了茶几上,然后注视着她的脸上的神情。

    杨子琪给刘春江倒了一杯水,然后放到他的面前,说道:

    “师哥,不用这么着急,时间还有几天呢,你吃饭了吗?”

    看样子杨子琪昨天刚刚熬完了夜,起得很晚,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糕点呢,显然她正在吃着早饭。

    刘春江摇了摇头,他看着杨子琪的样子,她好像一点儿也不知情的样子,过了片刻,这才迟疑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现在找你有件事情。”

    “什么事情?说吧。”见刘春江不吃她的糕点,杨子琪这才又大大咧咧地问了起来。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纪委张书记,想找你了解点儿事情。”

    “纪委的张书记?……你有没有搞错?纪委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职工?”杨子琪听说辽源集团的纪委书记找她了解情况,一下子被弄糊涂了。

    刘春江点了点头,说道:

    “是这样,有人把我给告了,说我……说我和你……”

    杨子琪一听这话,她大睁着两眼,说道:

    “……什么?有人把你给告了?告你什么?你哪点儿做的不对?真是笑话,我和你又怎么了?”

    “有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说我用情不专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明明正在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但同时还和另外一个搞对象,而且……而且还导致人家身怀有孕,信中告我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不能严格规范自身的行为,不注意自身的形象,道德败坏,影响极其恶劣……”

    “……匿名信?”

    杨子琪听了这话,感到有些吃惊。她的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这才明白刘春江为什么进来之后,脸一直都苦着,她呆呆地看着刘春江,这才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真是奇怪,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对了,一定是薛大姐,只有她那天知道咱们的事情,别人谁看见了?”

    刘春江冲她摆了摆手,说道:

    “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不会,绝对不是她,再说,她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怎么会害我呢?这不符合起码的逻辑呀。还有,现在也还不是猜测这封信是谁写的时候。应该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弄清说清楚才是主要的。”

    杨子琪看着刘春江沮丧的表情,她两眼放出坚毅的目光,神情坚定地说道:

    “师哥,你放心,这件事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喝醉酒了,知道什么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把事情的责任,都堆放到你一个人的头上的。我这就去纪委,找你们的张书记说去。”说着,她就准备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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