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是离年节的最后一个月了。

    自从跟明子煜签了契约,上回闹事的情况再未出现。明子煜倒也尽责,贤王府的采买,每隔两三天就会去一趟店里。有客时就会故意说将一番,让人知道这店是贤王爷在罩着。

    析秋一早早起了身,着了件锦缎灰兔毛的直筒袄。去往清漪苑请安时。明钰公主又将她留了下来。

    待到那请平安脉的大夫前来,析秋轻叹一声,终是无奈的将手搭上医枕。

    待到得到的结果还是身子康健,并无大碍后。明钰公主就有些焦急起来,一个脱口而出:“既是康健,那为何还未有动静?”

    太医一听动静二字,立时明白过来。在那捏须作着认真回禀样:“这妇人怀子坐胎,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有的妇人可能新婚一两月就能坐上,有的可能会半年,乃至一年。皆因缘份未到罢了!”

    析秋听得想笑,明钰公主却有些来气,什么叫缘份未到?

    见公主沉脸。老太医这才惊觉可能说错了话,赶紧的找话来圆:“其实还有种可能,便是焦虑过甚。要须知怀子应顺其自然,越是太过焦虑,反而不易坐胎。”

    明钰公主听罢,转头看向析秋寻问:“你可是有焦虑过?”

    析秋点头,当然有焦虑,成天担惊受怕的怕中招。能不焦虑嘛。可明面上却不能说了这话,她低首在那里说得小心:“看婆婆急着,儿媳自然亦是急的!”

    明钰公主愣了愣,这才觉得可能自已把她给逼得过紧了。

    挥手着人送走太医,这才拉着她手拍了拍:“我儿。从今儿个开始。你且放宽心,别焦了不必要的事儿,本宫从今儿开始,也不催你了,咱们就放宽心的顺其自然来可好?”

    “儿媳谨遵婆婆教诲!”

    见她乖顺,明钰公主点头拍了拍她:“这月的二十一是皇上的寿辰,虽不是大寿,我们这房却是年年要去的。”说到这,叹了声:“去岁时。因着卿儿之事未去上,今年可得用点心才是!”

    “儿媳知了!”

    明钰公主点头,这才挥手让她回去。

    析秋回了院落,想着如今天寒地冻,也无事可做。便唤来了蓝衣,找出上回明郡王妃送她的酿酒秘方。

    这梅花酿的第一步,自是少不了梅香。偏这梅香还不能只用花瓣,也不能用花瓣上的积雪。一定要用这梅花上积雪掉落,冻在上面的那层冰霜才成。

    想着这些日子有段时间未下雪了,梅园的梅花瓣上,积雪定不会太多才是。正是采冰霜的好时侯。这样想着的同时,着了绿芜找来了小罐。带着她跟蓝衣向着侯府凝梅园走去。

    位于东侧院的凝院,占地有近半亩,大片火红的梅花正凌寒自开。远远的才将接近梅园,就能闻着那缕缕独有的梅花香气不断向着鼻尖飘来。

    移步身进园,恰似到了一片难言的境地。轻抬素手,抖落一丛梅枝上的少量积雪,就见那火红的花瓣上正凝结着少量的雪霜。

    绿芜拿着罐身近前,疑惑相问:“少奶奶,这是要摘梅么?”

    析秋摇头,若摘花朵,这花朵上才那么点霜渣,那得摘多少梅花能够?介时摘得多了,被人拿着由头说事就不好了。

    吩咐其找来一个小小木片,小心的刮着梅瓣上的霜露。析秋仔细盯着红蕊花瓣,嘱咐着:“就当在行一番风雅之事,咱们这些天,每天来采点。积少成多,想来也用不了几天就能够量了!”

    话落,正好将那梅瓣上的冰露刮完,又道一声:“这要摘梅,那得摘多少才能化成一坛水?花摘多了,空了园子,就不雅了!”

    “少奶奶说得是!”蓝衣也正好刮掉一朵梅花,看着满园的大红色,笑着道:“这般好看的花儿,若摘得只剩了秃枝,那咱们不就成了辣手催花之徒了?”

    绿芜听得扑哧一声笑将出来:“你倒是敢说,你可知辣手催花这词儿,是用在那登徒子身上的?”

    “哎呀呀,那咱们就来当一回登徒子如何?”蓝衣听她说后,嘻嘻一笑,抱着小罐踱到析秋身边。指着析秋正好刮完的一瓣梅花,摇头:“看看,咱们少奶奶对这花儿,真是怜惜呢!”说罢,调皮的将那红梅摘下,一个巧劲儿扔进析秋的罐子:“诶,我呀,还偏就要做了这辣手催花之人!”

    “哈哈……哈哈!”绿芜被她逗得不行,在那指着她笑骂:“你倒是敢!你这蹄子,也就少奶奶心好的任你玩笑,若换了旁人,怕是板子都够你吃的!”

    蓝衣嘻笑的跟在析秋旁边,挑眉得意不已:“咱们少奶奶可没那般严的规矩,只要作好了份内该做的,没了那起子不该有的心思,自然就松快好过活!”

    绿芜收了声,知她这是在敲警钟。于是她对析秋福了一身,恭敬一笑:“自是知道的!”

    析秋抿嘴嗔怪的看了蓝衣一眼,随后挥了手:“闹也闹了,笑也笑了,该是好好干活才是!”

    “是!”两人听罢析秋的吩咐,这才又齐齐福身,各自去往一株梅树处,动手开始采集起了冰露。

    析秋将跟前矮枝上的采完,换了个方向,找了棵靠近园林门边花朵较多的一株。刚采不到几朵,手便感到一阵刺骨凉意传来。皱眉一下,那种沁人心脾,透进骨子的寒让她有些难以承受。疑惑的看了看自已今年未冻的纤手,猜想着,这后遗症这般严重了不成?

    咬牙强行忍着将那棵梅花矮枝采完,便又找着另一棵行去。奇怪的是,手虽还透着寒意入骨,却比在园林口那棵采时要好了很多。

    析秋转身向着园林口看了看,却并未见有任何不妥之处,摇了摇头。猜想着,可能园林口风大的原因?

    这中膳吃罢完后,析秋她们几人又一次去往了梅林。其间蓝衣知她中午时捂着汤婆子暖了很久,怕她再冷,便拒让她来。

    不过析秋却想的是,难得有动手的机会,这嫁进侯府这般久了,也未真正动手作过啥,每天坐着睡着也没甚意思。于是也不顾蓝衣的阻劝,还是跟了来。

    在梅林里,走走停停一个下午很快便过去了。

    看了看快黑的天际,析秋这才招手唤了她们回院。

    回到蘅芜苑时,亓三郎早换好常服,在暖等着她归。

    见她抱着罐子进屋,好奇的挑了下眉头,析秋看着他轻笑一声:“这是上回去明郡王府中,明郡王妃送于我的酿酒之法,介时待妾身的梅花酿出来,夫君可要好好尝尝妾身的手艺才好。”

    亓三郎有点讶异,毕竟这梅花酿可是明郡王妃的独门技法,就是他去郡王府作客时,也甚少拿来招待。为何偏就愿意将方子给了她?

    析秋也未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将罐子交于蓝衣着她拿去放好。绿芜则唤着负责洗盥的花卉端了温水进来。

    析秋看着温水,将那冻红的纤手放进盆里泡了一会,只觉身心舒畅的轻轻打了个颤儿。

    将手拿出来,擦净水时,又觉手骨透着凉风沁到了骨子里,不同的是,这回连着手背骨也是凉风阵阵的往里钻着。

    析秋站在那里皱着绣眉,又一次将手伸进温水里,那温暖的舒意立时让手舒服不已,拿出拭净水后,凉意又再次袭来。

    如此反复几下,惹得回神的亓三郎好奇看她:“怎么了?”亚助丸巴。

    听着他问的析秋回神,摇了摇头,扯了下嘴角:“无事!”不过心中却是疑惑更甚。

    当天晚上,析秋被亓三郎纏着折磨了一通,事后,她懒懒的将双手放于他汗湿的胸前。亓三郎要来抓她手,却被她推得嘟囔一声:“冷!”

    “冷?”他深眼看她,见她额头还有打湿的一缕长发留在上面,哪就冷了?

    “哪冷?”虽是这般,他还是关切的问了声,将她小纤手捉得更紧。

    析来两手任他握着,随后强硬的移到他健硕的胸堂那里:“这里暖和!”

    亓三郎见她闭眼舒服的嗟叹一声,哑然失笑,将她搂得更紧一分。

    他一靠近,她便闻到他身上有股特别的冷香,甚是好闻的味道,让她不自觉的靠近一分,嘟嚷着:“这香真香!”

    “胡说!”亓三郎好笑着拍了拍她挺巧的小臀:“爷可从来不熏香!”

    不熏么?那为何这般香?析秋有着半丝疑惑,耐何困极,实在有些忍不住周公的召唤,终是靠着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麻亮之时,析秋给他整理着衣服,又特意的靠近了他两分。凑着挺翘的小鼻闻了闻:“奇怪,如何没了那香味了?”

    亓三郎低低笑着,用大掌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哪就有香?偏你鼻子灵敏,我是从来不爱熏香之人!”

    是么?析秋疑惑看他,难不成是自已闻错了?

    ……

    送走亓三郎,这天的日常又重复着昨日的流程,给明钰公主请过安后,便是去梅园采冰露。一天下来,析秋发现,只在园林口进来的一处梅林采冰露时,手会凉彻骨的疼,其它地方就要好很多。

    这连着几天下来,她都是一回院就泡温水,泡完又赶紧的捂着汤婆子久久不放。亓三郎往往这时就会皱着那浓浓的深眉,看着她有着淡淡不悦。让她将这事交由下人去做就好,可析秋偏不听的要亲自上阵。

    这不听话的后果,自然就是被他逮着纠纏半夜,每每这时,析秋都累极,回回眼都不想睁开的窝在他的怀里,任他伸着魔爪恣意揉捏。

    靠他越近,她越能闻着他身上那股若有若元的隐隐的冷香,香气特别,让她很爱深闻。一闻到这股香气,她还总是爱嘟嚷好闻。

    她的嘟嚷,回回惹来他低低沉笑,大掌总是爱怜的拍着她的小臀以作‘说谎’的惩戒,辩驳:“我一大老爷们,哪就能香了?你从哪闻来的熏香味?”

    析秋摇头,坚定认为这是熏香,耐何累极的她就是没法反驳,第二天早早起来为他更衣时,再闻,就再寻不着那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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