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那名消失的魔界老者,拄着拐杖从祭台的下边,晃悠悠的走了上来。

    “佛皇,你对佛家宗旨的理解肯定超出我这个老头子,但你知道生和死真正的分界岭在哪吗?

    所谓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就是在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在生不如死的边缘,在深渊中攀爬出来……当你领悟这种道理,死亡就不再是命运的重点,而是一种起点。”

    靖瑶歪头思索,她完全可以把老头的话当成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但细想片刻,又觉得很有道理差点被洗脑,靖瑶不禁瞪大了眼睛,将老者定义为传销头目了,如此暗藏玄机的竭语,想必佛皇阁下会有所悟了。

    被冰封的佛皇,仅能转动眼球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老者的话让他很难起到共鸣,但也没有反对,算是一种首肯,也算是一种认同。

    老者继续道:“很多修士放弃仙界的召唤,来到魔界,清洗一身尘哗,成为一名魔修,但很多人失败了,沦为一名没有意识的傀儡……”

    仿佛为了印证老者的话语。

    四五名身体僵硬的魔兵机械般的捧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靖瑶瞥了一眼,很快认出一名魔兵手捧的物件了,那是凤血果,她有幸吃过一颗,修为大涨,其他物品虽不相识,用脚趾头想,也是比肩凤血果的存在了。

    老者说道:“曾经的皇者,你的佛气过于浓郁,五金之精也难以炼化,我只能用更加粗暴的手段为你摘除佛气,希望你能忍受下来。”

    冷与热的交替。

    极致的热流,相容最阴沉的冰寒,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刮着佛皇的肉身,鲜艳的血水点缀冰层……

    靖瑶为佛皇痛的直咧嘴,凤血果万年化生的炎热之气她感受过,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楚。

    她无法想象佛皇遇到了什么,才让他舍弃佛皇的尊位,来寻求魔界的庇护,说庇护可能不准确,但这和找虐没什么两样。

    佛皇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如果没有冰层的包裹,佛皇此时已经脱落了一身血肉,只剩殷惨的白骨。

    传说中,开在死亡之地。

    幽冥深渊的彼岸花,在祭坛的周围迅速绽放起来。

    靖瑶去过阴曹地府,对于那种极致鲜红的花朵记忆深刻,但现在放眼所见,到处开满这种不容于世的花儿,美艳中带着凄厉,凄厉中带着孤独的崇高意境。

    当众人迷醉在花海的时候,蒋仙海苦笑道:“这不是真的,很可能是佛皇在生死界限上,产生了错觉,当时的场景……可能没这么诗情画意。”

    众人明悟过来,原来一切都只是佛皇因痛楚产生的幻听,作为被绑架者,他们无法更改环境的变化,这是佛皇记忆中的片段,他们只能接受。

    靖瑶微微侧头,看到那名老者无动于衷,证实了蒋仙海的猜测。

    她回头再看,佛皇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憧憬,被冰固的嘴角也扬起了一种温馨的笑容。

    终于……佛皇体内的重宝佛钟忍受不住强烈的压迫,也在佛皇有意的驱动下,脱离了本体,旋转出现在半空,大放异彩。

    老者松了一口气道:“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佛钟疯了一般的颤响。

    五光十色的光辉猛烈挥动,似乎指责佛皇的背叛,又像是无力的呻吟,佛皇闭上了眼睛,体内再射一缕佛气,推送佛钟行至远方。

    光辉萦绕间,形成一片被黄沙包围的世界。

    隐在其中更有林立的佛雕……

    几人恍悟,摩诃洞的形成似乎和眼前的一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佛皇豁出最后佛气,为后世佛宗弟子建立一片修行的乐土,传闻中佛界遗宝的摩诃洞传言不攻自破,摩诃洞竟是佛皇所创……

    佛皇面容闪过悲怆,最后复又决然,得舍间有着自己的定论,而在靖瑶等人眼里,彼岸花无风自摇,发出悦耳般的银铃声,组成一场佛唱音符……

    蒋仙海忍不住道:“当佛唱达到高潮,会转为魔神的咆哮,等着看吧……”

    靖瑶怒道:“你闭嘴。”

    蒋仙海委屈的道:“老夫善意的提醒,不想你们沉入一场不可自拔的噩梦……”

    靖瑶怒哼一声

    一个舍弃性命要坚守内心的佛皇,赢得了她的尊重,或许佛唱是佛皇最后的善念,不容亵渎……

    尽管不愿承认,但第一任佛皇的选择,肯定影响了后世佛修弟子。

    一个光明的宗派,成为藏污纳垢之地,靖瑶也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

    ……

    老者为佛皇做了最后的入魔仪式,出动十三名渡劫境的魔修,亲自为佛皇加持洗礼。

    从修仙界的规格来说,这是一场宏大的仪式,也许因为佛皇的地位,也许因为佛皇的天赋,赢得魔界外围高层的一度重视。

    除了十三名渡劫境的魔修,还有上百名大乘境的高手再旁辅助。

    灵魂形态的靖瑶等人呼吸也觉得停窒了,十万年前的修仙界,真是一个豪强辈出的时代啊……

    上百名大乘境的修士,那是怎样的概念?这些人联手,恐怕苍穹都要战栗,哪怕仙人也要避其锋锐。

    一众魔修进行一场古老祷告,天幕之上落下上百道星辰之力,无一例外澎湃黑色的光滑。

    在靖瑶等人的见证下。

    这些漆黑的星辰光辉,洒向冰封的佛皇。

    佛皇忍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面部表情狰狞到了极点。

    四溅的血液喷洒出来,融化冰层,血肉迅速枯萎焦黑一片,露出森然白骨,继续承受黑色光辉的洗礼,在地面扭动滚爬,发出无声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

    只觉得心里发出一阵恶寒,修仙界的残酷的刑法莫过于此了吧。

    那名魔界老者口中的生不如死,原来是为现在这一刻做铺垫,但生不如死也难以形容眼前之万一了。

    佛皇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用头骨碰撞地面,哪怕剥离了肉身,黑暗的星辰光辉照样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上下颚碰撞在一起,如果还能释放呐喊,他定不会再忍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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