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轻功很好,方小刀满腔怒火的追上去,但是对方始终不远不近的领先。

    追了一会,方小刀发觉自己已经毒发。但是他并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快,只有兴奋和焦灼,而且是一种让他觉得耻辱的感觉。这不难理解,他一直以为自己中了夺命毒药,所以是一个生死关头,可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竟然毫无征兆得产生了淫邪的念头。到了这种时候,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致命的毒药可从没听说过在毒发之后会有这种作用。

    事出蹊跷,他必须停下来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方小刀停了下来,凝神静气,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任何被夺走生机的迹象。

    他最需要的是冷静,因为他很焦灼,甚至感觉浑身灼热。于是,他想到了冷水,恰好他又听到了喝水流动的声音,所以他飞奔而去。

    到了河边,方小刀不听得将清凉的河水拨到脸上,胸膛上。这不过是扬汤止沸,但是现在看起来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稍稍冷静了一些之后,方小刀突然发现河边浅水里居然有一个人。方小刀以为是个死人,拉过来一看,大吃一惊,心里喃喃道:“这是怎么了,她是自己投河自尽,还是有人杀了她?”

    方小刀摸了摸脉搏,赫然发现人还没有死,于是赶紧施救。但是,当他双手贴上去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

    殷晟醒了过来,看了看一旁的裴旭东道:“你的精神真好,这一夜竟然没有闭眼。”

    裴旭东道:“没闭眼的何止是我这么个病夫,还有两位姑娘彻夜都在风露里面愁容满面。”

    殷晟一愣,环顾四周之后,惊愕道:“小刀呢?”

    裴旭东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两位姑娘一起去找他无功而返。”

    殷晟道:“这小子,八成是去找宗前辈了吧!”

    裴旭东道:“真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以前可能所有人会为方小刀担惊受怕。但是现在大家好像都认为,不管什么样的艰难,方小刀都能够一一化解。”

    殷晟道:“他比我精,当然不会去撞身后这座大山,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可以碰到。”

    裴旭东不置可否,看了看山上急匆匆走下来的东山派弟子道:“莫非,还要让东山派再搭一顿饭么?”

    只见董少泳面色阴沉,也不特定对谁说道:“方小刀劫掠少夫人,并且坐下了淫邪的事情。诸位武林同道,东山派发生如此惨剧,还请大家一起去做个见证。”

    众人大惊失色,殷晟叫道:“你说什么?”

    那弟子冷笑道:“莫非殷堂主耳背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还是做大哥的包庇他,装作没听见呢?”

    裴旭东道:“我也没听见,劳烦你大声点。”

    那弟子道:“方小刀劫掠少夫人并做下淫邪之事,特请武林同道去主持公道。”

    裴旭东道:“你可以声音再大一些,因为能听见的人已经听见了,听不见的人始终充耳不闻。”

    那弟子冷笑道:“现下方小刀已被擒拿,正在我东山派等待处置,这一下你们听到了没有?”

    裴旭东慢慢地抬起苍白的面孔,用那双只睁开一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说后面这句就够,前面的全是废话。”

    那东山弟子仿佛被利剑狠狠地在脖子上割了一下,顿时有些提不上气来。从裴旭东的眼睛里,他几乎能够看到那把重剑。

    方小刀树敌不少,很多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得罪的。他在断魂谷得罪的人本来就不少,何况秦不归得罪过的人对他也没多少友好。这一下子,群情激奋的人一副正义模样,似乎想替人家东山派手刃方小刀。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群方小刀的朋友们。

    法缘看了看众人道:“大家都是方少侠在中原武林的朋友,而且也算是人才济济。但是老衲审时度势,我们这些人断难以武林取胜,恐怕还得尽快想一个妥善的办法呀!”

    殷晟没有立刻冲上去已经算是冷静了,这时候听了法缘的说法,有些不满道:“我看只有拼命,可我不怕拼命。”这言下之意就是,法缘怕拼命,所以在这里慢条斯理。

    法缘道:“殷堂主误会了,我们要做好武力准备,但是绝不能先行动手。叶慈悲眼下已经离开,该有人去知会他一声,毕竟眼下他那里人手颇多。孙彦少侠近日来在附近日日买醉,也可以请他来,这样又多一个助力。老衲以佛祖的面子先周旋一番,事不得已便动手。不管结果如何,在这件事情上,老衲绝不会忘恩负义。”

    旁边法觉随了一声“阿弥陀佛”,看样子他也要报答方小刀在跃龙潭的相救之恩了。

    殷晟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追上他们吧!”

    最后,宫南燕和何悦兰去找叶慈悲回来,同时也去通知孙彦。通知孙彦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为了能够拉拢河清派。张平适这个人不是个恶人,但他是个坏人,所以他的态度非常难以确定。但是毕竟河清派是如今有拉拢过来帮主方小刀的希望的,并且孙彦在河清派意味着未来,他一定程度上能够左右张平适的决定。

    东山派昨日喜气洋洋的地方还摆放着很多未来得及收拾的桌椅,在桌椅的中间横摆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虽然从天亮开始大家就在收拾打扫,但是所有人都不会靠近,避之如洪水猛兽。

    脱下一身红衣的陆少翔走了过来,面色阴沉得可怕。走到这大布袋旁边,陆少翔全身战栗,恨不得拿把长剑捅出十几二十个窟窿。但是他没有,他平静下来喃喃自语道:“无耻淫妇,要你何用。”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即使是撞到了桌角,他的脸色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众武林人士去而复返,面对这个大布袋指指点点,各自猜测里面可能是何种光景。

    陆寒廷看着众人,用一种极度惭愧的声音道:“诸位武林同道,陆某无能,大意之下让众多朋友遇难,且又家门发生如此不幸,实在是无颜以对诸位啊!”

    有人连声安慰,有人咬牙切齿,大凡出声的都不是站在方小刀这边的。

    一声佛号之后法缘登场,接连摇头道:“和尚并非不知食色的厉害,但是总还有道德。做下这种恶事,的确是该死。”

    陆寒廷道:“连大师都觉得方小刀该死,看来在下也不能轻饶他了。”

    殷晟看了看法缘,不明白他为什么反而向着陆寒廷说话。

    只听人群里苏若瑶大叫道:“定然是又有人栽赃陷害,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陆寒廷道:“方少侠平日里的为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但是为人也太放荡了一些。要说是他道德败坏那也就有些过分,但是他和我儿新妇本就有过儿女之情。放荡的人总是离经叛道,做出这种事请来也毫不出奇。”

    陆寒廷善于占据主动,也精于抓住别人的弱点。方小刀为人放荡,这的的确确是武林中认识他的人的一个共识。想他处处做事出人意料,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无可能了。

    苏若瑶坚信这件事情又是一个阴谋,因为当年在苗家误会方小刀的事情让她愧疚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她便知道了一个道理,只有无条件的相信,才有可能抓得住方小刀这种人的心。

    法缘道:“说到这里,老衲想起了武林中前几年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情,至今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只是一晃三年过去了,这桩事情还是没能解决,实在是遗憾极了。”

    陆寒廷道:“哦,大师请讲。”

    法缘道:“三年前,老衲在静坐之中突然听闻,一代武学宗师秦不归老人家被人以情人无泪之剧毒毒杀。试问,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在他的手里胜过一招半式,又有谁能够胜得过他的才智呢?老衲惊讶之余,心里一直在发寒,这个使阴谋的人能够毒杀秦不归,也就意味着他能够以阴谋诡计杀死武林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于情于理,这个江湖败类已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三年之后,这个人还活着。”法缘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明显是想质疑陆少翔娶秋凤岚的女儿是否正确,甚至把事情推到对陆寒廷不利。

    陆寒廷道:“是,方小刀大仇未报,可惜呀,可惜!”

    法觉也走了出来,随意得踱步道:“这秋凤岚能够活着绝不是方少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武林之耻。师兄,您所说可是这个意思?”

    法缘点了点头道:“如果天下武林人人侠义心肠,一个秋凤岚在武林之中将无立锥之地,那当然唯有一死了。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活着,这就说明现在的武林一点也不侠义,当然该引以为耻。”

    陆寒廷道:“二位大师所言不无道理,我等该皆以此为耻。”

    “谬矣,谬矣。报不了仇是自己的事情,和他人有什么相干。这方小刀年少成名,我看也不过尔尔,酥骨手的武功也没什么稀奇,他有神武经却还不能战胜,实在是没什么真才实学。”

    殷晟突然一晃,像是移形换影一样到了说话人身边道:“你要是再多嘴,你可能会被我砍成七八段。”

    这话要是对其他人说可能真的有用,但是偏偏韦柯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哪里肯屈服。

    韦柯傲视殷晟道:“沉金刀天下有名,在下早就想领教了。”

    这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这时候苗青屏走过来对殷晟道:“糊涂,你兄弟还在险境,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计较。”

    韦柯面色一变道:“你说谁不三不四?”

    这时,裴旭东咳嗽了几声走过来道:“说你不三不四,海石帮的不三不四,你想怎么样?”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同样作为剑客,韦柯对于裴旭东一直有一种敬畏。如果易地而处,他会想自己有没有这种从小在苦痛煎熬中砥砺功夫的勇气。有时候,勇气比武功还重要,裴旭东比他有勇气,他自然不敢轻视。

    和裴旭东熟悉的人都感到好奇,因为裴旭东平时说话是个斯文的君子,从来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争执。看得出来,他已经失态了,这出于担忧。而武林中人对于裴旭东的可怕是非常的熟悉,他是个得了病的魔鬼。

    一个小插曲之后,法缘道:“老衲说了一件旧事,这本来是扯开话题了。只是方小刀此人乃是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的义士,如果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他的生死,是否有些背离道义呢!”法缘被插话之后发现,纵然自己祸水东引,这帮人还真未必能够因此仗义执言,这世上和韦轲一样喜欢看热闹的绝不在少数。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只怕还会因为不够热闹而推波助澜呢!

    付一辉道:“大师言之有理,方少侠的确是难得的义士,这一点付某极为佩服。”

    陆寒廷道:“哦,那我该不追究这件事吗?”

    付一辉出言相助是因为他为方小刀惋惜,但是他没有和付一辉撕破脸皮的勇气。他的帮派很大,所以处事要极为小心才行。陆寒廷说了这话之后,付一辉极了觉得自己实在太过鲁莽,所以打定主意观望了。

    法缘道:“陆大侠可以追究,但是老衲受人大恩却不得不报,只好厚颜恳请陆大侠从长计议了。”

    陆寒廷道:“哦,方小刀竟然能救下大师?”

    法缘点头道:“这件事说起来惭愧,老衲半生诸位,竟也着了贼人的道,还好方少侠智勇双全,才能使老衲苟活于世。”

    陆寒廷道:“哦,大师这是这是为了报恩情愿与我陆某人为敌咯?”

    法缘道:“并没有,如果可以,陆大侠可以杀了老衲,替上方少侠一命。”

    法觉道:“如果陆大侠觉得不够,还在贫僧这一条命。”

    陆寒廷皱了皱眉道:“在下对二位大师是非常尊敬的,这样可就难办了。”

    公孙菽道:“公孙世家不想求人,今日也要讨一个人情。”

    公孙菽都这么说了,那合手帮就自然不再说了,肯定站在方小刀那边去了。陆寒廷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让这些人失去对方小刀的关爱,事到临头都选择出来阻拦。

    公孙世家,裴家,浮屠寺,这三家在武林之中本来是非常有号召力的。如果换了其他时候必定一呼百应,但是今天好像作用不大,时过境迁,江湖正在遗忘着那些老故事,更加看中眼前的利弊。

    与此同时,东山派的门外,两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一个是当年名列南四杰的苏别,另一个是离开跃龙潭一直没有音讯的烟波亭后人,吴博良。

    吴博良道:“苏兄,你为何还不进去,此刻还容得下你慢条斯理么?”

    苏别冷笑道:“同样是为宗主效命,你为什么不进去,莫非你还等着我带路吗?”

    吴博良道:“不敢,你苏别在宗主眼里是一块香饽饽,而我却是臭狗屎。作为一块只能用来做肥料却叫嗅一嗅都恶心的臭狗屎,我处处不敢和香饽饽争宠啊!”

    苏别道:“做人总得有情有义,你这样的人漫说宗主不喜欢,便是在下,也总觉得身边有臭气呀!”

    吴博良好似不计较,笑道:“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进去。”

    苏别道:“我进不进去跟你没有关系,不过此时此刻,你最好不要挡着别人进去。”

    吴博良道:“正合我意。”说完两个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一左一右的躲藏起来。

    这时候,一个衣服上绣着一只蟾蜍的人带着十几个人走到了门口,没有通报,“闯”一样的走了进去。事实上人都在瞧热闹,也没人搭理他们。

    这人走进去之后突然大声道:“昨夜洞房花烛,今日怎么变成了这幅光景,可悲,可叹啊!”

    东山派的人群情激奋,盯着来人。来人毫不停留,一直走到了最前面。

    众人议论纷纷,江湖上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他的猖狂让人觉得他来历不凡。

    薛少伟叫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闯东山派,找死!”

    这人笑道:“你家门大开着,难道不是欢迎别人么?那我可能是理会错了,我本以为东山派迎天下客,乃是武林第一英雄门派。”

    薛少伟一愣,这时候怎么说都觉得吃亏。

    陆寒廷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我东山派来?”

    那人道:“你不认识我,好像也不待见我,可是奇怪的是你却邀请我们,着实令人惊讶呀!”

    这人说话口音不像是中原人,而是有一种大漠的感觉。本以为身上绣着蟾蜍肯定和水有关系,没想到却是大漠人。

    陆寒廷道:“我邀请过的人我岂会不认识,你休要胡言乱语。”

    那人笑道:“在下北漠无上宫朱雀殿殿主泉智忠,你虽然未请我,但是我却来了。我若是不请自来自然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你陆大侠会邀请我无上宫宫主。我们宫主自然不来,可是我却愿意替她来。”

    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北漠无上宫和中原武林不合由来已久,如今陆寒廷约见北漠无上宫宫主,这件事不由得引人遐思。

    陆寒廷道:“中原武林和北漠无上宫一直以来不合,但是近二十年来以来秋毫未犯,尤其是单宫主继任以来,更是和我中原武林和平共处。在下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同样都是中原血脉,又都是无尽同道,我认为大家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邀请单宫主,也是为了商讨一些事情,以后大家更加友爱一些,也能使我中原武林声势更加浩大,岂不是美事么?”

    泉智忠笑道:“好,陆大侠不愧是我们无上宫的好朋友啊!既然如此,那我无上宫自然要投桃报李了。但是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陆大侠为何与我无上宫结交之际,却把我们无上宫至关重要的人扣押在此呢?”

    陆寒廷道:“哦,我何时扣押你们无上宫的人了,是什么人呢?”

    泉智忠道:“陆大侠为何揣着明白装糊涂,方小刀杀了我们老宫主,那是我们的大仇人,为何你扣押在此呢?”

    陆寒廷道:“既然是仇人,那就好说。我在这里杀了他和你们带回去杀了他并没有区别,又何必在意呢!”

    泉智忠道:“他的血不能撒在老宫主的坟墓前,我无上宫无人能够甘心。”

    “好大的口气,问过我再说。”

    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众人都是经历过杀伐的人,在这股杀气之下竟有些胆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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