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踩下刹车,豪华宝马汽车停在院中。

    拔掉汽车钥匙,张鹏飞推门下车。

    别墅屋门适时打开,一个贵妇迎了上来:“鹏飞,今天回来挺早呀!”

    “往回埋怨我回来晚,今天早了也不对?”张鹏飞笑着,走了过去。

    贵妇伸手拍着对方胳膊:“以后我说话得小心,大老板挑理儿了。”

    “嘿嘿,老妈也拿我逗焖子。”张鹏飞说着,揽上贵妇肩头,一同向别墅走去。

    “鹏飞,你这每天忙的……”贵妇转头说到半截,忽的疑问道,“嘴上怎么啦?”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肿着的嘴唇,张鹏飞道:“上火了。”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秋天干燥,容易上火,要多喝水,多吃清淡的,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可你就是不听。”贵妇埋怨着,“一会儿抹点那个药膏,好的快点儿。”

    “我没喝酒呀,也没吃辛辣。”张鹏飞否认着。

    贵妇“哼”道:“身上一股酒味,衣服上还有溅上的油点,你敢说没吃没喝?”

    “哎呀,老妈,你都赶上大侦探了,这鼻子真灵,眼也真毒。”张鹏飞“嘿嘿”一笑,“昨天晚上出去吃了点儿小龙虾,也喝了……不对呀,我上午洗了澡,这衣服也是刚换新的呀。”

    贵妇“呵呵”一笑:“不打自招,我算的你就没听话。”

    张鹏飞不禁惊讶:“啊,妈呀,你这是诈我呢?”

    “自个生的孩子,我还不知你什么脾性。”贵妇说着,拉开了屋门。

    “老妈真厉害。”张鹏飞竖起大拇指,走进屋子。

    贵妇随后跟了进去。

    四外看了看,张鹏飞“嘿嘿”一笑:“还是老妈理解我,知道我怕老头子。”

    贵妇压低了声音:“你爸在家呢,就是他打电话,让你早点回来。”

    张鹏飞立即满脸苦色:“啊?我最怕老头子嘟……”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随即楼上响起脚步声。

    赶忙收住话头,张鹏飞坐到了沙发上。

    “吧嗒,吧嗒……”拖鞋走动声由远而近,一个老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正是原河西省副省长张天凯。

    硬着头皮,张鹏飞转头说了话:“爸,你在家……爸,脸怎么啦?让人打了。”

    “别瞎说,你爸跟你一样,上火,牙疼。”贵妇接了话。

    “嘿嘿,我跟爸开玩笑呢,笑一笑,十年少嘛!”张鹏飞龇着牙。

    “笑,我能笑的出来吗?让你气也气死了。”张天凯沉声斥着,也坐到了沙发上。

    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但张鹏飞却装糊涂,干笑了两声,并没接话。

    “咝……”吸了口凉气,张天凯下意识捂了捂脸颊,转头问道,“还耗着呢,要耗到什么时候?”

    话已挑明,不能再装糊涂了。张鹏飞转过脸,说:“爸,不是我要耗着,是他们太过分,我根本就没法回头呀。我那都是优质公路专用水泥,光是成本就二百……”

    张天凯挥手打断:“少唬老子,老子什么不清楚?老子也没兴趣听你白话,就问你要耗到什么时候?”

    张鹏飞尽量耐着性子:“爸,市场经济就要按市场规律办事,行政干预就是霸权,是违反……”

    张天凯再次打断:“妈的,老子问你实话呢,你跟老子拽什么拽?老子……

    “妈,你看我爸,这哪像副部级领导,跟个混混似的。”张鹏飞找起了援军。

    “怎么能说你爸像混混呢?”假意训斥了一句儿子,贵妇又转向张天凯,“老张,你也是,跟自个家孩子吹胡子瞪眼干什么?张口‘老子’闭口‘老子’也太失*身份了。”

    “什么叫失*身份,我不是他老子呀?”张天凯瞪起了眼,“上一边去,就让你把他惯坏了。”

    “你……你还以为自个是副省长呢,就知道欺负家里人。”贵妇唠叨着,冲着儿子眨了眨眼,躲进了旁边的屋子。

    冷静了一会儿,张天凯语气也和缓了好多:“鹏飞,我是替你着急呀。本来你在定野市占了九成的份额,这才几天,就只剩了一少半,照这样下去,整个市场都要丢掉呀。更关键的是,这不过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刚刚开始,后面的骨牌会跟着倒下。不能再这样耗着了,否则你将血本无归呀。”

    “爸,我也知道现在的危险性,成天也是急的不行,可是他们逼的也太紧了,根本就不给活路。现在那十二个县市全用通途水泥,每天花着现钱,还乐此不疲,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先前我们的价格可能是高点,但现在我们都准备按成本价销售,已经主动把价格调成二百四十七块五,这个还是可以压货的价格,要比他们那个现钱二百四合适多了。

    可是谁曾想,前天好心好意和施工企业一提,昨天他们反倒来找后帐了,要咱们水泥厂给他们补差价。那可是一吨二十多,补钱的话海了去了,关键没有这个道理,不能开这个头呀。你说我们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根本就不买帐,你让我怎么办?”张鹏飞长长叹了口气,很显无奈。

    “其实还不是你一开始做的太狠,一吨买个二百三四就行了,偏偏把利润弄那个高?以前做就做,闷声发点大财就得了,可今年是什么形势,你咋就不及时降价呢?更要命的是,还自耍小聪明,要给人家断货。现在怎么样?碰到茬子手了吧?”停了停,张天凯又换了话题,“以前的就不说了,关键是以后怎么办?那么多水泥堆在那,不出手也不行呀,要是剩下的这几个县也不用你的,更没咒念了。”

    “该让步也让步了,他们根本不买帐,我有什么办法。”张鹏飞没好气的说,“你说怎么办?”

    张天凯道:“好办。拿出百分百诚意,全盘接受他们条件。”

    “啊,你这是要你儿子命呀,他们那条件能答应吗?”张鹏飞都快哭了,“那我还不得赔死?”

    “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当然了,那些施工企业要求补差价,可以不理他们。当初有合同在哪,那是双方自愿的,岂是他们想讹就讹的?他们现在就是看到你四面楚歌的形势,想要浑水摸鱼、打秋风。当然你原来做的太狠,也是诱因之一。这些家伙先不用理,现在要做的就是正确面对那十二个县市的施工企业,毕竟是你们故意断供在先,那么就把断货责任承担起来,按合同约定做。

    当然了,在给这些企业赔偿的时候,也要把之后的供货价调低,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只要你把这些企业稳住了,恢复了供货关系,其它那些自然就不敢闹事了,否则那就是他们违约。当然了,把那十二个县的企业搞定后,现在还供货的那些县市供货价也要降低,基本保持每个供货价的纯利润一致就可以。”张天凯给出建议。

    张鹏飞急的摊开双手:“爸,那我就赔死了,那得到什么时候呀?”

    “等姓楚的一走,好多事不都就好办了吗。依我看,他最多也就再待个一两年,还能待多长时间?”张天凯笃定的说,“他不会甘于一个地级市副市长的。”

    一听楚天齐,张鹏飞来了火:“凭什么?我是企业家,是为社会创造财富,凭什么非得绕着他走?再等一两年,我都死翘翘了。”

    张天凯语重心长的说:“不凭什么?就凭咱斗不过人家。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一时风平浪静。当年韩信……”

    张鹏飞“噌”的站了起来:“韩信?我可钻不了别人的裤裆,我没那么贱。他娘的他凭什么在我头上拉*屎、作威作福?他给我戴了绿……”

    张天凯也来了火,手指对方大骂:“混帐东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今日的祸事,全是咎由自取,谁让你做生意毫无底线,谁让你不识时务?你道德败坏……”

    “我……我……你……”支吾了好几声,张鹏飞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

    “吱扭”、“咣当”,屋门适时打开,一个清瘦女人出现在门口。

    一看屋里情形,清瘦女人说了话:“鹏飞,你怎么又惹爸生气了?你……”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只不对那是自己老子,张鹏飞没法说出太过分的话。不曾想这个女人也教训自己,他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对象:“妈*的臭婊*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破烂货,还不是你个臭*给老子惹的祸?老子……”

    当着自己面撒野,张天凯面子实在遮不过,抡起巴掌扇去:“混帐东西,那是你媳妇。”

    虽然骂着人,但张鹏飞却防着这手,一见巴掌过来,急忙一闪,夺路而走。

    来在门前,撞开清瘦女人,张鹏飞跑了出去。

    “鹏飞,鹏飞,今天可是中秋节,是全家团圆的时候,你……”贵妇喊嚷着,追出了屋子。

    ……

    省城楚家。

    窗外圆月高悬。

    屋内菜香四溢,餐桌旁喜气洋洋。

    楚天齐再次端起酒杯:“爸妈,感谢您二老……”

    尤春梅打断儿子:“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多生分。”

    “对,对,自家人不客气。”楚玉良在一旁帮了腔,同时端起酒杯,“今天是中秋佳节,就祝大家中秋快乐!”

    “爸、妈,中秋快乐!”宁俊琦端起了水杯。

    “早生贵子。”尤春梅补充着。

    “呯”,四只碰子碰在一起,杯中液体溢起幸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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