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事情已了,便纵马回城。兰子义今早虽然是清晨起床,但先是忙城内客栈楼底下的事,又是在村里慷慨激昂,现时回城,日头已经西向。

    虽然回城是要赶时间,但月山间纵马飞奔的也太快了,她这一路上好几次都擦着行人飞驰而过,若不是她骑术好,今天一定会撞出人命来。兰子义知道月山间是在为刚才朱十六的闲话生气,他也纵马狂追,奈何月山间先走一步,两人马匹又不相上下,想追极难。一直快到城门口时,月山间碍于路上人多才将马匹放慢,兰子义这才能借机追上。

    追上月山间后兰子义连忙并马到月山间马前将她拦住,两马差点撞在一起,惊得路旁行人都侧目而视。兰子义看着月山间,想要大声吼话却又怕被别人听见,只得压低声音愤愤说道:

    “月儿,你想干什么?跑这么快你是想撞着人么?”

    可兰子义说完才看见月儿眼中吟着的泪水,她两眼通红,强闭住的嘴唇一抖一抖不住的打颤,这一路上来估计她都是强忍着不哭的。兰子义从来没见过月山间这幅模样,看来那个朱十六说得话的确狠狠的伤着了月山间。

    兰子义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可为时已晚,他已经来不及改口,而月山间则抬起袖子掩面哭泣道:

    “奴婢自知出身下贱,跟在卫侯身边是给卫侯丢脸。可奴家这些天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他活计婢子不提,每日早晚为卫侯操劳的事情卫侯难道也忘了吗?今日那痞子当众侮辱我你却拦住不让我下杀手,你是何意?!”

    说着月山间便失声哭了出来。月山间之前也曾哭过,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今次她哭与往日里都不同,今天的月山间哭声凄厉,听上去连心肺都在打颤,她一边哭一边抽泣哽咽,强压着不让自己放声大哭,这种嘤嘤抽泣的少女姿态让人看着心疼不已,看客不由自主的想要施以恋爱。

    兰子义叹了一口气,他默默的将马退到月山间旁边,然后将月山间的马缰绳栓在自己鞍上,由他带着一起前行。策马慢慢走开后兰子义伸手轻轻按住月山间的臂膀,他道:

    “月儿,如今用人之际,凡事需得忍让。”

    月山间闻言挥袖推开兰子义的手,她哭道:

    “我知道要忍让,可是哪有拿我的清白身去忍让的?那无赖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在卫侯眼里他比我还重不成?”

    兰子义探出手去为月山间擦拭脸上泪痕,他道:

    “月儿,你哭的妆都花了。”

    月山间拍开兰子义的手道:

    “用你管?!”

    兰子义叹道:

    “月儿,我暂时找不到替那朱十六的人,只能让你暂受委屈,是我不好,你有委屈打我骂我都成,不要硬忍着。小心憋出病来。”

    月山间闻言没有答话,虽然她还是抽泣不已,但听到兰子义的话后月山间精神明显为之一振。兰子义抓起月山间的手接着说道:

    “月儿,我答应你,等这次事情忙完,我把季知年从他家里逼出来抓到后,那朱十六我任你处置,你想让他怎么死,他就怎么死。”

    月山间闻言推开兰子义道:

    “现在给我空口许诺,刚才却不见你逞英雄,你就是个大骗子。”

    说着月山间抓起缰绳,又先兰子义一步而去。但这次月山间的话里就带回了往日里娇嗔的模样,先行一步也只快半步,并未离去。

    兰子义知道把月山间的心意又说了回来,赶忙催马上前连哄带骗好言相劝,好不容易在回客栈前把月山间哄得破涕为笑。

    刚进客栈兰子义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兰子义高声唱和道:

    “这不是客栈老板嘛,怎么,出来了?”

    那老板见着兰子义,躲也不是,迎也不是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干笑道:

    “拖侯爷的福,小人出来了。”

    兰子义看着老板肿起来的脸庞,知道他在台城卫衙门里受了折腾,于是便拍着他肩膀说道:

    “老板既然开店,自然知道利害。聪明点,有些事不该做,别逞强。”

    那老板哪还敢多说废话,只得点头应了。

    兰子义给老板撂下狠话之后又随口点了几道菜,然后他便与月山间一并上楼,来到二楼住处兰子义便要去仇家先生卧房,而月山间并未跟上。兰子义问道:

    “月儿还在生我的气?”

    月山间则娇嗔道:

    “卫侯刚才说我脸上妆花,现在上了楼又嫌我离你而去。我不去补妆怎么见人?”

    兰子义闻言笑着摆手示意月山间回房,自己则转头拐进仇家父子房中。

    兰子义刚把门推开便听见里面刀出鞘的声音,接着有人厉声呵斥道:

    “何人!”

    然后便闻仇文若道:

    “卫军大人,不可无礼!”

    仇孝直也道:

    “听脚步声当是卫侯,军爷可不敢呵斥。”

    兰子义笑着推门而入,他道:

    “两位先生好耳力,辩声识人。”

    说着兰子义朝卫军点头示意,表示不用在意刚才的话,同时兰子义从袖中取出无两银子来赏给这名台城卫,他拉着卫军的手道:

    “忠勇可嘉,这便是嘉奖。”

    见到钱财谁人不喜?那卫军只略微推辞然后便接了银子,然后识相的告退,而兰子义的拿了一个凳子坐到仇文若床前。

    躺在床上的仇文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气喘吁吁,燥热难耐,虽然这客栈豪华,比起寻常百姓家凉快的多,但暑热难当,谁人又能受得了。

    兰子义看着仇文若道:

    “先生辛苦了。”

    仇文若道:

    “我躺在床上有什么辛苦可言,卫侯外出才是辛苦。我听刚才卫侯进门时步伐轻盈,定有喜事,卫侯难道在季家捞到好处了?”

    一旁坐着吃瓜的仇孝直闻言数落儿子道:

    “吾儿,你躺在床上看不清楚,我观卫侯笑容僵硬,面有苦色,今天的事情怕是不顺利,脚步轻盈最多说明喜忧参半。”

    兰子义闻言拍手笑了起来,他道:

    “两位先生到底是才智过人,管中窥豹居然能窥见全貌。孝直先生所言不假,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喜忧参半。”

    接着兰子义便将今日在季府门前遭堵,又在村中煽动百姓的事情和仇家父子说了一遍。

    仇家父子听完沉默不语,仇孝直更是一直用手捋着下巴上那撮山羊胡陷入沉思。兰子义见仇家父子默不作声,心中顿时没了底,他问道:

    “先生以为我做错了?”

    仇文若道:

    “错卫侯倒是没做错,只是卫侯说得如果没有隐瞒的话,这件事情的细节就很是值得斟酌了。”

    仇孝直这时问道:

    “卫侯煽动百姓是有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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