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老鸨一拍手,说道:

    “叫莲儿出来。“

    说罢两个龟奴便伴着一身素衣的莲儿从后屋走来。这位向兰子义他们走来的女子,步履款款,仪态端端,虽然低头颔首却一点也没有怯场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向女子出嫁前的娇羞模样,一身粗布衣服穿在身上竟也不显寒酸,看上去甚至有些古朴。

    这女子来到兰子义他们跟前道过万福后,兰子义终于看见了莲儿的正脸,这莲儿年龄看来比月儿大了几岁,容貌也逊色一筹,但依然是顶级的美人,虽然她的五官仔细看来都有瑕疵,但凑在一起则下次全无,再没半点别扭,配上她那张鸭蛋脸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风月场中的红尘女子。而站在兰子义身边的桃逐虎此时正深情的望着莲儿,几近不能自持。

    老鸨说话之际兰子义下意识的向他身后一侧的一个房间看去,哪便似乎有人盯着兰子义,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而且那间屋黑灯瞎火,看上去不像有人的样子。

    回过头来兰子义看向老鸨,此人年老体肥,臃肿无比,又厚施朱粉,扮相诡异,望之犹如一块被涂抹的五颜六色的肥肉块,令人作呕。

    想要在这人面前站稳脚跟着实需要定力,兰子义现在就觉得自己脚跟发软,心中慌张。这老鸨子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兰子义的虚弱,她谄媚的笑道:

    “侯爷您是累了?请坐,请坐。”

    说着老鸨就招呼身后的龟奴拿椅子过来。兰子义正好借坡下驴,趁势坐下道:

    “妈妈好眼力,刚才我一路赶来的确受了颠簸。”

    然后兰子义道:

    “妈妈这么有待客之道,那我也得客气。你要的五千两我拿来了。”

    说着兰子义从怀中掏出一票,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整座楼都响。

    但那老鸨并没有因为兰子义的嚣张生气,她反倒是亲自为兰子义斟茶,笑容可掬的对兰子义说道:

    “前日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卫侯家人,一时失语胡乱诌出五千两这么个数来,卫侯切莫当真。“

    兰子义闻言挑起眉梢斜眼瞪着老鸨说:

    “家人?桃逐虎是我大哥,今天迎回去的就是我大嫂,你也没得罪别人,只是我很生气罢了。我知道,你这的姑娘有银子也买好买,所以我今天带够了钱。你只管开价。“

    说着兰子义又从怀中掏出一叠一票拍在桌上。

    若说平常,这些做皮肉生意的老鸨见到银子可不得两眼放光,好好伺候兰子义这么个撒银子的财主。可现在这个老鸨看着满桌银票居然不动如山,脸上神态没有半分波澜,她还是之前那连谄笑,她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息怒,之前这楼中的人都是有眼无珠,见着卫侯兄长居然当作臭丘八随意打发了。“

    桃逐兔闻言指着老鸨骂道:

    “怎么说话呢?骂谁呢?我们都是跟着卫侯出去征战一番刚回京的,你说谁是丘八呢?“

    那老鸨闻言连忙满脸堆笑的对着桃逐兔道歉道:

    “老奴该死,老奴嘴贱,这位郎君千万不要生气。“

    兰子义则道:

    “你当我大哥是穷军户,所以开出五百两来想难住我哥?等我大哥拿了银子来你又不认账,想用五千两堵住我哥的嘴?银子就在这,拿了放人。“

    老鸨闻言笑得更加灿烂,满口赔不是,他道:

    “卫侯,这不是楼里的人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么?没认出那是卫侯的大哥卫侯说放人,现在就放人。“说着老鸨给了俩龟奴一个眼色,两人便从莲儿身旁让开,莲儿则移步到兰子义这边,桃逐虎身旁,一对鸳鸯就此举首,情意浓厚,好不亲密。

    老鸨说完话后便从桌上挑出一张千两银票,然后就对身后人吩咐道:

    “去拿五百两来给卫侯找零。”

    兰子义闻言抬手制止老鸨道:

    “你只拿了一千两还找什么零?”

    老鸨笑道:

    “老奴哪敢欺骗卫侯,之前说是五百两,就只收五百两。”

    兰子义闻言拍桌起身,指着莲儿道:

    “我大嫂的身价岂是用银子来量的?她是无价的,休要拿五百两出来辱我大嫂的名声!拿好你的五千两,我兰子义出得起银子。明日便去金陵县把我嫂子的户籍改过来,敢迟一步我就来砸你的馆。”

    说罢兰子义转身便走,桃逐兔上前收起多余银票,剩了五千两在桌上,一行人就跟着兰子义出门上马。

    来到楼外几个护院已经为兰子义牵来马匹,众人上马,桃逐虎与莲儿共乘一匹。几人催马走开,离了招婿楼后莲儿便再也忍不住,哭成了泪人。桃逐虎安危她道:

    “莲儿,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莲儿坐在马上闻言抬头看向桃逐虎道:

    “大郎!不要再和我提那个贱名!我不要在当妓女。妾身有姓姓仡,大郎我嫌弃我出身,愿意取我,我随大郎,称我桃仡氏便可。”

    兰子义闻言转身抱拳作揖道:

    “嫂子这么说真是折煞我辈,嫂子总归有名,没名起一个也好。”

    桃仡闻言摇头哭道:

    “妾身幼时虽然有名,但早已忘记,沦落风尘这些年岁,妾身不敢再取名。大郎早向妾提起过卫侯仁义,卫侯肯自污名誉亲自替大郎赎妾,妾已感激不尽,今日之后,唯有忠心侍候大郎,才能报的卫侯、大郎恩情。叫我桃仡氏便可,妾不敢在取名。”

    行马在一旁的仇孝直闻言捋着胡子点头道:

    “好个桃仡氏,知书达礼。”

    桃仡闻言对仇孝直道:

    “妾身不才,自小便学的经史子集,知道荣辱,更知卫侯与大郎对我的恩情。”

    说着桃仡便泣不成声。

    兰子义见状赶忙打圆场道:

    “既然已经从楼里出来了,就别再提以前的伤心事。走,我们回家。”

    说罢便催马带头,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府中。

    次日兰子义便在苑中为桃仡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过门仪式,因为桃老幺尚在,没有拜过高堂桃逐虎还算不上成亲,只好先将就一二。又因为桃逐虎娶回妓女来终究不入流,于是兰子义也没敢去请李敏纯过来凑热闹,只是派人去请高延宗,李广忠与周步辉三人过来一起庆祝。

    那周步辉借口近日要赴渔阳上任,事情繁忙,人没来,只封了十两银子做红包。高延宗则跟随兰子义家仆,一手抱着一坛酒就来兰子义府上,而李广忠也拎着礼物前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更何况来的还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兰子义亲自出门迎接高、周二人,等到众人落座,酒菜上齐后,大家先碰一杯,然后就开始放肆的戏谑,高延宗先开口道:

    “当时项城里你桃大郎没死我便知道你有今日!“

    桃逐虎闻言拍桌骂道:

    “高大人你这不是说废话?我没死肯定是要结婚。“

    高延宗闻言伸手止住桃逐虎道:

    “听我说完。我料到你有今日,却没有想到你会娶个可人儿回家,你这副德行就配娶个母夜叉,找这么个丽人回来你不是糟蹋人家吗?“

    高延宗话说完座上众人当即肆虐的放声大笑,桃仡因此羞得满脸通红,借口不胜酒力先下桌去了。而月山间则一直手持酒壶悄悄站在桌外,静静看着桌上众人。

    众人又戏谑一番后,兰子义找到机会开口问李广忠

    “李将军伤势如何?“

    李广忠道:

    “我回京早,伤早就好了。前天入城时我还见到卫侯你呢。“

    兰子义闻言点头道:

    “我也见到了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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