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笑着握着我的手,半扶着我一同走到罗汉床上面对面的坐下来,他笑道:“这几日没有来看你,不知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快让我瞧瞧。。しw0。”

    当着康泽木的面,我有些不好意思,康泽木也很快笑着去别处张罗了,我淡笑道:“我成日养着,早好得差不多了,哪里就这样娇贵,要你天天过来看呢?”

    他笑着望着我不说话,我也低头不语。中间小方桌上摆满了时令的蔬果酒菜,我望着桌面上的刀拍黄瓜,碧玉豆皮,芙蓉荷叶糕,奇道:“大营里面什么时候也种了菜吗?怎么会有这样新鲜的蔬果?”

    大阿哥笑着解释道:“你倒是会想,行军打仗要随时扎寨安营的,哪里有功夫种菜?这些都是从三十里外的农家借来的,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奇道:“三十里外?”这个时候只能够骑马或者坐驴车,如果仅仅只是烧火的士兵,连马都没有,三十里地,岂不是要让他们走半天的路?

    他见我面上有些为难,便伸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怜惜的看着我说:“去年你才大病一场,接着又长途跋涉,跟着我又受了重伤,才将养了几日,总算见到脸色红润了一些,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像以往那样生龙活虎。”

    生龙活虎?这词怎么感觉这么别扭?他这是把我当孩子养啦?

    我不好意思起来,忙给他使眼色示意康泽木还在屋里呢,然后慢慢的抽回手指,快速的夹了一片芙蓉糕放在他的碗里,说:“你以前就爱吃这个,这东西外面难得,快先吃一点吧。”

    他又十分魅惑的冲我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慢慢的把那糕点放嘴里吃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看碗里夹起来的。

    见他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我便笑着问道:“对了,这几日的战况如何?一定是大获全胜了。”

    他似乎等着我问这一句,冲着我神秘一笑,道:“不出十日,定可大破噶尔丹主力!”慢慢凑过来小声说:“我们已经打探到了噶尔丹的准确藏匿地点。”

    我大喜道:“真的?”

    他点点头,说:“前后发了十来拨探子,都说的是同一个地方,看来这次的消息是错不了了。”他哼哼笑道:“听说噶尔丹这半年也不好过,东躲**的,身边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叛变,老婆都被别人抢去了好几个,一代枭雄,曾经也算是占尽了辉煌,如今却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也真是惨。”

    老婆孩子?我迅速想到了姐姐塔尔朵儿,大阿哥知道我有个嫁给噶尔丹做汗王侧妃的姐姐,忙握了我的手说:“你放心,我只针对噶尔丹,不会伤害他的家人,同时我也会下令不准士兵骚扰他的王妃和王子们,我要全部带回京城,交给皇阿玛处置。”

    他能够主动这样承诺,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塔尔朵儿姐姐自从嫁给噶尔丹的那一天,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我点点头,感激的冲他一笑,又默不作声的给他夹了好几个菜,他都一一吃完了。饭桌撤下之后,我们手拉着手在帐子外头散了一会。

    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青葱悠悠,微风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我半靠着他的肩膀,他伸手轻搂我的腰,我们就像这天下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相互依偎,真希望这样的平静能够多停留片刻。

    我饶有兴致的喂笼中的鸽子,是前几日大阿哥让人给我捉回来的,总共一对,黑白各一只,难得的是这一黑一白的鸽子都是极纯正的颜色,没有一丝的杂质,看着油光水滑。就连康泽木也说,在这里能够弄到这样的东西,也是稀罕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让我的鸽子都有些不安起来,我循声望去,康泽木也是一脸薄怒,对我稍稍福了福道:“主子,奴婢去外面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我对她说:“跟人好好说话,不可随便发火知道吗?这里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子,着急起来哪会管你是什么皇亲贵胄。”

    她浅浅一福,道了声知道,谁料到她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在地,我挑眉望去,见一个银装铠甲,一脸络渣胡子的汉子,不由分说冲了进来,撞倒了人连看都不看,只顾着在屋里找人。

    康泽木顾不上趴起来,忙大声喊道:“你是谁,怎么不等通传就闯了进来,这可是我们公主的帐子!”

    我也站了起来,跟那大汉对视,他丝毫不知避退,竟然也直视着我,先是蔑视,随机转为惊叹,又只一瞬间的功夫这惊讶再次转为不屑,他劈头就问:“大将军在何处?”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康泽木,看样子她毫无防备,这下撞得可不轻。我冷声道:“大将军的行踪从来没有对我汇报过,我不知道他目前在哪里。”

    “大将军整日在你这里流连,你怎会不知?”他手腕上缠着马鞭,竟直指向我,看样子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马上下来的。

    我毫不畏惧,朝他走了两步,不带任何表情的说:“整日流连?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听说,大将军他整日在我这里流连的?”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重,呼的一下收回手臂,稍稍侧过身去,依然不羁道:“何人告诉我的你不用管,可若要让我再知道你强留大阿哥,在此扰乱军心,我不管你是谁,定不会饶了你!”

    说完他要转身离开,我忙喝道:“康泽木,拦着他!”

    康泽木早已经爬了起来,听了我的吩咐,忙迅速取了旁边架子上的宝剑,横住了那大将的去路。刚刚康泽木被他撞到时是毫无防备的,现在得了我的吩咐,全神戒备,就算武功上低于这个人,但他想要来去自如,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人从康泽木的步子上大约也看得出,康泽木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先是一怔,继而转身望着我哈哈大笑道:“就凭她也想要拦着我,你们也太小看袁某人了!”

    我稍稍沉思,也便笑道:“原来是袁监军,刚刚真是失敬了。”

    袁拾遗没想到我猜出了他西北监军的身份,先是惊讶,然后继续不屑的转过脸去,但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急着走了。

    我继续笑道:“袁将军恐怕也已经知道我是谁,姑且撇开大将军不说,我好歹也是堂堂科尔沁公主,袁将军这样不经通传,直闯入我的寝帐,还撞伤我的婢女,口口声声污蔑我的名誉,我想请问,这是大清臣子应该遵守的礼节吗?”

    有一丝歉疚从他脸上划过,很快转为坦然,他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事出突然,末将有要事要找大将军商量,情急之下行事莽撞,还望公主见谅!”

    康泽木看不过眼,怒喝道:“你莫要避重就轻,你这何止是莽撞,分明是以下犯上!”

    袁拾遗听了,也不分辨,只是脸上满了不服气,像是心虚。康泽木警醒他的这几句很合我的心意,我摆摆手,示意康泽木点到为止,我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这里好歹也是军营,咱们不能再过分拘泥礼数,我看袁监军既然已经道过歉了,这事便就此作罢。”

    袁拾遗听了,便抬头望我,眼中多了一丝尊重,我笑道:“只是袁监军得对我说明白,这次闯进来找大将军究竟是什么事?”

    他又戒备起来,对我拱手说道:“这事关军情,末将不方便透露,望公主恕罪。”

    我笑着扶了扶鬓间的发钗,道:“袁监军说得不错,这的确关乎军情,我本来也没有兴趣打听,只是我见监军言语中,像是误会大将军只顾寻欢作乐把三军将士抛之脑后,这才要出面干涉,我不过是想知道缘由,也好替大将军辩驳一二。”

    见他面上依然无动于衷,却仍然等在原地,完全没了刚刚火急火燎的脾气,我知道他已经有些顾忌我了,便放柔了声音,好生说道:“我素来听说西北监军袁拾遗是个行事稳重,为人耿直的人,今日竟然不顾礼节,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也要闯入我的寝帐,看来这事情非同小可,我心系大将军,自然想要知道缘由,还望袁监军如实相告,感激不尽。”

    他似乎低头想了想,转而望着我叹气,一脸诚恳半膝下跪,对我说道:“末将原先是不知,今日见公主如此气度,便知道公主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还望公主得空好生劝劝大将军,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不管身为臣子抑或是人子,三纲五常还是要遵守的,别只顾眼前,而后悔终身啊!”

    说完,他不等我的反应,已经腾地而起,说了声末将告退便要出去,康泽木见我没有发话,依旧阻拦着他,只看我的脸色。

    我想了想,虽然他很明显话中有话,但却并不预备对我说实话,眼下不便强求,便正声道:“多谢监军金玉良言,只是你撞伤了我的婢女,这医药护理费,还得你来费心才对。”只要有机会再跟他接触,就不信打探不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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