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人们怪叫着冲了过来。

    我觉得从山顶到山底根本没路,可是那些土人硬是跑了下来,好像那些密集的灌木、树木都不存在似的。

    他们有男有女,穿着草鞋,披着麻布衣服,偶尔有人穿着内地人一样的衣服,估计是抢的。

    他们都拿着木头长矛,或者是木头和藤条做的弓。

    我正考虑要不要把他们一梭子打死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到了我们跟前。

    他们的长矛和弓箭对着我们。

    我们的冲锋枪对着他们。

    仆役都吓得躲到一边。

    土人说什么话呢?我要不要跟他比划手势?

    一个头上缠着白布条,脸上画着绿色油墨,身上刻着醒目纹身的男人开口了,他一开口却吓了我一跳——标准的京畿南部方言。

    他:“泥们是谁?来饿制达干哈?快社!”意思是:“你们是谁?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快说!”

    我:“俺们……呃,我们是长安来的人,有个东西掉这了,我们要运回去,还请行个方便!你是?”

    那个家伙牛气哄哄地来到我面前,盯着我看,又在我们中间转啊转,东看看西看看。

    他似乎不知道禁军的厉害,他还以为我们都是他们的俘虏,都吓得要死呢。

    禁军的冲锋枪口一直对着他,保险栓已经打开,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

    他对此一无所知,还把眼睛往枪口了看,用食指插插枪口。

    他最后来到我面前,把手伸开,说:“我是黔州省临江县牛凹乡乡长张牛牛!你是卖什么的?你出多少保护费?”

    我望着这个见过的最土的乡长,挠挠头,说:“我们只是来运个东西,你想要钱呢,给你就行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几百金吧。反正钱都是皇家兵工厂印的,要多少有多少。

    他似乎没见过这么多钱,立即就伸手拿过,左翻翻右翻翻,然后小心的放进他的裤裆。

    他放完后说:“钱是够了,规矩懂吧?”

    我:“啥规矩?钱不是给了吗?”

    他暴跳如雷:“私帮来我们黔州就要主动给钱,不给钱的,要活活吃掉!如果被抓住了再给钱,要割掉一只耳朵!”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私帮的人那么多都是一只耳,还有好多一只耳也没,我还以为是他们的入帮仪式呢,原来是被土人割了耳朵。

    我:“差不多就行了,我能不能再花钱买耳朵?”

    他继续跺脚:“不行,规矩不能坏!”

    我:“别那么认死理,我们……”

    他后退一步,手提起,又马上放下。

    土人们的长矛和弓箭朝我们射来。

    一分钟后,他们全死了。

    -

    -

    我望着地上的一百多具尸体,说:“我以前是个平等主义者,觉得各省都是一样平等,人人也是平等,但现在我觉得有的省更平等,有的人也更平等。”

    黔州省是个很怪的省。

    四川、京畿、江南、云南四省首先建立,他们不要的那个地方就成立了黔州省。你想想啊,现在哪个省不是为了地盘打来打去的,辽西、辽东、河北为了争夺山海关打了几千年了,江浙和江东为了争夺江南湖也打了几千年,可是那四个省就是谁也不要黔州的一寸土地,可见黔州的地盘有多恶劣。黔州东西五百公里宽,南北至少三千公里长。我说“至少”,因为她南部挨着传说中的极南省,谁知道黔州南部边界在哪儿。

    我用力拍拍手:“做得不错!现在在各个方向的山头做好岗哨,一天二十四小时戒备!仆役下水把铁链绑在飞机上,都快点!再快点!”

    好多篝火点了起来,禁军埋下地雷,布满铁丝网,建立了防御阵地。几百个仆役下水,把铁链拴在飞机上,禁军用直升机上的蓄电池把铁链都焊在一起。

    做完这些事情,天已经明了,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重型直升机上只坐着一个驾驶员,他慢慢地起飞,巨大的气流几乎吹干了水塘里的水。

    铁链已经绷紧,直升机的发动机冒出浓烟,可是飞机纹丝不动。看来这个飞机非常重,根本不是我认为的是某种泡沫做的。

    直升机又试了几次,发动机冒出更多的浓烟,飞机挪了一点地方,却几乎消耗了所有的燃料。

    我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此时山头上的禁军开火了,不长眼的土著又来送死。

    我想了一会,对王玉泉、张康宁说:“给皇宫发电报,让他们再调三架直升机过来,带着更多的铁链子。还有,给沿途各个加油基地发电报,让他们小心当地土人,都要建好防御阵地!”

    随后几天,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吃了亏的土人想赚回来,结果死得更多,然后他们更想赚回来,结果死得更多……几次后,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大明真是地美物丰,连这种鬼地方都有这么多人,难道我以前读书读的“毒瘴之地,万毒之祖”是假的?

    啊,我好像记错了,“毒瘴之地,万毒之祖”指的是极南省,而不是临近的黔州省。

    极南省真的是“毒瘴之地,万毒之祖”吗?

    那里面有什么?

    有人吗?

    我现在一直往南走,不就走到了极南省了吗?

    ……

    -

    -

    我正思考这些问题呢,轰鸣声从西方传来,接着三架重型直升机的身影出现在山头。

    剩下的一切繁琐而紧张。几百人花了几天时间把飞机缠成了粽子,四架直升机又配合了几天,最后终于把大飞机颤巍巍地拉了出来。这个飞机说沉不沉,说轻也不轻。说它沉,是因为它不是我先前认为的轻得可以飘在水面上;说它轻,是因为它的材料比禁军的飞机轻多了,可以让四架直升机吊着飞。

    我在下面望着我的杰作,那种感觉,就好像望着出人头地的儿子——虽然已经不可能有了。

    四架直升机冒着浓烟在前面慢慢飞,我们在后面跟着,土人还不时过来送死。

    我们一路翻山越岭,路过一个个加油据点,我们的人越来越多,而土著也越来越多,经过一个星期的跋涉后,我们到了秦岭南山脚,翻过山去就是京畿了。

    不过问题是:要翻的这个山有一千米高,如果是人翻的话,花几天也能翻过去,但直升机是万万不能的,稀薄的空气让直升机动力不足。

    我于是只好继续呼叫京畿:继续派四架直升机过来!

    得,我一个人就把大明的重型直升机全占完了。

    深夜,更多“哇喔哇哦”的声音从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传来,声音尖细的是近处的,沉重的是远处的,真不知道茂密的森林中里藏着多少人,里面鬼影重重,怪吓人的。

    -

    -

    早上,我正睡觉呢,王玉泉把我推醒。

    天已大亮,阳光照得我眼睛疼,我已经适应了两个星期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生活,一见阳光还真不习惯。

    王玉泉:“头儿!一个人自称黔州督军,要见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都惹到黔州督军了!等等,我记得朝廷根本就没任命什么黔州省长和督军啊!

    我起身一看,好家伙!双方跟打仗似的。

    我们是北边,差不多一万人,包括八百禁军,剩下的都是仆役;对面是南边,黑压压一片,似乎原始森林里还有不少人,也不知道多少万人,不过我猜不下十数万。

    我是来运飞机的,又不是来打仗的,你这是干什么!

    对面一个头领打扮的人站在最前面。他三十来岁,乱发披肩,胡子拉碴,穿着兽皮衣服,腰间别着砍刀。这是什么?我不信他是督军。谁见过这样的督军?简直给大明皇帝丢人。

    他仍用京畿南部土语说:“我是黔州副督军蒋明强,我哥是黔州督军蒋明慧,我爹是黔州省长蒋晓光!你知不知道黔州是我们的地盘,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上上下下看了下,心想这货在内地也就皇军副班长的水平。

    我:“朝廷从没有任命过什么省长督军,你们的名号怎么来的?”

    他腆着大肚子说:“我爹杀了前任省长,吃了他,因此他就是新省长,他任命我和我哥哥做督军、副督军。怎么,你不服气?”

    我:“那前任省长咋来的?朝廷没任命过任何人做省长!”

    他指着我的头:“你傻啊!前任省长吃了前前任省长啊!你这点规矩都不懂!”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朝廷不任命黔州官员了——都被人吃了,谁还敢来啊!

    我正想跟他说话呢,天上传来了轰鸣声,四架重型直升机从天而降。

    土人们望着头上的飞机,挥舞着长矛和弓箭。

    突然,从直升机上射出几条白线,所过之处,土人拦腰折断,很显然这是重机枪。

    直升机上又落下无数的手雷,把土人们炸上了天。

    刚才还十几万人跟我们对峙呢,一分钟不到,全跑没了!

    那四架直升机缓缓地落下,李飞羽率先走了出来。

    李飞羽:“东方驹!你跟吃人鬼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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