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漠然的阿奎那静静地看着眼前被束缚的两个盗贼难兄难弟,一个腿部受了毒箭所伤,一个助其拔出了毒箭,而后埋头要帮他来吸取毒素,马西拼命地拦着,拦着这个扑上来救自己的兄弟,而后带着茫然与憎恨的眼神看着阿奎那这个似乎才六岁的孩子,并不言语,只是无奈与悲哀。

    阿奎那眼里并没有因为对两人相濡以沫不顾性命的挽救对方的感动,不是他凉薄,也不是他麻木!

    身边妖精与西比都是一脸不解地望着阿奎那,似乎要等着阿奎那告诉他们原因。

    良久,身上愈发麻木的马西似是忍受不了这样莫名的压抑,带着愤恨与无奈的腔调对这阿奎那,这个如此的弱小,却已然轻而易举地将他踩在脚下的孩子,似是质问,似是求死:

    “你想干什么,要杀就快点,老子没空跟你玩什么心里战术。”

    阿奎那并未对他那近乎侮辱的质问作出解答,似是有些玩味,又有些戏弄地置之不理,也不动声色地拦下了西比为了表示忠诚而踹向马西的腿,而后对着狡猾而恭顺的西比吩咐道:

    “你去让已经快成了精的莫塔过来吧!顺便将那个领头的也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声音依旧是那么淡然,没有让人感到森冷的杀意,也没有让人感到不解的晦涩,似乎他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却又那么的让人难以理解!

    西比没有试图去揣摩他的心意,对他来说,该他明白的,他就明白,不该他明白的,他就是傻子,西比不再试图驳逆小主人的意思,而后恭声应是,而后让莫塔启开身来,将它脚下看样子有些半死不活却实质上没有性命之虞的凯利扯到了阿奎那身边。

    如此的一个经历,对以尊严高过一切的凯利来说无疑在精神上的打击要比身体上的痛苦来的猛烈的多,虽然他背弃了骑士的尊严选择为害,但是这也淹没不了他心底还深深印刻着骑士尊严与准则的影子。强忍着身上如胸腔炸裂般地痛,那银牙咬的嘎吱崩响,看得阿奎那直以为他恨自己恨得要死。

    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给活捉了?

    是因为这样一个强大的魔兽?亦或是那马车上防不胜防的暗器?还是那个美丽妖异的随从呢!

    想来想去,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莫塔对手的他仍旧觉得重要的不是这些,恐怕就是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孩子吧!

    无奈的凯利面上带着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那失了光泽的眼里满是颓败,却仍旧那样倔强或者说为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强忍着痛苦,就那样看着阿奎那,等着看他如何来处置自己,今儿个这坑是栽大了。

    那稚嫩的脸庞,此刻连青涩都算不上,就那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那微微向上掠起的半边嘴角似是恶魔的笑容,给包括西比与妖精在内的无人莫大的压力。而后阿奎那对着西比淡声道:“去给那个受伤的盗贼把毒给解掉,我还有用!”

    “你想干什么?滚!老子不要你假好心,你们贵族都是魔鬼,都t的混蛋!”

    马西面上带着奇怪的恐惧与懵懂,却已经忍受不了为了保命而应该做的恭顺,这一次西比快捷地朝他那黑油的枯脸上蹬了一脚,而后不管马西那喷血的嘴角,回头看了看阿奎那是否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而生气了没有,看到阿奎那并未理会,只是沉默地上下审度着凯利这个倒霉的七级强者。

    挨了一脚的马西似是看清了局势,又似是任命了,只是依旧带着愤恨地的眼神怒瞪着上来一点也不温柔地往他嘴里灌着又黑又臭的解药,甚至他无奈的怀疑这个老管家是不是故意将什么恶心人的玩意灌他嘴巴里来报复他的不识时局。边上同样因为被弃月妖精用秘技整的四肢发软,没半点力气的基诺,手里的匕首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同样带着疑惑与不解茫然地坐在马西旁边,似是等候着最终审判,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妖精似是要不搞清楚阿奎那的深意不罢休一般,用那紫红色犹带着魅惑与求知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阿奎那那张依旧稚嫩却一直让她看不懂的脸庞,丝毫不顾自己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又什么不妥。老人依旧如磐石般坐在马车里,静静地,似是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情,而他仅仅是借着马车行路的。

    莫塔踏着能够撼动大地的雄武步子,却似是恐惧着什么,到了离人群丈把远的地儿停住了,而后似是乖巧又似是耐不住那诡异的局面,那双墨玉色半个拳头大小的猫瞳里满是疑惑与一丝丝委屈!

    阿奎那沉默了良久,似乎这半天从凯利眼睛里看到了些什么,而后转身来到那群已经被毒死或者自杀的死士尸体边上,观察了一番,而后那本该是疑惑的脸上竟是放松了一些微微地一笑,来到了凯利身边,本就不比坐着的凯利高的他,就那样坦然地看着凯利,而后发出了一个疑问:

    “嗯,骑士?大地骑士?你来杀我是接受别人委托的任务吧!”

    如此一个似是套近乎般地开场白没有能够让凯利心里仅守的防线松上少许,反而更紧张地看着阿奎那,似乎他面前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怪物。

    阿奎那对他丝毫不怪异的沉默并未纠结,那淡蓝色的眼睛里也没有试图摆放他自己那尚未成熟的威严,而是如讲述什么一般,淡淡地对着凯利说道:

    “你不用紧张什么,我也没有打算从一个骑士口里得到什么消息,是以你不用恐惧我用那些你们厌恶的贵族手段来对付你,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有些事我还不屑于去做,你懂么?”

    一段话慢慢地讲来,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向本就已经失败了的凯利讲述着,也没有指望从这个装哑巴的骑士得到应声,而后继续娓娓地道着:

    “你幸运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不用在心里诅咒别人,这一切只是你自己的选择,算不上愚昧,但是也算不上明智的选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手下的黑衣扈从,不要试图拒绝,你没有这个权利,一个战败的骑士?明白么?”

    听到这里,凯利似是理会了什么,而后终于舍得张开那一直紧咬着抽冷气的嘴巴,闷声的问道:

    “尊敬的阿奎那少爷,你想得到我的效忠?你难道不觉得太儿戏了么?我在前一刻还打算杀你,你就放心让一个想要杀你的人跟在你的身边?”

    这一番话语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直被他用意志压抑的痛苦刺激着他身上的神经,直欲晕厥,但是依旧挺着,想要从阿奎那嘴里得到一个解惑的回答,毕竟,这关系到他以后的所谓的“尊严”与前途。

    对于凯利发出这样的疑惑,阿奎那眼里似是带上了一丝赞赏与满意,丝毫没有理会他带着一些不恭的质问,那一直卷起的嘴角慢慢地舒缓了,而后对着凯利似是倾诉,又似是警告般地说着:

    “骑士,你难道不明白一个扈从应该先告诉自己的主人他的名字么?你不是一直视你那所谓的尊严与礼节为原则么?那么你觉得自己做的对么?”

    而后阿奎那似是带着玩味却又像是真正地解答一般,那双淡蓝色的双眸猛然释放着近乎让凯利感受到无法抗拒的压抑的威势,让已经接受了命运玩弄的凯利惊骇不已。

    “骑士,我没有指望去得到你那廉价的忠诚,忠诚待我如浮萍,虽然我知道你不敢对我动手,虽然我相信你那所谓的骑士尊严,但是我依旧不会将离留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将任何哪怕一丝的变数或是危险留在身边的习惯,你对我的回答满意么?你的忠诚对我来说,是否存在都是虚幻,我不会将筹码放在哪最靠不住的人心之上,不是我质疑你的尊严,而是我质疑人的本性,包涵所有人在内的本性!”

    凯利带着震撼地表情尴尬地地下了他那一直高昂的头颅,阿奎那的话语看似赞美与肯定,实则像是一把尖刀般地插进了他那心口,是啊,一个已经违背了骑士准则的人,竟然还想要让主人得到那所谓的忠诚?凯利面上的最后一丝高昂消失了,颓败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安心与平和?此刻,妖精与西比对阿奎那的叹服已经再无疑惑了,举手投足间能够让一个试图坚守原则的高傲骑士顺服,这绝对不是一个孩子,哪怕是一个有势力的贵族或是有强者势力的骑士能够做到的。

    看似如此简单的一个言语交锋,又何尝不是用上了一鼓作气,折戟刺弱呢!有主如此,妖精与马西那本就不是平常的心自然跳动的就愈发激情四溢了,尽管阿奎那此刻还仅仅是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但是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将来将这属于神的土地和天空,肆意的踩在脚下,挑战神的那一幕了!

    认命的凯利而后对着阿奎那低下了那似乎已经无法高傲的头颅,或者说生命的尊严,对着阿奎那恭声言道:

    “主人,七级神圣大地骑士凯利向您致敬,愿主人的骑士剑,咳咳,愿主人的双手带领凯利走向光明。”

    而后,像是将生命出卖给了魔鬼般地凯利终于不再试图硬挺着已经拜服的意志,放松了下来,而后双眼一黑,昏了过去,那脸上犹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哀。骑士剑么?阿奎那此刻似乎连骑士剑都拿不住吧!就是这样一个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就将自己折服了?凯利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放纵感,似乎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迷茫与不安消失了,诡异,诡异到他自己无法理解,那么既然无法理解,就不要再去想了吧!凯利沮丧地念想着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几乎让人无法挑剔的西比,这个狡猾却明智的西比脸上带着顺服的笑意,不等阿奎那吩咐,就拖着已经算是“自己人”的凯利骑士,来到了马车前为他敷上了伤药,如此只是外伤的痛,虽然看似危险,实则没什么大碍,而后不等莫塔反对,就将它扯了过来,重新挂上了皮鞍,且将这个它原来的手下败将丢在了他那似乎是“高贵”的背上,莫塔那犀牛脸上似乎带着半点的不服与抗议,只是在西比那恶毒如魔鬼般地警告下无奈地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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