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玄晖,乃是大唐枢密使,位高权重。不过向以清流自居的裴枢和孔林并不怕他,裴枢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就走了。

    孔林也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了明安殿。

    蒋玄晖大怒,神气什么,等梁王回来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这些清流们不怕朱温的心腹,却怕极了朱温。毕竟朱温是没有什么底线的人,惹了他只有死路一条。朱温在朝,裴枢等人在朝堂上唯唯诺诺,不敢发一言。孔林之流往往都称病不朝,这些人只要不惹着朱温,他一般不会去为难这些清流。

    历史上朱温此人性格多变,有时他残暴无比,毫无人性。有时又会特别注重选拔人才,这个在历史上都有记载。

    他一方面滥杀无辜,心狠手辣。对待昔日盟友说翻脸就翻脸,背信弃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一个也不放过,他还极度冷血无情,与几个儿媳私通,称帝后宁肯将帝位传给养子也不给自己的儿子。

    另一方面朱温又特别珍爱人才,而且他这种求贤若渴的心态非常急切。称帝后,朱温就立刻遣官臣去民间搜寻贤良之人,特别针对身居下位有能力但没地方施展的人才,如有找到,朱温往往都特加擢拔任用。对于那些知晓朝廷政策弊病得人所上表的奏章,朱温也大都亲自翻阅,选择一些有利的建议施行。

    可见朱温最是多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但你若是对他构不成威胁,活的还是很自在的。

    蒋玄晖不敢拿这些大臣怎么样,不过他却有权利监视这个新登基的皇帝。这对李柷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堂堂帝国之君竟然还不如一个臣子。

    “你们几个在这等着!”蒋玄晖语气冰冷,身后的侍卫慌忙躬身立在了殿外。

    蒋玄晖推开明安殿大门进去的时候,李柷垂头丧气的坐在龙椅上,有为垂在一旁,而张茂则趾高气昂的站在李柷身侧。

    “陛下为何脸色不悦?”蒋玄晖淡淡的道。

    他确实猖狂的可以,见了李柷竟然都不躬身行礼。

    “唉,”李柷一滩烂泥一般的叹了口气,突然又大怒:“裴枢和孔林简直是欺人太甚!蒋爱卿可要为朕做主啊!”言毕竟然哭了起来。

    这一来倒让蒋玄晖大出意料之外,他看了眼张茂,又道:“不知陛下受了何等委屈?”

    李柷不答话,扯过旁边有为的袖子擦了擦鼻涕,然后抱着有为嚎啕大哭,当然他哭的是干打雷不下雨。不过他头埋在有为怀里,旁人也看不到他有没有流泪。

    蒋玄晖冲张茂使了个眼色,张茂站出来躬身道:“启禀蒋大人,陛下新皇登基,想择日祭天。于是便派孙内侍去宫外召见臣子,结果只有裴大人和孔大人入宫。二位大人听说陛下要祭天,于是极力反对。为此二位大人还训斥了陛下,说什么梁王不在,陛下怎可私自做主。”

    蒋玄晖一愣:“这裴大人他们说的对啊,陛下何故哭泣。”

    李柷这才止住了哭声,回过头来看着他:“爱卿也这么说?”

    蒋玄晖皱了皱眉:“宫内之事自然一切凭梁王做主!”

    李柷端坐了起来,语气也正常了些:“梁王在外征战,剿灭各地逆贼。蒋爱卿什么都需知会梁王做主,梁王本就够辛苦了,这些小事还需劳烦梁王么?”

    蒋玄晖昂然道:“这个自然,凡关乎社稷之本都需请示梁王。”

    李柷冷笑一声:“梁王此次西征讨伐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贼军自然是闻风丧胆,梁王定然可轻而易举的剿灭叛贼凯旋而归。不知蒋爱卿以为如何?”

    这皇帝思维太跳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只好回到:“梁王为大唐鞠躬尽瘁,若说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剿灭叛贼却是言过其实了。贼兵势大,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陛下无需关心这些,只要在宫内安生的享福便是了。”

    “哦,这么说梁王也有可能会败?”李柷轻声问道。

    蒋玄晖淡淡的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也不敢说一定能够必胜,臣等只知鞠躬尽瘁,忠君报国便是尽了本分。”

    李柷又试探的问道:“若是梁王败了,又或是...是不是我大唐当属蒋爱卿为鸡群鹤首了?”

    蒋玄晖吃了一惊,慌忙躬身道:“梁王怎么会败,就算是一时不察,这大唐重担还是得梁王来挑。”

    李柷又小声地:“蒋爱卿,这个朕知道。可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万一梁王有个三长两短,这大唐基业总得有个人来扛不是。朕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一切自然还需你们这些忠臣来辅佐的。”

    李柷说的很诚恳,诚恳到让蒋玄晖心中一动:若是梁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道:“臣等只知忠于大唐,效忠陛下,若无他事,臣告退。”

    看到他蒋玄晖要退,李柷慌忙招手:“哎哎,等等等等。蒋爱卿,朕就实话实说了吧。梁王此次出征朕总是不放心,这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若是梁王那个有什么不测。这群臣之中属谁官职为大了?”

    李柷假装不懂,看了眼身边的有为。有为慌忙道:“自然数枢密使蒋大人为首。”

    “是吗?蒋大人。”李柷看着他。

    蒋玄晖心下雪亮,这小皇帝不简单,他想挑拨自己与梁王的关系。当下冷冷的道:“正是,除梁王,这朝臣之中当属臣为重。不过陛下,臣视梁王为长父,梁王此次西征定然会大获全胜。臣告退!”

    李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大怒,他一拍桌子,然后声音提高了八度:“大胆!你说梁王此次剿贼未必能胜?你还说贼兵不好对付,你什么意思。祭天的事朕可以作罢,可你又说什么梁王有什么不测群臣之中当属你为重。你是何居心?”

    原来李柷早已发现,殿门外人影绰绰,正是那些监视自己的侍卫。自己故意大声质问,好让这些侍卫听到。将来有机会让张茂添油加醋的跟朱温一说,蒋玄晖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蒋玄晖只气的七窍生烟,他也跟着怒道:“陛下休想挑拨臣与梁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说了,臣视梁王为父。陛下再胡言乱语,休怪臣不客气了。”

    这次轮到李柷吃了一惊,他倒是不怕蒋玄晖把自己杀了。没有朱温的命令他没这个胆子,他怕的是这家伙把自己看起来不许随便走动,那就麻烦了。

    于是李柷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然后竖着大拇指轻声道:“刚才裴枢说蒋大人是梁王的心腹爱将,朕还不信。你看,刚才朕只是这么一试探,果然是忠心耿耿,你说是不是有为?”说着李柷转头看着有为。

    有为慌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已,蒋玄晖暗自舒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起来:“原来陛下是试探臣来这,臣对梁王对大唐那是天日可表,臣告退!”

    李柷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朕就说过嘛。蒋爱卿怎么可能背叛梁王,来,有为,这个赌局你输了。三两银子赔来,快点地!”

    “陛下,奴婢没和您赌啊。”有为委屈地。

    “费什么话,三两银子,快点拿来。”说着李柷竟然掏起了有为的衣兜,而对蒋玄晖不再理会。

    蒋玄晖心下大怒:狗皇帝,不知死活的东西,差点害得老子闯下大祸。等梁王回来一定要换了这个昏君,立个听话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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