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证据,竟敢来污蔑我这个世子妃。”虞折烟眼睛里满是镇定,却毫无温度。

    “看来你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顾玠的语声越发的冷冽下来,目光锋利如刀。

    他说完冷笑着对门边的侍卫道:“将人给本官带来。”

    虞折烟呼吸骤然间变得急促,然而只见几个侍卫拽着一个男人进来,那男人长得尖嘴猴腮,倒不像个善茬。

    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对虞折烟哭喊道:“世子妃娘娘,您要救救奴才啊,我是奉你的命行事的,您可不能不管我。”

    电光火石间,无数个念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掩盖这个已经暴露的事实。

    她知道若是自己否认,这小厮定活不成了。

    然后顾玠又叫人拿了一个包裹进来,当着她的面打开,只见里面十颗东珠,两对玉如意,还有飞凤琉璃盏三对。

    “世子妃,您瞧瞧数目可对的上?”顾玠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这些东西都是虞折烟亲自从库房里找出来的,最不起眼的东西,要流于市井之中很是容易。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只要这小厮卖完之后便离开青州,过些时日她只找个理由告诉王妃,说坏了或是丢了,自然不会有人去计较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没有人敢卖御赐的东西,她却愿意兵出险招,可终究还是算错了。

    “你果然很聪明。”顾玠倒是真心的夸赞他,“可是你不会想到,这家伙不赶紧带着你给的钱跑,却在青州城里逛青楼,想不让人抓到都难啊。”

    “你到底想怎样?”虞折烟仿若坠入刺骨的寒潭,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四周浓重的阴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东西已经找回来了,只要我不说,自然不会有任何任知晓这件事了。”顾玠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来,“不是吗?”

    虞折烟恍惚抬眸,“那便谢过顾大人了。”

    她刚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拦住,“不过这件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要你愿意做,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捅去皇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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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啸的寒风吹尽街上最后一丝落叶,天上的寒鸦叫着躲进窝里,似乎也无法承受这初雪带来的寒冷。

    青州原本最繁华的街道上,此时已经人影稀疏,家家户户都关进了窗户,然后将柴禾放在炉子里来取暖。

    然而偶然会有人发现,街上有一个女子一步一跪,慢慢的在寒风中走着,而他的身后却是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虞折烟的双腿已经渐渐的麻木了,便是站起来,膝盖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她此时才知道究竟有多么的痛苦,难怪那天冬琅在大雨滂沱里,昏死过去数次。

    而她身边却有一个举着伞的贵公子,满脸的悔恨,“这顾玠算是报复吗,可你毕竟是一个女人,哪里能承受这些,他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虞折烟的脑门重重的磕在石砖的路面上,没有半点的犹豫“他当初能受得住,我便能承受,表哥你快回去罢,莫要再管我了。”

    她的眼底满是倔强和不屈,在风雪中如同一只孤雁。

    云霈昌死死的攥住她的手,从他的掌心里传来的力量让她渐渐的温暖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告诉他,就说当初让他跪完百里是我的主意,与你毫无干系。”

    “谁不一样。”虞折烟的眼底露出了一丝的悲凉,“他现在恨的只是我而已。”

    而此时远处有几匹马跑了过来,踏着地上的雪花,印出一行行的印记。

    为首的那人穿着雪白的狐裘斗篷,风帽半掩,雪花簌簌的落在他的肩上。眉目间已是冰雪孤洁,夺去世间风华。

    他勒住身下的马,远远的看着那风雪中的一行人影。

    “世子要不要去瞧瞧。”他身后的侍卫沉声问道:“那顾玠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去了,让她长些教训罢。”封凰淡定的回应,语声中没有一丝的波澜。“明知道咱们王府里遍布眼线,却还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

    风雪中,他孤傲的影子落在雪地里,仿佛在那里饱受痛苦的不是他的结发妻子,不过是一个犯错的属下。

    那侍卫的脸上一阵错愕,他想来也是封凰的心腹,却从未猜透过他半分的心思。

    “世子殿下为何要娶她?”那侍卫还是将心底的疑虑给问了出来,即便他知道自己俞越了规矩。“在京城,按家室门第,她不算是最好的。”

    封凰的眼底露出了几分复杂,“我曾经与人做过一比交易,只要我娶了虞折烟,他就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那侍卫刚想再问,却见封凰已骑着马离开,剩下了一片寂寥。

    他们的世子果然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即便坐在外人眼里,他对一个女人视若珍宝。

    风雪中,那个女子的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那远去的马蹄声,僵住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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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折烟跪完百里的长街,已是一天一夜,云霈昌陪他走过了每一步,最后这个新晋的状元郎,竟当街痛苦。

    他将她送到南安王府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府里竟沉浸起来,原来顾玠已经领着他手下的军队走了,带着俘虏和掠夺来的无尽的珍宝。

    他还未来得及看她狼狈的样子,或许根本不屑一顾。

    府邸里所有的人都去渡口送军队离开了,连王妃也跟去了。连云霈昌也被催促着离开了,若再耽搁下去,便赶不上回京的船了。

    云霈昌担心她,可毕竟有皇命在身,耽搁不得。

    她躺在床榻上许久,隐隐的听见有脚步声,那步子沉重,不是瑜儿。

    “封凰——”她睁开眼睛,却见依旧是男扮女装的司墨。

    他穿着青色的褂子,头上依旧随意的梳着个发髻,看起来十分凌乱。

    司墨素来不喜欢旁人侍奉,想必是自己梳的罢。

    他手里剥着橘子,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哟,想不到你也有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真是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的世子殿下。”

    虞折烟没有心思与他争吵,“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我真的很累,要么你现在砍死我,省的我在这里受罪。”

    她素来畏寒,这样在雪天雪地里闹了一场,那瘦小的身体岂能受得住。

    司墨似乎在不断的说着什么,可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竟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只感觉司墨在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几乎能将她摇的散架一般。她很想睁开眼将这没有眼见的孩子打一顿。

    待她恢复些意识的时候,封凰正坐在她的身边。见她醒了,他忙问,“大夫说你感染了风寒,要歇息几日,我刚才给你灌了些药,一会你在喝一碗。”

    此时已是晚上,却还是高冠朱缨,依旧是不染纤尘,高高在上的模样。

    “其实那晚妾身瞧见殿下了。”虞折烟声音里带着虚弱,“你就坐在马上瞧着我。”

    “你可怪我?”封凰冰冷的手指落在她滚烫的脸颊上,神色却依旧是那么平淡。

    “我知道王爷若是过去也无济于事,只会因为我的过失牵连到王府和四皇子。”虞折烟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的悲凉,“可我多么希望你去瞧我一眼,哪怕过来跟我说一句话。”

    她悲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的浑身的血液渐渐的凝结。

    虞折烟虚弱的坐起来,然后拨开他上来搀扶的手,“妾身沾染风寒,也不便侍奉世子殿下,我这就让瑜儿去收拾屋子,搬出去。”

    听到这样的话,封凰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的怒意,当他的眼睛落在她没有涂抹口脂的唇上,眼神愈发的阴鸷起来。

    那嫣红的唇上,也有一个齿痕。

    “你不必搬出去了,这些日子我睡在书房里便是了。”说完他拂袖而去,只剩下虞折烟一个人死死的抱着肩膀,委屈的泪水顺指眼眶不断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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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折烟与世子殿下分开的事情在府内已经是人尽皆知,毕竟这南安王府里就那个几个奴才。

    王妃也过来劝过虞折烟几次,虽不知道两个人为何起了争执,却还是苦苦的劝着虞折烟。

    这日虞折烟病已经大好了,浑身也有了几分精神气。

    王妃这次来的时候,竟将司墨给带来了。他在哪里饶有兴致的吃着苹果,倒像是看人唱戏一般。

    “你们两个闹了这些日子,如今连面也不见了。”王妃叹息着,“你们难道还成了仇人不成?”

    虞折烟闷不做声,只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司墨啃着苹果。

    他吃苹果很有趣,一圈一圈的啃着,像是小老鼠一样。

    “封凰那孩子素来稳重,从不与人置气的,但恼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他是男人,总得要些颜面的,你得先去服个软才是。”

    虞折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只闷不做声。

    倒是司墨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趁王妃不注意偷偷的弄了个鬼脸。

    “算了,我也说累了。”南安王妃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司墨说,“你留在这里陪你姐姐,可不许惹她生气。”

    说完王妃便走了,只留下看的意犹未尽的司墨。

    他见人都走没了,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日你带我去赌场,回来的时候我日日钻研,可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奥妙之处,你教教我好不好?”

    虞折烟叹了口气,“好的不学竟学些没用的,难道将来你还想当个赌徒不成?”

    她一副训儿子的样子,“我瞧你整日也不读书,只会养着那些破蛇,将来有什么出息。”

    司墨将吃剩下的果壳扔到地上,一副厌烦的样子“不教就不教,何必说那样多的废话。”

    虞折烟见他要走,忙道:“反正我这些日子也快闷死了,姐姐带你出去逍遥快活去如何?”

    司墨眼睛里放亮,“是去赌场吗?”

    “不是。”她用抱怨的口气说,“难道还想被人打死,然后你弃我于不顾,还回来告我的状去。”

    “那算了。”司墨毕竟是小孩心性,见他不肯带自己去赌场,便有要离开。

    虞折烟忽然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是比赌场更好的地方,你要是不去,我便自己去了。”

    “好。”司墨点了点头,我跟你去。

    虞折烟拿出放在枕边的账本研究了一会子的工夫,“出去总是要银子的,总不能拿着府上的钱去逍遥快活,岂不是监守自盗,我以后还如何管家。”

    司墨总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他带着防备的说,“你要干嘛?”

    虞折烟从床上跳下来,松了松筋骨,“放心,难道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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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女人最喜欢的地方,莫过于藏芳阁,哪里不是卖脂粉的,也不是卖布匹的,可青州最美的小倌都出在这里。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浓妆艳抹,让一个个女子和男子为他们一掷千金。

    这里的老鸨正在门口可这瓜子,却见门前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只瞧一眼,便认出了,是女扮男装的人物。

    而她身边站着的,看起来还没有长开的男孩子,竟也是个有姿色的。如今年纪轻轻就长成这样,等过两年那还了得。在她看来,这孩子就是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

    “两位爷,里面请。”她笑嘻嘻的迎上去,“两位在这里可有喜欢的,我这就给您叫去。”

    虞折烟见状露出了几分难过的表情,“这位姐姐,我和弟弟如今走投无路,他年纪还小,您能不能收留他,给我一些银子便成。”

    那老鸨原本以为来了生意,见她这样说,那双眼睛顿时粘在了司墨身上一样。

    “我这里也不是善堂。”老鸨的脸上露出了精明,“出去。”

    虞折烟知道她不过是想以退为进,少给些银子,可她偏偏不吃这一套。

    “走吧弟弟,城西还有一家,咱们去那里瞧瞧。”她说完拉着司墨便走。。

    司墨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就把我卖到这里罢,我觉得这里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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