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芝心里咯噔一下,极不好受,她的意气用事,让暗香阁陷入困境之中,自己是暗香阁的罪人,她有些彷徨,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二姐似看出了晏芝的想法,笑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暗香阁的大花魁,说什么也得有点傲气。”

    明知道杨二姐是在安慰自己,晏芝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杨二姐待她不薄,即使暗香阁陷入困境之中,也没有太过于怪罪她。

    由于走得比来时慢,所以这点路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在天色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两人终于抵达院子。

    “今天没有月亮。”晏芝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一片漆黑,仿佛一滩浓郁的墨汁。

    杨二姐点点头:“早些歇息吧,明天我们暗香阁开一次会。”

    两人作别,各自回了庭院。

    晏芝心里有些忐忑,不知王洋意欲何为,暗香阁的势力差王府太多,要是真正火并起来,暗香阁支撑不了太久。

    大概杨二姐有自己的决策吧,晏芝不得已如此安慰自己,杨二姐可不是莽撞之人,也绝不会让自己走上绝路,既然她能如此做,自然留有后路。

    晏芝在暗香阁也有几个春秋了,对杨二姐,她是绝对的尊敬,这个和她岁数相差并不大的女人,能将一份家业置办的井井有条,很不容易。

    终于回到屋里,小黄闻声迎了出来,晏芝才想起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放了小黄,不过小黄想要报告杨二姐时,杨二姐已经去了暗香阁,她只得回到住所,等待晏芝的消息。

    “小姐。您没事吧。”小黄关切的问道,眼中满是焦灼。

    “没事。”晏芝笑了笑,进了屋,将脸上的妆卸了,又喝了几口凉茶,才将心中的烦闷驱散,吩咐小黄快去睡觉,自己坐在小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来袭,晏芝才简单的洗浴一番,合衣而眠。

    次日,天蒙蒙亮,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湿湿凉凉的。

    晏芝醒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到今日要开会,她立刻梳洗妥当,让小黄随着她出去,刚出门,便有人来催促,说是暗香阁那边人已聚齐,当然,都是小厮们一个一个叫醒。

    暗香阁大门紧闭,门前贴着今日不待客的木牌,小厮恭敬的为晏芝开了门,待晏芝进入之后,重重的将们合上。

    暗香阁的花魁们果然都在场,小青和琴仙子现在一起,秋水独自一人站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好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杨秀儿没来,身体仍然抱恙。

    一干青楼女子皆是疑惑不已,不知杨二姐一早将她们叫来所为何事,知道一些原委的人,不停的用余光打量晏芝,好似在审度她究竟罪过多大。

    杨二姐环顾四周,清了清喉咙,四下立刻一片安静,大家摒着呼吸听杨二姐说话。

    杨二姐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讲了一遍,不过涉及到晏芝的部分,皆是一笔带过,如此听来,好似罪魁祸首不是晏芝,而是她杨二姐。

    杨二姐乃是暗香阁的老鸨,她犯了这点事,众为花魁们无话可说,大概正是如此,她才将罪过一并揽了。

    “现在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王洋权势滔天,但并非不可敌,我暗香阁可不怕他。”杨二姐一口气把话说完,俏脸已微微有些泛红,她的眼睛越发的清明,仿佛一颗璀璨的星辰。

    大概被杨二姐的话所感染,花魁们皆是热血沸腾,唇亡齿寒,依靠着暗香阁才有今日成就的花魁们,怎么可能置之度外,若是暗香阁不保,她们的命运也将十分悲惨。

    晏芝感激的看着杨二姐,昨夜杨二姐不顾安危为自己解难,今天又如何庇护自己,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所以,现在大家觉得该怎么办?”杨二姐平静的问道。

    花魁们大眼瞪小眼,皆是不知所措,她们一直以为杨二姐已经有了办法,谁知这些办法还得她们自己想,如此说来,杨二姐做了一件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

    知道事情原委的秋水以及小青,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杨二姐的精明可是出了名的,这次居然为了晏芝如此冲动,看来晏芝在她心中地位不凡。

    秋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哼,终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小青的脸色有些异样,她是一直看着晏芝成长,虽然以前晏芝也颇受杨二姐重视,可是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成长的如此之快,只恨当初没有除掉晏芝。

    两女心头各安坏心,晏芝的崛起让她们感到威胁,同时心头都有一个念头,此女必除!

    花魁们议论纷纷,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好办法,毕竟王府的权势过于庞大,任何小伎俩都显得微不足道。

    讨论了半天,看不到结果,杨二姐有些失望,一挥手,止住了讨论的众女:“王府的权势大,我们就得比他更大,至少,得让他们无法轻易出手。”

    暗香阁的势力,本就在京城屈指可数,虽然比不上王府,但也非一般势力可比,所以杨二姐的想法并不唐突,暗香阁的势力稍微加强一番,便可以轻易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任何事物都有瓶颈,加大势力也是一样,暗香阁成立数年,因为神宗皇帝的光临而崛起,但这几年一直滞留不前,算是遇到了瓶颈,要想将势力再扩大几分,着实不易。

    不过杨二姐有信心,暗香阁既然能在她手中崛起,她自然相信自己也能让它进步,暗香阁就像她的子女,这种感情,旁人如何领会?

    正说话间,秋水突然盈盈上前,略施浅礼,笑道:“二姐若是想要扩大势力,小女倒有一计。”

    杨二姐面露喜色,有人帮忙出谋划策,总好过自己漫无目的的苦思冥想。

    杨二姐的神情被秋水尽收眼底,她娇笑道:“此事虽大错不在于晏芝,但也有罪过,当以将功补罪,所以我们的大花魁,也不必纠结那点贞洁吧。”

    秋水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片议论声,晏芝秀眉一蹙,这秋水欺人太甚,当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好拿捏。

    杨二姐也皱起眉头,秋水这番话针对之意极为明显,虽然暗香阁内斗时常发生,但大家都能保持一个度,杨二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竞争也是进步的条件,可是秋水这番话太过了。

    贞洁对于女子来说尤为重要,晏芝乃是暗香阁的大花魁,要是因此而失了贞洁,大概会让所有人寒心吧,杨二姐甘愿为了晏芝而得罪王洋,自然不会将晏芝推入火坑中。

    这些人的反应早就在秋水的意料之中,她在心头冷笑,就等着看杨二姐如何拒绝,若是斩钉截铁的说不,她的包庇之意自然公诸于世,如此一来,还怎么让众花魁齐心。

    晏芝自然不会卖身,但秋水很乐意看见杨二姐为难,连同一干花魁,都翘首以待。

    “秋水,让晏芝卖身自然不行,晏芝之错,罪不至此,不过晏芝得为大家想一个良策,作为惩罚。”杨二姐略微思量片刻,冷声说道。

    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矛头卸掉,杨二姐好手段,晏芝自然得想一个良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二姐的话也并不唐突,这个惩罚有等于无。

    秋水无话可说,阴冷的目光在晏芝和杨二姐间游走,不过她也刻意的掩藏自己的目光,毕竟太过于张扬,乃是愚人的做法,心头尽管怨恨,嘴上却说道:“如此甚好。”

    见她笑的勉强,晏芝明白自己的对手个个都不易对付,王洋如此,小青如此,秋水如此,她顿时有些头大,树大招风,果真如此。

    自从做了第一大花魁,安稳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少,心惊胆战的时候却一天比一天多,晏芝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成为了众口之矢。

    有时挺怀念以前的日子,尽管贫穷,尽管会为柴米油盐所累,但和这种算计的累截然不同,若是让她选择,她更偏向于后者。

    大家讨论一阵,并无结果,杨二姐有些疲惫,便让各位先散了,等明日在定夺,倾刻间,暗香阁人去楼空,只余下晏芝和杨二姐。

    晏芝感激的注视着杨二姐:“多谢杨姐姐替我解围。”

    杨二姐笑了笑:“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何来谢字,倒是你可得上上心,凭我对王洋的了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晏芝点点头,王洋是块大石头,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得尽早除去,可是现在的王府固若金汤,要想除掉,谈何容易。

    两人寒暄一阵,又焦灼一阵,最终道了声别,各自回房,今日暗香阁不开张,但楼下却围满了人,见了大门上的木牌,纷纷怨声载道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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