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庆忌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英淘忽然象忍不住喉痒似的轻咳两声,庆忌不禁回头瞪了他一眼,却引来其他几个汉子吃吃的笑声,庆忌无奈地摇头,只好故作不见,随那小荷姑娘向后院去了。

    季府老宅非常广大,只是年久失修,许多地方房屋败落,杂草丛生,不过主要建筑仍然完好,而且年年修缮。小荷姑娘把庆忌引到内宅后面一个花园,只见一方水池,池中有亭,亭口举灯,亭内一个娉婷婉约的丽人正坐在亭中,扭身扶栏望着一泓池水。

    小荷止住步子,向庆忌微笑道:“大管事,夫人在亭中等你呢,请吧。”

    “谢过小荷姑娘”,庆忌向她拱拱手,举步向成碧夫人走去。

    这成碧夫人对他神情暧昧,半真半假,惹得庆忌也常常绮思连连,常想这妙龄少妇若耐不得寂寞,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时,自己半推半就成就好时的绮念遐思。如今夜色已晚,成碧夫人召他入见,庆忌紧张中不乏这样的歪脑筋,还以为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待见她在院中亭里召见,旁边虽无旁人,看来却无私情了,不免有些失望。

    他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阳斌见过夫人。”

    成碧夫人袅袅起身,淡淡笑道:“公子请坐吧,在我这内宅里,不得我的吩咐,敢擅自闯进一步的,目前还没有一个,这儿没有外人。”

    庆忌笑道:“夫人说的是没有外人,还是没有旁人?”

    这句话出口,他便觉得有些孟浪了,自己脸上也不禁一热。不知怎地,在这个成碧夫人面前,他特别喜欢占些口舌便宜,或许是成碧夫人那种千娇百媚的成熟风韵。和她给人的如沐春风的那种轻松感觉影响了他。

    成碧夫人被他捉了一句语病,却没有象往常一样为之娇羞,她只似笑非笑地瞟了庆忌一眼,那眼波中流动着一种神秘的韵味,仿佛她窥破了庆忌这样说地本意,反弄得庆忌不自在起来。

    天上有月,亭中有灯。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如果四处花草丛丛,再有天际一勾弦月相衬,那便只有七分美色的女子,也有十成的娇媚了,何况成碧夫人如今的妆扮。一件剪裁合体地大袖袍衣,长长的衣带垂在腰侧,摇曳生姿。眉枝如画。俏脸含春,不经意的动作中便流露出万种风情。

    她在围栏边的横板上盈盈坐了,问道:“晚膳前你使侍女到内庭告诉我,说明日要去附近山上斟察木料,以备伐用。飞狐谷中本来就多的是树,我才不信你蠢到舍近就远,连个机灵点的借口都找不出。”

    成碧夫人瞪他一眼道:“好啦。现在给我乖乖地交待,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说起这事,庆忌倒不想全瞒着她,毕竟成碧是他今后的主要合作伙伴,无论是练兵还是经济来源,庆忌便把保护孔丘去蒙山会见大盗展跖的事情和自己地目的说给她听。当然,庆忌只说与展跖比邻。对他极为不利。并未提及他从展跖手下那里了解到的种种情形所揣测出来的那个结果……窃国。

    成碧夫人听了,仰起脸来望着天边弦月。半晌没有说话。清辉素面,月光映着她的脸,肌肤上有种柔和透明的感觉,但是庆忌看得到她淡锁的双眉间,隐隐带着一丝疑虑和担心。

    “夫人有什么意见?”庆忌忍不住问道。

    成碧夫人缓缓低头,锁眉道:“公子,其实我们只要做得隐秘一些,当可瞒过展跖耳目,公子一身系于万千,如此亲身涉险,是否有些唐突了?”

    “你担心我地安危吗?”这句轻薄话儿到了嘴边,又被庆忌咽了回去,他思索了一下,才道:“夫人,庆忌在此匿名招兵,是一件断不忍泄露的事,但有一丝现的隐患,都要及时排除,而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企盼能够蒙混过去,否则,消息一旦泄露,便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说,这次陪孔丘上山,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其实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孔丘无法说服他。”庆忌想了想道:“孔丘与展跖,是格格不入地两种人,不管是处事为人还是性格,孔丘以己度人,以为可以教化展跖,可是……,如果失败,我们就得另想法子,把展跖这个人想办法除掉或者赶走,去一趟他的老巢,了解一下那里的虚实,也是好地。”

    “唉,我也只是提醒你罢了,原也知道,你既已决定了的事,又有谁能劝阻得了。”成碧说到这里,又想起他以替身留在沥波湖,失踪近十天的事,她很想问一句“国君是不是你杀的?”可是那一句话到了嘴角,转迥再三,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一旦知道了真相,她和庆忌的关系就不再是现在这样简单的合作了,而是她掌握了一件能够控制庆忌的大秘密,除非她也能交付出同样关乎她生死地大秘密取信于庆忌,否则庆忌会怎样对待她殊难预料。

    “如果我说,我猜到杀了国君地人是他,他会不会杀了我灭口?”成碧转身扶栏,望着池水,这个念头怦然跃上心头,她真的好想试试,试试她在庆忌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可是终究还是不敢冒险。

    忽然,她感觉到脚步声起,庆忌已走到了身后,成碧夫人微生局促之感,不过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回过头去。

    庆忌走到她身后,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望着栏外地池水,一池水亮如天上明月,夜空中有一只晚归的鸟儿突兀地飞过,惊鸿一现,亮银般的水面上攸地闪过一片袅影,池边树上飘下几片落叶,叶入水中荡起几圈涟漪。惊动了那水中游鱼把尾一摆,扑起几丛水花。

    此时月正高升,碧阶如水,树影稀疏。花枝半垂,耳畔还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景色静谧优美。如水的月光洒在成碧夫人身上,映得她身上的素罗裙子有几分通透的感觉。

    庆忌轻轻叹道:“如此良辰美景,恍若天上人间。”

    “如果不是站在这儿,或者我们忙于各自地事情,只是从这亭中匆匆而过,那么此时的美丽。我们是没有机会欣赏得到的。所以,不管经历过多少苦,我们应该尽量向前看;不管生命多短暂,经历过精彩、快乐的人,要比那庸碌一生地人更没有遗憾。

    我是不止一次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人了,所以我早勘破了,我并不在乎生死。更不想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地到处逃避地求生存。我曾经尝试过被动的等待,等着三桓世家来决定我的命运,但是最终改善我处境的,仍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我要去争,何况并没有什么真的危险呢,夫人。请不必为庆忌担忧。”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脆弱的,表错情地庆忌,真的有些感动了:“我的亲人想置我于死地,而陌路相逢的你却在为我担忧,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是不是?”

    “你……”成碧夫人娇躯一震,身子突然一下子绷紧起来。就象一张上了弦的弓。原来。庆忌忽然揽住了她地纤腰,一只手掌贴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一只手掌,固定了她瘦瘦的胯骨,而他的身体,却贴住了她耸挺而富有弹性的隆臀,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今夜风光,良辰美景,这天上人间里,你便是那居住其中地仙子了。”

    成碧十几年不曾被个男人这样搂着,而这个男人更是她长了这么大,唯一一次动了心的男子,只被他这样亲昵的搂着,便已骨软筋酥动弹不得,一种难言地滋味随着全身的血脉迅涌遍了全身,再听到这样从不曾听过的情话,双眼不觉便露出迷离沉醉的光辉。

    天上一轮明月静静的照着大地,亭下却是流动的水光,波光潋滟。成碧夫人攥紧一双粉拳,娇喘细细,暗暗动情。庆忌轻轻推动她的胯部,另一只手温柔地滑到她柔软地腰间,把她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虽在月色之下,看她脸色也能知道,她现在地脸一定已红得象盛开的石榴花。成碧地娇躯抖颤起来,她似乎意识到了将要生什么,那一双星眸躲躲闪闪,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却不敢迎上庆忌的眼睛。

    这个象熟透的果实般的妇人,穿着一袭曳地长袍,小蛮腰上低束着一条细细的带子,就象一枝可以随时攀折的鲜花,那已经成熟的动人体态显露出一种少妇独有的娇慵懒散的风姿,庆忌低头看着这紧贴自己胸前,神情慌张的美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他轻轻拉起成碧的手,退了一步,柔声说道:“来,让我带你遨游人间天上,可好?”

    庆忌说着,伸手拔去她间的玉簪,成碧一头乌黑的秀立刻瀑布般倾泻下来,长过臀,丝间一双朦胧的星眸,美丽的犹如夜的精灵。

    庆忌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成碧夫人“呃”地一声,庆忌的热吻已如雨点般洒到她的秀、俏脸、小嘴、耳朵和玉项处。成碧终于撤掉最后一丝矜持,忘情地反拥住他,低声呢喃着:“公子……”

    庆忌的舌尖在她口中追逐着她的雀舌,这种挑情滋味娇躯轻颤,呼吸越来越急促,紧跟着,庆忌的双手从她的后腰滑向她弹性惊人的翘臀,不断地揉捏抚弄着,弄得成碧浑身燥热,屏息的胸膛几乎快要爆炸了。当庆忌的手想要探入她裙下时,成碧一时惊呼,终于使劲一退,飞快地离开他的怀抱退了两步,手扶着亭柱,望着他只是喘息,她想逃走,因为不堪庆忌这样的挑逗,可她又不敢逃走,因为她怕这一走冷了庆忌的心,从此再不把她放在心上。

    “夜……夜深了,公子……公子该回去歇息了。”成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说出来,便紧紧咬住了舌尖。恨不得再把它吞回去。

    瞧着她慌张失措的样子,庆忌心中燃起的情焰微微褪下,神智恢复了清醒。这女人……太厉害了,不是说她的心计。仅是她的容色,便是一件无敌的武器了。自己只是因为感于她地关怀,一挨近了去,嗅到她幽幽香气,瞥见她迷人体态,情动之下便如此忘形。

    “呃……好,夫人也请早早安歇了吧。”庆忌说这句话时神情非常的古怪,两个人刚刚还……。她的樱唇上嚅嚅的还闪着亮光呢,现在却是这样相敬如宾地斯文守礼。

    “嗯……”,成碧夫人微微地瞟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眼神,拂袖转身,慌慌张张地自小亭另一侧的九曲桥上逃开。

    一袭长裙曳地,她脑后乌黑的秀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挽起。秀项颀长,两道香肩斜斜削下,衣带飘风,娇怯怯的身子真如一副画中行人模样。朦胧的月色灯光下,勾勒出她明暗凹凸的背影。是那样迷人,虽在慌张失措之下,可是有几个矫情作势的美女能有她这般行云流水、从容自在的作派。

    庆忌望着她背影。忽然忍不住唤道:“夫人!”

    成碧夫人翩然止步,却不敢回头,只低问道:“何……何事?”那声音竟止不住地抖。如果庆忌再次上前,挽住她地腰肢,请求一夕缱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拒绝的勇气。

    “夫人还欠我一个许诺,可还记得么?”

    “什么……什么许诺。人家答应了你什么?”成碧夫人慌张地问。

    “夫人曾说。若是庆忌夺得龙舟竞赛之冠,便为庆忌炙鱼为贺。可还记得吗?”庆忌忍不住想笑,成碧夫人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但是今晚他反不想吃掉她了,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韵态,其实多享受一刻那种暧昧难言的情感滋味,更加叫人心荡神驰,不是吗?

    成碧夫人慢慢转过身来,眼波荡漾,象池中水纹似的一闪一闪,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庆忌微笑着看着她,看她地如花玉容,看她眉稍眼角的风情,耸胸细腰,长腿隆臀,试问谁能不跃然动心?

    “好……,等公子从蒙山回来,成碧……必履行诺言,亲手炙鱼,偿公子口腹。”

    庆忌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一尾滋味鲜美的鱼,已经进了他的口腹:“好啊,到时庆忌便与夫人同游,亲手钓一尾鲜鱼,然后幕天席地,生火炙鱼,与夫人共享之。”

    成碧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稳住自己的心神,她那水袖翩然一摆,匆匆地说了一句:“好,成碧……便依……便依公子……”,说完急急转身离去。那水袖高高扬起时,仿佛拢了一袖地星光月色,所有的光采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紧闭地心扉,那偶然被撞开的裂隙越来越大,庆忌就象一道惊鸿一般,翩然跃入了她的心底,在这情海里苦苦挣扎的雏儿,她就象庆忌口中已经落了网的那条鱼,下场是不是也只能让他大快朵颐,她这条鱼儿,还能挣脱的去吗?

    蒙山,苍霞岭。

    展跖刚刚练兵回来,进了粗犷简陋的大厅,把头上铜盔摘下来“当”地一丢,扯过一块皱皱巴巴好象抹布一般地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拿起一只酒壶“咕咚咕咚”地痛饮了一番,解着衣服叫道:“切二斤卤狍子肉来,爷已饿地很了。”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忙不迭褪下。随即外边又跑进一人,抱拳禀道:“主上,山下有人求见。”

    展跖一愣,瞪起牛眼道:“谁会到这来寻我?又是我大哥吗?不见不见,闭紧了山门,切莫放他进来。”

    那小卒道:“回禀主上,此番来的并非是您地大哥,而是一个姓孔名丘字仲尼的士人,他还带了八个佩剑的武士,说是……说是有事情要与主上面谈。”

    “孔丘?”展跖一愣,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几步,他衣袍刚解了一半,**着长满胸毛的胸袍也浑不在意,来回踱了两圈,展跖把眉一皱,沉吟道:“莫非是大哥遣他来的?这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来见我做什么?”

    他把手一扬,说道:“去,放他进来,我且看他放些什么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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