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卿并没有回答,直到他把匣子擦完放下才缓缓的说:“不用说,一定是尹雪苼,她可是傅晏瑾的心头爱,此时出现当然是为了换取赫连曜的生路。”

    “那我们……”

    “我们最近太闲了,该活动活动了,走,出去看看。”

    这天是十月二十三,封平冷的像是要下雪。

    入夜,张副官带着侍卫队悄悄的出城,潜入到镜子山外五里的地方。

    雪苼已经让人给他送信,在这里等着接应赫连曜。

    天上密布着一层卷毛云,挡住了月亮。黑沉沉的夜里冷的咯嘣脆,彷佛连呼吸都给冻住了,眉毛睫毛都结了霜花。

    张副官带的人都没有穿军装,一律的青衣短打马腿上包着棉花,他们静静等着五里外镜子山的动静。

    就像傅晏瑾说的,赫连曜没得选择,他按照约定的时间从傅晏瑾把守的东方边突围,就跟第一次突围一样,毫无阻拦。

    但是那个大雨夜里,李程也是这样一脚踩上了鬼门关。

    看着身边这百余人,赫连曜推开身边的侍卫,自己走在最前面。

    被困这些天,镜子上的老鼠都给他们吃光了,赫连曜仿佛瘦了一圈儿。大眼睛凹陷在眼窝里,整个人更像是刀削斧凿的一般。

    但是他精力还好,眼睛灼亮,注意着每一点动静以及可能发生的意外。

    没有意外,他们顺利通过了防线,走出了包围圈。

    每个人心里都有小小的雀跃,但是赫连曜却低声说:“不要放松警惕,继续跑步前行。”

    身体在加速前进,他的心也在翻腾,这就是雪苼和傅晏瑾的交易,他要是回到封平,还能看到人吗?

    不过看不到也没有关系,傅晏瑾敢趁火打劫,他也能把雪苼抢回来。这次的大仇这帮落井下石的小人,他会好好算算帐。

    一行人无声的在黑夜里疾行,离着镜子山越来越远,眼看着前面有高身大马的人。

    赫连曜身边的通讯兵发出咕咕的特殊声音,那边很快就回应相同的声音,通讯兵大喜过望,“少帅,是我们的人。”

    赫连曜眉头一松,他怕傅晏瑾耍花招,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放了他出来。

    张副官也看到了他们,他下马跑过去,一把就搂住了赫连曜,没说话先哽咽了,“少帅。”

    赫连曜手指紧紧扣住张副官结实的肩膀,“昀铭,李程牺牲了,三宝不见了。”

    “少帅,这些我都知道。您先上马,咱们回去慢慢说。督军已经派人去和大总统和谈,我们封平这次割地赔款受点委屈,可是会卷土重来的。”

    赫连曜明白这是最后的办法,他点头,“走,上马。”

    他刚上马,还没等坐稳,忽然暗夜里一声呼哨,然后只听到一声巨响,炸药把前方的道路给翻起来,气浪混合着土石冲他们打过来,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不好,有埋伏,保护少帅。”张副官大喊一声,却给人从后扑倒。

    是赫连曜,他压着他说:“你找死吗?”

    “少帅,我们上当了,傅晏瑾这个孙子!”

    抿着薄唇,赫连曜的眼睛格外亮,“本来就是敌人你还想他怎么帮你?准备战斗。”

    “可是夫人还在他那里。”张副官嘴快,给说了出来。

    赫连曜的眼睛里埋上了冰雪,“雪苼给他利用了,这个傻丫头。”

    张副官没有想到他如此开通,“少帅您没生气?”

    “想生气,也要我活着。”说着,他一抽张副官的腰间,果然摸到了枪,拔枪翻滚射击一气呵成,杀了一个摸过来的敌人。

    四周火把大亮,白长卿端坐在马上,冲着赫连曜喊:“阿曜,你瘦了。”

    这就是同学好朋友,现在顶着一张假脸说这样的话,赫连曜并没有说话。而是扣动扳机。

    当然,这一枪没有打中,不是赫连曜枪法不好,而是白长卿拉了个士兵挡枪,跟着无数的长枪对准赫连曜,却给白长卿摆手制止了。

    “阿曜,你的枪法在我们学校是公认的第一,我自愧不如。但是打仗还是用脑子,你轻信了一个婆娘的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啧啧,人家可是和傅晏瑾在被窝里滚的热乎儿。”

    明明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赫连曜还是受了刺激,雪苼在傅晏瑾手里发生这种事是寻常的,不管是自愿还是胁迫,总之都会发生,他恨,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今天,势必成为一个历史,是他赫连曜从军以来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

    赫连曜,代表的其实是一个时代。

    他少年得志,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入伍以来大小战役几百场,曾经以一千人胜了敌方二十倍的兵力,所以他才叫战神。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掰的将军,二十六岁这年,他一败涂地。

    可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白长卿一句话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阿曜,你看那边,你们封平城。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们的大军已经攻陷了,赫连督军打开城门举白旗投降,我怎么就诧异了呢?听闻他早年英雄了得,现在不战而降,怂的也没谁了,我真为你有这样的父亲感到可耻。”

    赫连曜差点没站稳,他举目望去,果然是火光隐约。

    真是大势已去,天要亡他赫连曜!

    此时,雪苼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冲进了傅晏瑾的营帐,傅晏瑾正在灯下擦枪,看到她眉骨一跳。

    雪苼手指着外面,“傅晏瑾,你给我解释一下,那是怎么回事?”

    傅晏瑾紧紧皱着眉头,想起晚上发生的事。

    白长卿踱到他的营帐里,神秘兮兮的看着他,半天来了一句“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傅晏瑾心头一颤,不过他早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你什么意思?”

    白长卿抚摸着他手指上那个漆黑的扳指,“钟麟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觉得还能瞒住我?”

    傅晏瑾眼神一寒。起了杀心。

    “怎么?想杀我?你还没这个本事。你们晋州在军阀中不算是个有势力的,你还不是要攀靠大总统?哪像人家封平,到处都是煤矿,那可是黑金子,你猜猜这封平城督军府到底有多少钱?”

    傅晏瑾把握枪的手放下,“你倒是说说,要做什么?”

    “今晚我们要大军进攻封平城。”

    “白长卿,大总统还没下命令,你疯了吗?”

    “哼,你放心,要是大总统怪下来所有的事我一力承担。傅晏瑾,你要做的就是给你的美人个面子,让赫连曜出来。我要瓮中捉鳖。”

    “白长卿,你和他还是同学之谊,太卑鄙了。”

    白长卿微微勾起嘴角,“我现在可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傅晏瑾,你要想明白了,赫连曜活着一天你的美人就不可能真心对你,而且,大总统想要的是什么你也知道。”

    傅晏瑾心中一寒,他闭上眼睛片刻,再睁开时里面一片狠砺,“好,就按你说的办。”

    可是,当时的狠心再面对雪苼的时候。他还是愧疚的很。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傅晏瑾,你骗我!”雪苼双手揪住他的衣襟摇晃,双目赤红,仿佛要把他给吃了。

    傅晏瑾陡然想起白长卿的那句话来,“他不死尹雪苼就不可能真心对你。”

    声音冷了几分,他看着雪苼的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傅晏瑾,你觉得这三个字就可以抹煞一切吗?”

    傅晏瑾刚要说话,忽然通讯兵跑进来,“傅帅,赫连曜已经被白师长擒获,封平城也拿下。请您拔营封平。”

    “出去!”傅晏瑾爆喝一声。

    通讯员这才发现自家大帅给一个美人抓着衣领,妈呀,他这是耽误大帅的好事了吗?

    赫连曜被抓的可能雪苼早就想到,可现在听到确切的消息她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要晕过去。

    “雪苼。”傅晏瑾伸手去抱她的腰。

    就在那一瞬间,雪苼伸手拔了他的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太阳穴一痛,傅晏瑾却没有慌乱,他的眼睛直视着雪苼,“你要杀我?”

    “有何不可?傅晏瑾,我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你害死我的男人我就要杀了你。”

    我的男人几个字刺痛了傅晏瑾,他冷笑。“好呀,你来吧,我死了赫连曜更活不了。”

    雪苼冷笑,“反正都要死,多死一个也不亏。”

    “雪苼,你就这么爱他?”

    雪苼淡淡叹了口气,“傅晏瑾,只要你保他无事,我是想好好跟着你过完这一生的,可是你不守信用。”

    “我没有,是白长卿,你该知道我也被动。”

    “这些理由我不听,你要是愿意总有救他的法子,可是你想要他死。是我蠢,我竟然轻信你,我对不起他,所以我要杀你陪葬再自杀。”

    “不要!”傅晏瑾阻止的不是雪苼,而是雪苼身后他的副官。

    副官进来就看到有人拿枪指着自己的大帅,当然要开枪,傅晏瑾抱住雪苼给压在桌子上,副官的子弹射穿了他的手臂。

    副官吓坏了,“大帅。”

    “混蛋,谁让你开枪打她的,传令下去,谁也不准动这个女人,她就是你们的督军夫人。”

    雪苼没听清他说些什么,就只看到他的血了,那些血溅到她脸上,腥腥的,黏黏的,她有些恶心想吐。

    “雪苼,你怎么了?”

    雪苼摆摆手,“我没事,傅晏瑾,我杀不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傅晏瑾用力握住了雪苼的肩膀,眸子幽暗深邃,“你很容易难的是你活下去。雪苼,要是你死了我更不会帮他了。”

    雪苼轻蔑的看着他,“你还想继续骗我下去?你要是真能帮他就不会让他落在白长卿手里。”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害他。”

    雪苼嗤的笑出声,“你不用害,你就袖手旁观等着就好了。傅晏瑾,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他沉下脸,因为疼痛眉头紧紧蹙起,手臂上的血也流淌在白皙的手背上,可是却依然握紧了雪苼的肩膀,“雪苼,我带你去封平城,我带你去见他,只要你让他交出那半张藏宝图,就会有一线生机。大总统是想消减赫连军的势力,但没有致他死地的心。毕竟他是个干将,只要归顺了大总统帮他对付有异心的军阀,还是有活下去机会的。”

    雪苼推开他,一张脸成了惨白色,“果然,都是那子虚乌有的宝藏惹的祸,你们这帮人都安的什么心?”

    “有钱就等于有势力,现在全天下的军阀都在瞅着,他拿这半张图不是给自己招惹祸端吗?”

    “那剩下的半张呢?请问傅帅,是你拿着吗?”

    傅晏瑾淡淡的说:“我没有他那么大的野心,我早就交给大总统了。”

    雪苼勾起嘴角,眼睛里的讽刺毫不掩饰,“傅帅果然是好韬略。你一次次潜入云州也是因为这个吧,还口口声声说为我,傅晏瑾,你真恶心。”

    傅晏瑾忍着心里的刺痛,他暗暗告诉自己,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把雪苼的心给焐热,让她忘了赫连曜爱上他。

    微微倾身,他几乎要贴在她脸上,“雪苼,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现在你去睡觉,明天我带你进城。”

    说完。他也不等雪苼回答便喊道:“来人,带夫人去营帐休息,再找个军医过来。”

    雪苼没有跟傅晏瑾继续纠缠下去,结果已定,她现在冷静了许多,本来想陪着赫连曜赴死,但是他现在生死未卜她又怎么能走在他前头,就像傅晏瑾说的,她要是有事就更没有人能管赫连曜了。

    她回到营帐后喝了一杯水,可是水刚滑入喉咙就闻到一股子腥臭味道,她没忍住,哇哇的吐出来。

    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她随便擦了擦便歪在皮毛铺的榻上。

    虽然精神还是撑着。但她的身体异常疲乏,她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又遭受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阵阵的发着黑。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驱散了晨雾,落在白色的薄霜上,雪苼已经站在傅晏瑾的帐子外。

    傅晏瑾看她穿的单薄分外心疼,“雪苼,穿的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我这破身体也不怎么健康,我们什么时候走?”

    “吃了早饭就走,陪我去吃早饭。”

    军营的早饭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大概是因为傅晏瑾的吩咐,雪苼面前竟然有一碗粥,而他不过是馒头、肉和咸菜。

    雪苼知道自己需要力气。她努力把粥都喝了,然后竟然吃了那么一点点水煮羊肉,可是肉到嘴里就变得异常难闻,她又给吐了。

    傅雅珺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厌食症,你没见过吧?”

    傅晏瑾心疼的要命,“等到了城里我找个大夫好好给你调理一下,忍一下。”

    “走吧,进城。”

    此时,封平城里一片大乱。

    进入城里的中央军毫无纪律,一路巧取豪夺奸淫掳掠,好好的古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赫连曜被胁迫投降,此时和自己的父母关押在督军府的大牢里。虽然他平日里对自己父母的所谓所谓颇多微词。但是不代表别人能随便欺负,看着他们那么大年纪还要受这样的苦,他心里就像被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刀,血肉已经汨汨流出这具钢筋铁骨的身体。

    “阿曜,爹对不起你,爹不该投降。”赫连督军手扒着牢笼,哭着跟儿子说。

    赫连曜淡淡的摆摆手,“爹,不怪你。”

    赫连夫人鬓发蓬乱,早就没了昔日的威风,她一张脸干巴巴的,无神的眼睛看着赫连曜,“阿曜。我们还能出去吗?”

    “会的,娘你别怕。”

    作为一个儿子,一个男人,赫连曜现在只能说几句苍白的话语哄着爹娘,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生机。

    “吃饭了吃饭了。”一阵刺耳的叫声,外面进来个中央局的狱卒,他把玉米窝头和不知道什么熬成的粥放在他们面前,“吃饭。”

    赫连夫人顿时火了,“这是什么东西,喂狗都不吃。”

    那人一听抓起碗就给砸了,“不吃,不吃饿着!还以为自己是督军夫人呢,娘的。”

    赫连曜眼睛里暗芒一闪。抓起窝头就咬,“我吃,我们吃。”

    那狱卒一口黄色大板牙,看着赫连曜就乐,“还军神呢,不过也是个阶下囚,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在了赫连曜脸上。

    赫连曜眼角的肌肉跳了跳,但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他抹去了那口浓痰,一声不吭的把窝头吃完。

    旁边一个狱卒大叫,“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这样还叫军神,真太妈的恶心。”

    “对,吐他,吐他。”

    几个恶劣的兵卒一起对赫连曜吐口水,甚至有人掏出家伙对着赫连曜撒尿。

    赫连曜稳稳的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他的少帅府里,半点表情都没有。

    “滚你们,谁让你们这么糟践人的,我跟师座告你们。”一声怒吼,把这些人给吓跑了,这人正是江成。

    他现在是白长卿身边的人,狱卒惹不起,做鸟兽散了。

    江成压低声音,“少帅,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赫连曜看着江成,“你不该来的,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少帅您放心,虽然白师座抓了您但他还是敬佩您是条汉子,这些不开眼的都是别人队伍的,第五师没有这种王八犊子,我给你送饭,一会儿重新拿件衣服来。”

    赫连曜摆摆手,“不必了,你去把白长卿给我叫来。”

    “阿曜叫我有什么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长卿今天似乎格外的容光焕发,一身簇新的军装,腰板儿挺得笔直。

    赫连曜虽然一身的浓痰和尿液,但却只见落拓不见狼狈,他那么懒懒的一抬头,五官分外的明朗,好像他还是在沪上白公馆跟白长卿品茶下棋一样。

    他声色很淡,“白长卿,你是无权处置我的,打算什么时候押解我入京?”

    白长卿淡淡一笑,“你入京?不用!一路舟车劳顿的,你能受了老督军和夫人可受不了,你就在这里陪着思翰可好?”

    “你这是为他报仇?”

    “是呀,他为了你死活来封平却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你难道不该死了去陪着他?”

    忽然。赫连曜像发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的光。

    “你对他……那晚上的人是你!”

    白长卿面色大变,“赫连曜,你闭嘴。”

    赫连曜一脸的鄙视,“小八能坦然承认,你却百般遮掩,白长卿,你真够虚伪的,怪不得小八不愿意跟你回沪上。”

    “你闭嘴!”白长卿气急败坏,“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否则你会死的更快。还有,交出藏宝图,这是你最后的生机。”

    赫连曜冷笑。“恐怕我交出来就没命了,我要去京都,我要见了大总统再交。”

    “你不交?好,我就让你的爹娘受点苦头!”

    “你敢!”赫连曜双眼喷火,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齿。

    白长卿一甩鞭子,“我有什么不敢?听说赫连少帅喜欢用马鞭教训人,现在让赫连督军实验一回如何?”

    说着,他戴上了白手套。

    赫连曜双手几乎把困住他的铁栏杆给掰断了,“白长卿,有种你冲着我来。”

    白长卿手里浸了桐油的马鞭乌黑锃亮,他清脆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把赫连督军给我押出来。”

    赫连曜的父亲最近这几年染上了大烟,现在恰少烟瘾犯了。他瑟缩着,鼻涕眼泪全流下来,像个狗一样匍匐在白长卿的脚边,“白师座,给我烟,给我烟。”

    白长卿觉得这个比抽鞭子更好玩,他打量着赫连督军,小声说:“督军,去求求你儿子,只要他交出东西,你依然可以过那种销魂喜乐的日子。”

    “阿曜,阿曜,给他。给他!”

    赫连曜没想到自己英武刚毅的父亲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咬着牙喊:“爹,不要忘了你是谁!”

    而赫连夫人,看着她丈夫跪地求饶的样子恨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样的孬种怎么会是她的丈夫。

    白长卿见赫连曜不答应,便用马鞭抬起赫连督军的下巴,“督军呀,看来你的儿子不关心你的生死,我就帮你戒了吧。”

    马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可没等落下来就给人伸手抓住。

    傅晏瑾伸手一扽,“白师座,你这样对付一个老人家真的好吗?”

    “原来是傅帅”他看着他身边的尹雪苼,“哟。赫连少夫人也来了,不过你为什么跟傅帅站在一起?”

    雪苼根本不理会他的混账话,蓄满泪水的眸子痴迷的看着赫连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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