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拼命的练剑,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那抹黑色。

    可是脑海中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他那天一瞬间的表情,我跌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仿佛什么心爱的东西忽然摔碎了,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我心绪太乱,剑术依然毫无一点进展,“情根”的招数,我模仿了不下百遍,姿势一点也没错,可是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比划了半天,终于颓然的放下剑,沮丧无比,就是那种突然学会了一种自己根本不在行的东西,以为开窍了正雀跃的时候,忽然又遇到了很大的阻碍的那种感觉。

    忽然,身后绕过一双手,握住银剑,把我的小蹄子包裹在手心:“别想太多。”

    即墨瑾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轻轻挥舞银剑,我跟着他的一招一式,慢慢的不再拘谨。

    奇怪的是,他舞的很慢,这招“情根”由他舞来,似乎也只见招式不见行,我抬头,他的表情很生硬,时而冷冽,时而迷惑,仿佛想到什么,又努力压制着。

    一个转身,银剑猛然落地,张大嘴巴,我愣愣的看着那把剑,又看看即墨瑾,他蹙眉,很无措的样子,眸中竟还有一丝痛苦。

    然后,我看见他宽大的衣袖下,居然有一抹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在半空中,像一朵盛开的梅花。

    伤了?!”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衣袖,袖子很宽很长,看不见手,可是,这分明是血迹。

    “没事。”他垂下睫。眉心纠结。

    “出血了还没事!”我来不及考虑。拉起他地手。撩起袖子。手背上。清晰地有一道长达半寸地伤口。

    “药呢?上次地红色药粉在哪?”我地心无端地乱了起来。像只迷路地小兽一般在屋子里到处乱转。

    可是一下回过神来。那天给我擦药地时候。他是从身上拿出来地。

    于是。我拽着他地衣服看:“你地药呢?”

    抬头。他地表情有一丝僵硬。垂下眼。从黑色地袍子中拿出一瓶红色地粉末。领口微露之时。可是看见那蜜色地胸肌。和颀长地颈形成了一个完美地倒三角。犹如一件希腊艺术品。

    我慌忙移开视线,拿过他手中的瓶子,他竟没有拒绝。

    “坐到软榻上去。”我小声的说。

    他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我有一种感觉,那是……好像又回到了和小龙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听话,很安静。

    这样想,我的心就更乱,胡乱的抓起他的手,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却终于没动。

    手心触及的片刻,从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脸色绯红,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踏实,我握着他的手,竟忘了我是要干什么的,就这样傻傻的站着。

    半响,那双手似乎动了动,然后,反过来,整个把我的小蹄子包围,我的心猛地一颤,来不及心跳加快,就看见他手背上清晰的伤痕。

    我慌忙抽出蹄子,恼怒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重新把他的手平放在椅子的靠手上,我学着他做过的样子沾了一点红色的粉末在蹄尖,轻轻抹在他的伤口,殷红的血似乎很快凝固住了,这药真好使!

    我又涂了一些,才停了手,把药瓶放在一边,笑了笑:“没事了。”

    “为什么?”他忽然蹦出一句。

    抬头,触及他的目光,带着探究,深如大海。

    “不为什么,你受伤了,难道不应该擦药吗?”我垂下头。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过了很久,他说。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什么话?一点也不像他说出来的,他永远那么冷漠,不可一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不希望吗?”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忽然眯起眼,注视我,露出谁也看不懂的表情。

    如果前一句话我只是惊讶,那么这句话就是震惊了,脑子里飞快的掠过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我希望他死?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想法?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移开目光,冷冷的说:“每次蜕变,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或者,你还有其他目的?”

    这次我听懂了一点,他的意思,是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乘人之危,让他答应我什么?

    我站起来,委屈感一股脑儿涌上来:“宫主的意思,我在这,是别有目的?”

    他一定是有被害狂想症,这也对,身为一宫之主,和皇帝差不多,肯定老是疑心重重,怀疑身边的人是因为各种目的接近他。

    就像我的世界,不也是这样吗?我和叶歌在一起,是因为要出名。

    现在,我先是莫名其妙的拔出了银剑,来到他身边,又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想早点进宫,或者,带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墨瑾目光微敛,没有说话。

    我吸了口气,仰头,尽量不让眼眶里的东西掉出来:“如果宫主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无话可说,宫主可以马上处置我。”

    “那么,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他没有理会我的话。

    我愣住了,刚才我一直很委屈他怀疑我,可是,我的确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留下来,虽然我跟着他练剑,可不过也是宫中的一只小妖而已,无论如何,留下来的也应该是狐狸或者宫里的其他什么人,而不是我。

    “我……”

    “你在担心我?”他忽然一把把我揽到身边,黑夜般深邃的眸子盯着我。

    心里猛然有什么东西浮出来,目光交错,我看到他眸中映着一个无措的自己在担心他吗?是吗?所以,听到他出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跟着狐狸往屋子里跑,不顾那些青色的气体,而看到那件空落落的衣服,会莫名的心痛,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

    “我……”

    “说话。”他目光如刀,似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只是见不得人家受伤。”我别过头说。

    很久都没有声音,我抬起头,他放开我,眸中有什么东西暗淡下去,如一盏灯,忽然灭了。

    之后的几天,他依旧冷漠疏离的样子,不再说话,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我们之间。我每天一早醒来,就现自己依然在地上,不再睡在软软的椅子上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在提防我吗?

    前些日子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他还没从蜕变的失忆过程中适应过来,所以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现在,他醒了,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我慢慢的习惯,自己练剑,睡觉,两个人不再说一句话。

    一天,我百无聊赖的练好剑,转身,现他周围又笼罩了一片青雾,越来越浓。

    我愣在那里,想过去,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决定不再管他。

    那片青雾缭绕了整间屋子,犹如那天他幻化为人时一样,他的面目变得肃杀,仿佛在经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的蜕变过程是怎样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还要经历一次?

    心又纠结起来,我不敢靠近,只能看着他被青烟吞噬,看不见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青烟散去,在他曾盘坐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影。

    我奔过去,跪下来,地上,有一块东西,青黑色,闪闪亮,好像一块缎子。这是,他蜕化下来的?

    “即墨瑾……”我看了看周围,希望还能看到他变为龙,躺在那里,可是失望了。他完全不见了,是出事了吗?

    我轻轻抚摸那块缎子,一股冰凉袭来,又带着莫名的亲切感。我拿起来,抱在怀里,泪水一下止不住的涌出来,心底充满无助和害怕。

    正在我哭的一抽一抽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拥入怀里,转过头,就看到即墨瑾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

    “为什么哭?”他说。

    走?”我哭的更厉害,仿佛一下见到了亲人。

    “这次不准逃,也不准狡辩,你是在担心我。”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颤抖,如暗哑的丝绸。

    担心你,我担心又找不到你了。”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似乎什么事就要生了,或许,早就生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不会,再也不会,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他含糊的呢喃,用力的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捏碎。

    我们对视,他狭长的眼角带着炙热和伤痛,忽然撩起我的下颌,薄薄的唇欺了上来,一下咬住了我的唇,一遍遍的撕咬碾过,仿佛要囫囵吞下去。

    舌尖如一把利器,每到一处都带着炙热和侵略。

    浑身颤抖,又痛又羞辱,“放开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自己在含糊不清的说什么,心底只有一个想法,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吻我,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在霸占,又像是在羞辱。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放开我,又捧起我的脸,再一次贴上了唇,这次,竟不一样了,唇小心的辗转,轻揉,舌尖似有似无的挑逗。

    唇齿之间温柔的低吟让我的心瞬间麻痹,他轻柔的吻像把我推到了棉花堆中,轻飘飘的,整个身子在飞啊飞。

    我小心翼翼的回应,和他唇齿相依,心化成了水,即墨瑾,即墨瑾,你为何要这样?

    我又该怎么办?

    半响,我们才分开,我犹如做了一场旖旎的梦,脸红得像烧饼。

    第一次的吻,只是吃了情人果之后的迷乱,而这次,是真实的一个吻,却让我心神更乱,除了混乱,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蜜,丝丝荡开,像含在口中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在心里。

    “我练剑给你看吧……风月无双的第四式我倒现在还没学会呢,不知怎么了,总是练不好……”我嘟囔了一大堆,气氛太尴尬,我只好找些话来说。

    “你现在试试。”即墨瑾沉思了一下,说。

    我拔出银剑,按照记忆中的招式比划起来,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练了好多天的招式,怎么能期望突然有了进展?可是奇怪的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那一招一式,无比纯熟,转身的瞬间,一把青铜色的剑迎了上来,没有杀气,如温柔的青丝缠绕在剑尖。

    抬眼,对上即墨瑾深沉的目光,没有以往的冷冽,沉静如水,飞扬的黑袍和丝,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瞬间如静夜中的花朵开放,那么温柔却夺目。

    “看看上邪和银剑,到底哪个厉害。”他笑容轻扬。

    就试试。”我挥舞着剑,顽皮的笑了。

    剑光交错,绚丽如落英缤纷,又如漫天的星辰,仿佛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情景。

    即墨瑾飞扬的长掠过我的剑尖,我的心底忽然漫过无限柔情。

    一声,银剑和上邪剑出碰撞的声音,霎那间花光飞溅,如一道炫目的彩虹。

    我张大了嘴巴忘了动作,这便是……风月无双第四式的精髓?

    即墨瑾盯着漫天的剑光,似乎也怔住了,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成了?”我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猛地有些明白了“情根”的意思,可是

    “练成了。”即墨瑾各种表情隐落眼底,慢慢化为一丝淡淡的笑。

    “怎么可能?我练了好久都……”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蹄子,这次没有受伤,没有任何阻碍,我就这么练成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总在跟我开玩笑,我压根不会舞剑的时候让我接下了银剑,之后忽然开窍,练到第五式受了严重的打击,现在,在我什么都没琢磨透的时候,又忽然练成了。

    “也许,银剑听到了你的心。”即墨瑾勾起唇角,忽然神秘的笑了。

    他看来心情很好,是因为我练剑更上一层了吗?我这个徒弟终于让他有些骄傲了吧?总之,我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么多的笑,一时不觉痴了。

    即墨瑾觉察到我的目光,注视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盯着他。

    笑了。”我笨拙的说,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该又要变脸了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

    没想到,他竟没有生气,侧过脸,低低的说:“我不想脸部抽筋。”

    啊?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是他修为大成,我又练剑成功,所以心情特别好吧?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舍不得移开目光,仿佛要把他的笑容全部记在心里,呐呐的说:“以后,也要这样笑……我是说,不然脸真的会僵硬。”我在说什么?

    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这么说。

    “蜕变,已经完成了?”

    他微微颌。

    “那么,我们可以出去了?”我试探的问。

    “你想出去?”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不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啊,可是,我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他侧过脸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回答。

    我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等宫主身体无恙了再出去也不迟,反正我总要来这里练剑的,现在只不过更多了些时间,在宫主眼皮底下,不能偷懒了。”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让我少了戒备,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他听我说完,勾起唇角说:“你可以叫我名字。”

    “即墨瑾。”我小心的重复,这个名字,我在心里叫了许多遍,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在他面前叫出来。忽然想起他还是那条小小的龙的时候,我自作主张的给他取名叫黑炭,现在想起来真是窘得要命,幸好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即墨瑾的眼眸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亮的如天边的星星。

    接下来的几天,即墨瑾打坐,我练剑,每次打坐完毕,他的眼神会比前一次更亮,更笃定。

    有时我在想,这双眼睛,这么可以这样无止尽的亮下去,让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靠在软榻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眼神飘忽,捉摸不定。

    不知纸上写的是什么?我凑过去,又觉得不妥。

    “想知道?”他眯起眼。

    我笑笑,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过来。”他说。

    我走过去,看到那张雪白的纸上,竟画着一把琴和一柄剑。

    淡如泼墨的丹青,寥寥数笔,就把一把古琴画的栩栩如生,就如金凤大人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样。而剑,竟是我手中的银剑。

    “这是……”我诧异,好像是随手画的,可是,又像是要传达些什么意思,难道也和银剑有关?

    “是故人。”即墨瑾唇边有一抹冷清的笑容,如暗夜的花开,绝美,却凌厉。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杏花师父的声音: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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