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雅并没有因为她一个“滚”字,而变了脸色,或者有什么尴尬。她只端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说:“看你这样,我就知道瑾之善良。”

    苏婉儿一言不发,他只觉得心疼到极致,又觉得怒到了极致,恨不得有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扇子把这女人扇得永不超生。

    “其实,这事,你也不能怪瑾之。那女人刺我一刀,就差了寸许,我就立即毙命了。现在还疼――”严清雅缓缓地说,当真地抚着胸口咳嗽。

    “我生平最恨挑拨离间者。”苏婉儿一字一顿,努力让自己镇定,努力让自己不掉眼泪。

    严清雅咳嗽一阵,却也接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瑾之那时是紧张我,派了好些人在医院保护我。谁知道那秦喜玲那么大胆,还不死心。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是你朋友,你知道么?”

    严清雅还眨了眨明媚的眼,一脸疑惑地询问苏婉儿,仿若没看到苏婉儿崩溃,她是不甘心的。苏婉儿很想反问一句:“你以为你的勾搭,没人知道么?”

    可是,她忍住了。她倚在告诫自己:今天来这里,就是来会一会严清雅,看看她的深浅与动向,或者将计就计,或者推波助澜。自己必须不能乱,不能意气用事。

    可是,她一想到秦喜玲已经不在了,就觉得天旋地转的。严清雅却还是一副求答案的模样,端坐在对面。

    苏婉儿这一次没有让她“滚”,而是将手中的匕首放到包里,对她说:“她的事,我亦不清楚。好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事。”

    严清雅眉头微蹙,大约是没想到苏婉儿自始至终连脸色都不曾改变,除了那一句掷地有声的“滚”字看出稍许的情绪起伏,她竟然这样平静。

    “不客气,我也只是想做个明白的人。总比蒙在鼓里的好。”严清雅顺水推舟,便这般虚伪起来。

    “是啊,做个明白人,总比蒙在鼓里的好。这话说得极好。让我想到古人的另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句也是十分好。”苏婉儿看着那一张让人厌恶的脸,终于逼迫自己慢慢淡下来。无论秦喜玲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女人都脱不了干系。

    严清雅一怔,略笑,说:“这些话太深奥。费脑筋,我从不深究。”

    苏婉儿眼波流转,依旧是波澜不惊。这时刻,她终于平静下来,虽然一想到“玲子”,心就疼得难受。

    “哦,糊涂是福。可某些事糊涂了,却是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严小姐还是不要一味糊涂的好。”苏婉儿缓缓地说。然后没等严清雅说出话来,就喊:“秦冰,我累了。回去。”

    她一说完。也没等秦冰应声,径直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虚浮,她只能每一步都踏得重一些,好不容易转过屏风,她便对刘虹,说:“刘虹,送客。”

    刘虹应声,也来不及看苏婉儿到底如何,就立马去送客。因为在徐尚林给的危险级别里,里面那个女的级别不低的。必须得速度去看着一举一动,以免横生妖蛾子。

    秦冰神色关切,但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只问:“少夫人。回去了么?”

    苏婉儿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就到走道上去,猛按电梯。秦冰立刻跟上来,护在她左右。苏婉儿咬着嘴唇,一言不发。vip电梯门一打开。她一步就跨进去,脚步不稳,只好跌坐在椅子上。

    电梯门徐徐关上那刻,她看到缝隙里的严清雅,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只那样看着,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女人,她不配得到幸福。就算是老子不要叶瑾之,也不可以便宜她。

    电梯门关上,虽然秦冰在场,她的眼泪还是流出来,像是奔腾的河流一样淌。起初是无声的,可是她终于压制不住,呜呜哭起来。秦冰慌了神,手忙脚乱拿了vip电梯里的纸巾给她,说:“我都听到了。”

    苏婉儿还是呜呜哭,不忘点点头表示听见了。秦冰将那电梯摁住,就停在底楼,那门没有打开。毕竟这是专用电梯,又经过徐尚林他们打招呼,不可能给别人用。所以,也没有什么影响。

    苏婉儿捂了脸,指缝间滚滚而出的全是热乎乎的泪,她呜咽蜷缩在柔软的电梯沙发上。秦冰始终没有说话。苏婉儿只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她不断地想起跟秦喜玲的种种,小时候,长大以后,一幕一幕。

    那些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细节,秦喜玲某一时刻的笑容,某一时刻的身影,某一次生气撅起的嘴……全然从记忆里清晰可见,每一个都是鲜活而甜美的记忆。可是,从今以后,终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听到她喊“小乔”,都不会再看到穿着雪纺大摆裙在五月的槐树下跳舞,大波浪的长发飘散。是的,再不会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声音……

    她哭得很伤心,只觉得眼泪流啊流,心里那块堵得慌的地方依旧堵得慌。妈妈去世时,她不敢在人前哭,怕惹爸爸伤心,就关在屋子里偷偷哭。可是,秦喜玲来了,知道妈妈去世,却哭得那样肆无忌惮,哭得那样大声…

    如今,自己居然也这样哭她。苏婉儿终于是哭得累了,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自己很累了,心像是空了一块,有风从中过,带来彻骨的寒凉。

    秦冰拿了纸巾想要替她擦泪,终究觉得不妥,于是那只手在半路顿了一下,将纸巾放到她手中,这才缓缓地说:“少夫人,我跟叶队从小长大,他是个言必诺的人。如果他对你承诺过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

    苏婉儿“嗯”一声,那话也就轻飘飘地飘过去,因为大脑一片空白。

    “叶队,很重视少夫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他乱了方寸。但只要涉及到少夫人的事,都琢磨又琢磨。小心翼翼的,所以,少夫人――”秦冰缓缓地说。

    苏婉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像是忽然亮堂一样。一把抓住秦冰的手,问:“你的意思是说,玲子还活着,是不是?”

    秦冰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她。苏婉儿抓着他的手,想叶瑾之说过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他知道秦喜玲对她的重要性,一定会谨慎的,怎么会设那样的局呢。那么。秦喜玲一定还活着。

    “是不是?”苏婉儿又问了一遍,心里却就有声音将自己这种陡然腾起的小火苗给掐灭了。因为只要问一问大哥和爸爸就知道了,严清雅说了是他们亲自见证了玲子的死,送她去火化的。

    “少夫人,我一直负责你的安危。这些,我――,不知道。”秦冰终于开口,局促不安的回答,让苏婉儿颓然放开他,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低声自语:“我就知道,上天怎么会待我那样好?这二十多年辗转,亲人生死分隔,离散。呵呵。”

    她自嘲起来,泪水再度落下。因为由秦喜玲的事,想起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奔波。真的很累。以前,她极少去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因为后视镜是拿来偶尔反省的,不是拿来让自己裹足不前的。

    可是这一刻,她放自己任性一回。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把对妈妈的思念,对大哥的愧疚,对秦喜玲的想念。对命运坎坷的难过,全都哭出来。

    秦冰大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女人哭起来,一阵又一阵的。他起先以为哭一会儿就没事了,却没想到止住哭了,这会儿却又哭得比之前更厉害。秦冰这下就慌了神。也顾不得许多,抽了纸巾递给她。苏婉儿也没接,只是哭。秦冰只好顾不得礼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少夫人。叶队做事自有安排,你要相信他。你要相信他为你做的事。”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哭。秦冰像是安慰一个小女孩,继续唠叨:“少夫人,不伤心,我都看在眼里的。叶队只有跟你一起,才有喜怒哀乐,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你不在,他总是记挂的。那天,你去南方老宅,他是隔半个小时就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叶队很在乎你,他多听话的人,为了娶你,敢逆老太爷的意思。为了娶你,还将很多计划都重新改变了。你不理他时,他就火急火燎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抓狂。”

    苏婉儿这一轮哭下来,已经没有力气了,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只不过感觉很累,想倒下去睡了,便再也不醒来。于是,就靠在那沙发上,眼泪也没流。

    秦冰觉得是自己的劝说奏效,立刻又说:“我从没见过叶队在乎别人,除了少夫人。少夫人,如果秦小姐真的不在了――”

    秦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那肯定是个意外,你知道,尚林哥,陈四少,叶队都不想让你伤心的。你――,不要怪叶队。”

    其实,苏婉儿从听到秦喜玲之死,就没有怪过叶瑾之。是啊,为什么要怪他?他们楚河汉界,立场不同,即便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要放过玲子,玲子未必就肯接受,想起玲子那天来见她的阵仗,却真像是诀别的。再何况刀枪无眼,意外良多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叶瑾之,去责怪这个随时都可能没有命的男人。

    她刚才只可恨那严清雅,只为秦喜玲之死感到十分难过,哭得伤心罢了。

    “我没怪他。”苏婉儿缓缓地说,自己抽了纸巾擦眼泪。哭过了,是为了更好地面对。

    秦冰听到她回应,大约觉得自己的劝说奏效,于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继续加班加点地劝说:“其实,叶队喜欢少夫人好多年了。就巴巴地等着手头的这事快点结束。才好跟少夫人在一起。谁知道事情陡然突变的。少夫人,真的,叶队很在乎你。”

    苏婉儿虽然因为累,这时候的反应有点迟钝,但还是听出秦冰话里隐含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白咖啡,生日快乐。我没开那个q,才看到。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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