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绝对是奇妙的生物,一曰: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又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清晨,校园南侧一角,之前宁死不屈的赵一龙此刻正变的能屈能伸。左手拎着保温杯,右手拿本书,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听李虎丘和仇天在谈话。

    李虎丘看一眼赵一龙,引荐道:“我成立了一社团,叫自由社,已经在有关部门申报审核通过的那种,就是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凑到一起干一些彼此都喜欢的事情,挺有意思的,这位叫仇天,是我的铁哥们,也是社里的主要成员和创始人之一。”赵一龙微笑额首。

    “怎么没请你准姨夫跟着?”仇天回头看一眼赵一龙,捉狭的一笑,对李虎丘的郑重其事似乎不大感冒。

    “去你的,这diǎn事儿弄的帅五从欧洲打越洋回来取笑,正经事磨磨唧唧,这事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完没了是吧?这里边儿就属你最坏,消息就是你从尚楠嘴里套出来的,你丫就属xiǎo喇叭的,你知道了紧接着全世界就都知道了。”李虎丘无名火起,恶声恶气説道。“找你来是説正经事儿的,少扯没用的,老王那边申报工作进展还算顺利,但就怕规模扩的太快人手不够用,我让他去找梁老师帮着在行里找几个老把式,但咱们这边也得抓紧,梁老师请的人都是上了岁数的,干不长远,催咱们赶快招人送去培训,这事儿你得抓紧。”

    “嗯,放心吧,耽误不了。”仇天一扫玩谐之色,“张永宝跟我过来了,想跟你单独见一面。我估计你打的那个主意没戏。”

    李虎丘摆手道:“我看不见得,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张永宝这人不通世情却懂人心,有仇不饶,有恩必报,首先咱们对他没坏心,甚至还有恩,最重要的是我能帮他办成两件事,解决他眼前的问题,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和满意的传人,就这两件事足够把他跟咱们绑在一起,这个镇社之宝我志在必得。”

    “传人?是这xiǎo子吧?”仇天招手让赵一龙把水递给他,笑问:“怎么被他忽悠上我们的贼船的?”

    赵一龙沉稳的:“李哥觉得我行,我也觉得自己行。”又反问:“张永宝是什么人?听你们的意思想把我介绍给他当徒弟?”他出身官宦人家,见识不短,説话极少普通少年一般的怯场。

    李虎丘diǎn头道:“嗯,是这意思,别觉着委屈,这是你的造化,真能学成了他的本事,天下任你去得。”又问仇天:“老疯子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仇天道:“那件事他不想假手任何人”

    李虎丘叮嘱道:“还得请你接着跟进,另外还得跟你説个事,你别不爱听,咱们搞的是精英社团,不是呼呼啦啦的搞黑帮干些违法乱纪的蠢事,招人的时候不必求多,人必须精干,看见一龙了吧,只有这样的好苗子才有资格进咱们的社,道上的人能用,但只是互利的关系,有些事范围越xiǎo越好。”

    仇天歪头看一眼赵一龙,后者听到那句只有这样的好苗子才有资格进咱们社时,不禁将胸脯挺了挺。心中颇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意。青少年的血总是热的,他们最需要的永远是认同和鼓励。

    李虎丘这些日子苦读圣贤书,着实心得不少,他看书要区别于他人,一样的话在他那里却有与众不同的理解。比如最近他一直在看庄子。对老庄那套养生无为的思想很敬佩却不能苟同,因为他是在人吃人的环境里长大的,不作为就等于放弃生存的机会。但他却很喜欢庄子笔下的人物盗跖。

    这位大叔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庄子描述他见孔子时闻之大怒,目如明星,发上指冠。李虎丘读到此处不禁欣然神往,目中放光如明星,定是气蕴精神勃发从目中外露所致,而发上指冠就是怒发冲冠,武道大师血气勃发,周身毛发根根立起,头发虽柔弱却能ding起相对沉重的帽子,这需要多强的气劲?由此可见盗跖实是一位武道上罕见的大宗师。否则在那个诸侯林立刀兵争霸的时代,他何以能够率九千部曲横行天下?侵扰各国诸侯,他所经过的地方,大国避守城池,xiǎo国退入城堡,端地是横行无忌牛气冲天。庄子写到这人时究其思想还是存了几分贬义的,但主要贬低的却是妄想以三寸不烂劝得这人向善的孔二爷。

    盗跖这人极为能言善辩,任孔二爷教育了华夏两千年的舌辩本领竟也未能将他导入所谓正途。李虎丘看重的是这人不惧权威独立豪迈的思想,更欣赏此人走的精兵路线。人世间的道理早被读书人説遍,是非善恶原就模糊的很,盗跖能坚守本心不为仲尼这两千年儒家宗师所惑,对人对社会对家国天下都自有一番见解,当真是盗中魁首的人物。他最终一条道跑到黑以战死的方式结束,死后还被春秋笔抹成一团碳黑。李虎丘从他的故事上领悟良多。他要做的是近乎与天下为敌的事业,比之盗跖亦不遑多让,若想实现胸中抱负,除了跟盗跖一样拥有天下绝伦的武力外,还需拥有天下绝伦的班底,这样的人绝非金钱能收买,只有理想和义气才能吸引他们加进来。朋友相交义气相投虽披肝沥胆,却贵在精而不在多。

    “你最近变化很大。”仇天看着李虎丘身上的中山装越看越觉得很有范儿。

    李虎丘一笑,“是不是越变越像棺材板子里爬出来的?”

    仇天摇头,正色道:“太具体的我説不好,只是感觉你变得沉稳了。”

    李虎丘抬眼望朝阳,转头对赵一龙説道:“身上的东西就这样一直绑着不要拿掉,给你的方子回头自己配药去,记得每天至少洗一遍,在学校里没事不用跟着我,另外我要白文博和牛志刚家里的资料,这事儿交给你去办,搞清楚了跟仇天説一声。”

    仇天兴奋问道:“怎么?这就要开张了?”李虎丘嘿嘿一笑:“不然咱们成立自由社干什么?”

    赵一龙神色一凛,眼中是兴奋自豪之色,没想到李虎丘会这么瞧得起他,仅仅带他‘晨读’了两个早上就肯委以重任给他。一想起那句你长大了根须繁茂生命旺盛,更觉得前天早上的决定无比正确。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沉着,道了声好后告辞离开。

    “才认识两天,靠谱吗?”仇天看着赵一龙的背影觉得李虎丘有diǎn轻率。

    “人心难测,有的人认识了二十年都未必真心相交,这种事跟赌场开大xiǎo区别不大,这xiǎo子有自制力,豪爽仗义,谨言慎行,可交可用!”李虎丘站起身,踱着方步,冲仇天挥挥手。“就好像你老哥,机关妙手天下无双,据此分析你本该是心思缜密冷静过人之辈,但其实你却是个义气冲动铁胆仗义的豪侠人物,王茂平常少言寡语看似沉稳最擅长的却是恶语伤人,所以説观人是门大学问,咱们只能摸索着实践却不能因噎废食,道理就説这么多,你自己慢慢琢磨去,拜拜了您那。”

    仇天望着他的背影,顿生知己难得之感,忽见李虎丘最后几步走的颠颠儿的,随即醒悟,骂道:“犊子,越来越会使唤人了,掉书袋哄死人果然都是不赔命的。”

    李虎丘最近有日子没回家了,毕竟自由社初创,他不好真格儿的对所有事务都不闻不问。帅五的赌场筹备工作也已看到头绪,欧洲那边传来许多文件,都是关于赌场出售的,规模和报价,包括产业,员工,社会关系等等方面。需要他判断利弊得失后拍板做主。帅五经营赌场无疑问的是绝ding人物,但平衡这些细节内容找出最合适的目标却不是他喜欢做的。李虎丘经过一番仔细筛选,最终做出决定后发传真通知帅五。另一方面,沈阳这几天也有事找到李虎丘,他要救人,诈门八姐,理由是此女侠肝义胆心地善良,可用!这种xiǎo事不敢惊动李厚生,李虎丘走的是秦老虎的门路,老特委虽然公正严明却也有死穴,李虎丘提出给他资助的一所xiǎo学更换桌椅,老特委説必须连操场一并修了,李虎丘干脆的:不如直接重新盖一个!于是八姐第二天顺利已证据不足为由被释放。白狼也传回消息了,他手下的狼帮已经移交出去,他只带出来四个兄弟,没跟他们説自由社的事情,只説他自己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问李虎丘的意思,回复是用人不疑。

    上了一天课,回家时在门口看见燕雨前的车停在那里。进院子一看,老妈正喜欢的什么似的跟xiǎo楠哥聊天呢。xiǎo楠哥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妈居然跟他聊的很开心的样子。见李虎丘进门才停下,道:“这就是你説的要常住的朋友吗?xiǎo伙子真可爱,模样一表人才,讲话还羞羞答答的。”李虎丘心道:他想给你当妹夫,给我当姨夫,见你面当然羞羞答答的。笑道:“正想今天回家看您和子去,怎么就自己来了?”燕雨前对他是否言不由衷并不看重,闻言欢喜一笑::“你要天天上学,还要交朋友应酬同学,忙不过来也是有的话题一转,又説回尚楠,道:这个xiǎo伙子老觉得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面似的,又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十九岁就生了李虎丘,如今也还不到四十,人又极聪明哪里会记不住尚楠曾是王明昆的保镖。她记得尚楠曾是嘉信斋的人,现在却成了儿子的朋友,这其中或许不单纯,所以故作遗忘却不乏试探之意。

    尚楠道:“一年多以前我跟王明昆先生在一次珠宝展上见过您一次。”他以您来称呼燕雨前,却不肯随李虎丘叫声阿姨之类的尊称,心里自然是担心差了辈分后跟燕明前的距离就更大了。

    燕雨前明眸流转,略约diǎn头正欲再言,一旁李虎丘却插言道:“您别试探了,这老实孩子半diǎn心眼都没有,我们是过命的交情。”燕雨前微微一滞,diǎn头道:“你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就好,妈妈不干涉。”

    尚楠无愧老实孩子的称号,这会儿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看着燕雨前。李虎丘一见就知道‘靖哥哥’要冒傻气了。果不其然,只听尚楠説道:“请问,您妹妹燕明前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失言了,事情忙活的挺快,这章写的也不慢,那就继续万字更新。下一章晚五diǎn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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