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中有一个女人永远是最美的。这个女人跟男人比绝不会更青春,更无须惊艳。男人心中这个看法会伴随多半男人终生,直到这个女人离开也不会改变。因为这个女人在男人口中的称呼是——妈妈。

    实在太漂亮了!李虎丘心底里莫名其妙的想把这句话喊出来。他不是一般人,虽然xiǎoxiǎo年纪,却已经有过跟老瘸子走南闯北夺贼王的经历。常年在火车站附近厮混,天南地北的美女更是见过不知道多少。凭良心讲,只论身材模样,比这女人美的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可在李虎丘眼中,这一刻那个女人永远最美。只因为在梦里,他梦到的妈妈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女人其实已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肌肤看上去却白嫩嫩的如少女一般。身上的裘皮是黝黑的貂皮,腿上穿的是一条形制很宽松的妮子料裤子,半高跟鞋,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多一diǎn的样子,在女人中绝不算矮。之所以説她漂亮,主要是她的五官和身形气质。蛾眉不锁却拦住了眼睛里的秋雾,笔直纤秀的鼻梁,鼻尖处有一diǎndiǎn水光,因为着急略发红的脸色更显出几分娇艳,唇若朱砂红,薄厚适宜。眼波流转顾盼之间尽展端庄艳秀的风情。如果李援朝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女人正是李虎丘的亲生老娘燕雨前。

    李虎丘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女人生的这么顺眼的,看一眼就让他觉得温暖。他都看傻了,全忘记今天要做的大事。女人眼中的急迫之意他看的一清二楚,一种莫名的从心底发出的焦虑催促着李虎丘,他觉得自己必须快速的解决掉女人的忧虑,不然他自己就要先忧虑的心痛。

    这种感觉对于李虎丘而言,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这女人的真实年龄都可以做他妈了。李虎丘不知道的是,这女人正是十几年前生下他的那个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她之所以会在这南方已经春暖花开,北方却还不时有零度低温的季节来到哈城,就是为了寻找儿子李虎丘的。每年她都会不远万里的跑来找一找,碰碰运气,希望有一天,老天可怜她会赐给她机缘,让她找到儿子。就算不能找到,或者有一天让她和儿子擦肩而过一下也好,彼此相见一下,就算只是惊鸿一瞥,彼此间依然互不相识,但她至少算见过儿子了。

    这样的牵挂李虎丘无从知晓,但母子连心却是天性。李虎丘心底里那不可思议的情感正是来自已融入到骨血里的母子连心。

    他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快步追上张铁军,伸手一拍张铁军的肩头。尽管他脚步很快,但动作却轻盈无比,耳目灵便的张铁军直到他的手拍到自己的肩头,才发现身后李虎丘追上来了。他回头一瞪眼问:“干什么?你想插一杠子还是想匀一份儿?”插一杠子是行话,就是管闲事的意思。匀一份儿就是见者有份的意思。

    李虎丘説你不是投靠了大旗杆子吗?怎么跑回南站来干活儿了?张铁军一扬脖子,挑衅説:老子就来了,你不许咋地?李虎丘冲他呲牙一乐,説道:“我哪敢啊,谁不知道你铁军大哥手上有横纹,下手黑着呢,这哈城地界上的混子倒爷们谁不给你几分面子,连那些听不懂人语的老毛子到了您面前,都会説你好我知道你是铁军哥。”

    张铁军这人不夸都糊涂,让李虎丘几句话夸糊涂了,他今天是来找事儿的,摆明了混过界。但李虎丘的反应却有些怪。李虎丘六岁到哈城时就是张铁军用个红袖箍给骗上贼船的,八年来他们一直在一个团伙里,张铁军对李虎丘的性格就算不太了解,至少也知道这xiǎo子手狠心黑。今天这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来打架的,倒像故意接近自己张铁军一下子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帆布兜子外表看上去纹丝未动,但手上的感觉却告诉他里边已经是空的。

    张铁军知道李虎丘手法高,但他一直就不大服气。老瘸子总説李虎丘的活儿略强过他,内心当中张铁军还为此想过跟李虎丘比试一番。今天的事实告诉他,老瘸子那么説其实已经给他留了面子。做大贼的让人家下了包都不知道,本身就是很跌份儿的事情,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包打开,把东西拿出来,再把包恢复原貌,那就相当于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张铁军恼羞成怒,再看李虎丘时,发现李虎丘已经走到丢东西的女人面前。

    李虎丘径直来到那个让他心跳不自觉慢半拍儿的女人面前。紧张兮兮的説道:“阿,阿姨,你是不是掉了东,东西?

    燕雨前吃了一惊,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李虎丘的模样随母,身材却像李援朝,年纪xiǎo个子长的却挺高。看上去像十六七的样子,或者还要大一diǎn。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孩子今年虚岁也有十五了,跟这个孩子大xiǎo也没差啥。这xiǎo孩叫自己阿姨倒也没错。东西是怎么丢了的她心知肚明,不管这xiǎo孩説什么,她都有理由相信,自己丢的东西跟这个xiǎo孩子有关。

    她在心里先入为主认定这孩子至少十六了,根本不会把他跟自己的儿子往一起联想。在没确认东西完好以前,她自然不会给面前这xiǎoxiǎo年纪不学好的xiǎo贼太好的脸色。

    她diǎndiǎn头,表情并不惊喜,嗯了一声,説道:“我是丢了东西,怎么?被你捡到了?”李虎丘把手中的商场包装袋递给她説道:“您看看少没少什么,应该没缺,要是不对您就跟我説缺了什么,我再去帮您捡。”或许是因为燕雨前的警惕和怀疑切断了母子之间那种天然神秘的联系。他説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已经生动不少,刚刚的心悸之感也消失不见。

    捡?燕雨前听得很清楚,觉得这男孩讲话有diǎn怪,但一口白牙和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却説明他跟刚才那个脏兮兮满口脏话的xiǎo流氓区别很大。

    燕雨前接过东西仔细查。李虎丘注意到她几乎没看袋子里的现金、传呼机、身份证等重要物品,而是先一把抓起一个xiǎo镜子盒,打开看了一眼后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清diǎn起其他物品。最后説道:“东西都在,xiǎo弟弟,谢谢你了。”説话的功夫,从里边拿出一张十元*递给李虎丘。李虎丘鬼使神差的説了声:“阿姨我是学习雷锋做好事不要钱!”

    一句话顿时引来周围一片赞美之声。那年月五讲四美三热爱,学习雷锋好榜样还是主流。

    李虎丘其实不想立刻离开面前这个女人的,但他一来有大事要办,二来周围人的赞美让他觉得太别扭。他逃似地挤出人群。目光四下一扫,很快发现张铁军正赌气的在检票口附近死盯着他。李虎丘嚣张的瞪回去,一拐弯儿走向另一个正在做活儿的xiǎo贼。

    那名xiǎo贼此刻正在用钩挂住一名旅客兜里的钱包。所谓钩就是一条透明鱼线绑着一只特殊xiǎo钩,形状是一根主筋上焊接上四条腿,个个锋利带倒刺。这东西只要钩住了,下手的人无需跟旅客近身接触,只需轻轻扯动鱼线就能将旅客的钱包手到擒来。贼们普遍喜欢使用这东西钓钱包,隐蔽性强不易被发现,一旦失手还比较容易脱身。使用这钩子的贼,虽然不分大xiǎo,但如果贼的水平不一样,则钩子还有区别。通常是越是高明的大贼用的钩子越大,线也越粗。

    李虎丘身上也藏了一套钩,绳子是细绒绳,抗拉力足够吊起一口大肥猪的。钩子是李虎丘弄个汽车轮毂轴承精心制作的。中间的主筋用的是汽车发动机的气门销子改制,是李虎丘花了二百元请哈飞高级技工做的私活儿。保证足够的坚韧度的情况下,中间部分被做成了空心,里边装有十分精密的xiǎo卡簧,可以随心所欲的收起钩子的四个爪。这东西的版权属于一个叫金川的老贼,跟郝瘸子相交莫逆,他主要是做地下活儿的,李虎丘见过他几次。李虎丘的钩就是复制他的那一套。

    xiǎo贼的钩眼看就要得手,忽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有白光一闪随即不见。xiǎo贼的钩鱼线却已应手而断。xiǎo贼侧脸一看,正看见李虎丘笑眯眯的脸和近在眼前的拳头。

    李虎丘一拳将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xiǎo贼打倒在地。抬脚又踢了他两下,説道:“你他妈摸过界了明白不?回去告诉大旗杆子,今后他要再敢派人摸过界,我就把派来的人右手剁下来。”张铁军从另一边跑过来,冲上来一脚踢中李虎丘大胯。张铁军快三十岁的人,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又练过两天拳脚基本功,因此腿上力道很沉。李虎丘被他一脚蹬翻。与此同时另一个xiǎo贼也跑到这里,李虎丘单手支地身子并没被彻底踢倒,他原地来了个单臂支撑的空翻,落地的时候就势站起,抬腿一脚正踢中跑过来得这名xiǎo贼的胸口。一脚踢了个四仰朝天,摔的结结实实。

    张铁军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短棒,李虎丘眯着眼盯着他,俩人谁都没动。一场恶斗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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