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这章老爷子,一辈子享遍了荣华富贵,到头来,却还是守着这空空如也的大房子,孤苦的度过残生。

    保姆慢慢的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大房子,她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这个房子里,有足够的欢声笑语,那该有多好。

    ――――――――

    听到保姆阖上房门的声音,章老爷子紧闭的双眸,轻轻的睁开,老人黑曜石般的眸子,虽然不似往昔锋利明亮,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睿智和沧桑。

    “哎。”

    一声发自胸腔的叹息,悲哀,苍凉,瞬间,占据整个房间,让整个房间的黑夜,更是充满了夜的迷茫。

    一幕幕在章老爷子脑海里闪现,甜的,苦的,好的,坏的,都一起涌上心头,章老爷子的眼眸里,变幻着晦明幻灭。

    ――――――

    “老婆,我明天去法国出差,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顺便去度个假?”他颀长的身子,圈着记忆里,那个温婉柔美的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云慕过几天,会从夏令营回来,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家里等你。”温婉柔美的她,转过身来,轻轻的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上,轻轻的一点。

    “有了儿子,你都不要丈夫了,你知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来的?”他故作生气,面上却满是宠溺,眼神里,盛满缱绻的情意,温暖,腻人,窝心。

    “去吧,注意安全,我和云慕,在家里等你。”

    想到这个画面,章老爷子的唇角,流露着浅笑,整个人的面部,慈祥和蔼,慈眉善目,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些许,也明亮了些许。

    他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个时候的他,还幸福,有着美好的三口之家,他以为,他和云慕,还有他心爱的女人,就这样快乐的过一辈子,静世安好,可是……。

    章老爷子的脸上,瞬间切换,惨淡的愁云,盛满他的整个眸子。

    他心里的恼火和恨意,让他身子,都开始轻微的颤抖,可是,他却还尽力的保持着平整的姿势,没有动弹。

    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章老爷子狠狠地握住拳头,整个人周遭的气质,变得阴冷,狠绝,却在最后一刻,失去了杀伤力。

    章老爷子的额头,沁出细细的碎汗,他的面容,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局促,不安。

    “章少爷,您回来了?”坐在楼梯间感叹的保姆,突然看见门开了,她故意提高着音调,好让老爷子有个心理准备。

    保姆整个人就像是的眼眸里,泛着光,氤氲出晶莹的星星来,其实,小少爷还是关心老爷的,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的心结要解。

    误会太深,太难解开。

    “老爷子呢?送医院了?”章云慕环顾四周,扫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讨人厌的身影,他的剑眉,微微的簇起,语气有些急速的问着,他颀长的身子,已经向外移动。

    楼上的章老爷子,在听到保姆的这句话时候,他悄悄地抹黑下床,轻轻的将二楼的门,推开一个细微的门缝儿,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少爷,老爷身子不舒服,所以,先去躺下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如果您不想去看,就可以回去了。”

    保姆在章家服务这么多年,知道章云慕的个性,如果她此刻说,章老爷子睡了,您去看看吧,章云慕肯定不会去的。

    “太称职了,我明天,一定给你发红包,而且,还发个大的。”章老爷子在门缝里面,看着保姆如此识趣的说着,他的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的眼光,从来都不会错,就连看保姆的眼神,都是完全正确的。

    突然想到,自己还为章云慕那混小子看好了一个儿媳妇儿,并促成了这对良缘,他的脸上,全是笑颜,两道弯弯的剑眉,早已变得柔和,婉转。

    小子,等你以后享福的时候,你就偷着乐吧,章老爷子笑着整个人,变得开怀,快乐。

    “嗯,我知道了,您去睡吧。”章云慕随意的坐下来,示意着,保姆识趣的离开。

    章云慕在客厅里,闲散的坐着,看上去慵懒,迷离。

    他打开电视机,电视机里,在播放着当今最流行的仙侠剧《花千骨》,他任由电视里的画面抖动,流转,章云慕闭着眼睛,平躺在沙发上,一字不吭。

    直到章云慕约莫着保姆的房间的灭了,这才睁开眼睛。

    果然,整个大厅,除了客厅,其他处,都一片漆黑,章云慕站起身,颀长的身子,在落寞的孤灯的氤氲下,身影被拉的斜长,落寞。

    章云慕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昏晕的灯光,氤氲在自己的身子周围,章云慕的心里,不由得觉得,心里一阵荒凉。

    他一个人,守着这栋空房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可是,他有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吗?他应该得到忏悔,应该得到教训,这都是他应得的。

    章云慕眼睛里的心疼、怜惜,变成了坚毅,狠绝,既然,他选择了,那么,孤独终老,就是他应该承受的代价,没什么值得怜惜的。

    尽管如此,章云慕还是轻轻的踮起脚尖,一点点的上楼,生怕吵醒了众人。

    章老爷子在门缝里看见章云慕一点点的向自己的房间移动,心里一阵激动,一阵慌乱,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自己的床榻上爬去,因为房间太黑的原因,他一下子绊倒在床下。

    周身传来的刺痛,让他一阵眩晕,眼睛里,就像是冒星星一样,金灿灿的,还没等他看见他的儿子,他就真的,晕倒下了。

    “爸爸……。”章云慕听到楼上传来的巨大动静,他的眉宇间,满是急躁,他大步的跨上台阶,整个人,有些急躁的推开门。

    保姆听到楼上的“轰隆”声,整个人,也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向着楼上跑去。

    章老爷子,在晕倒的那一刻,脸上,盛起了灿烂的微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听到,云慕叫他爸爸了,他这一跤,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值了。

    他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再听到章云慕叫自己父亲了,只是没想到,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承受不了,直接晕过去了。

    ……。

    ――――――――――――――――――――――――――――――――

    章云慕推开门,他修长的胳膊,探到墙上,顺手,将灯打开。

    明亮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章云慕有些微愣,他已经有好久没来这间屋子里了,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章老头子和妈妈的卧房,竟然一点都没变,陌生的是,他竟然有些不记得这里的样子了。

    章云慕顺着眼帘低头,才发现,原来,章老头子,晕倒在冰凉的地上,无精打采的躺着,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别装死了,你死不了的。”章云慕弯腰,将他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故意捡着难听的说,以前的时候,不管自己说多么严重的话,他都会醒来,拾掇自己一回,或者,追着用他的拐杖,将自己打出章家大门,对着大门嚷嚷,让他这个不孝子,再也不用回来为止。

    可是,今天的章老爷子,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喂,我说你,快起来。”章云慕有些不知所措的吆喝着,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种情况,让他有些心慌。

    “少爷,家庭医生马上就来,您别嚷嚷了,让老爷休息吧,他今天本来就不舒服。”

    “这样,我去打盆水,您帮老爷擦擦额头,你看他沁出来的虚汗。”

    “哎,老爷终究是老了。”

    “……。”保姆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阖上门,走了出去,章云慕终于轻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床榻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罪有应得”的人,他竟然有些恍惚,陌生的有些不熟悉。

    记忆中的他,不是很雄壮威武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了呢?想到自己刚刚抱起他时候的重量,他的身子,竟然变得这么轻?

    章云慕的剑眉紧蹙,他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他的父亲。

    他细碎精干乌黑的短发间,已经夹杂了密密的白发,他的鬓角显得苍老,斑白,深深地皱纹,在他的额头印下年轮的痕迹,他的皮肤不再年轻,他的身子,不再强壮。

    章云慕只感觉z,自己好像是在面的一个完全陌生的老人一样,心里的心疼和从未有过的爱护,在心底,疯狂的滋长。

    章云慕,轻轻的帮他掩了掩被角,却发现,他原本苍穹有力的大手,此刻,布满了老年斑,关节分明,他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苍老,衰败,看上去让人心疼十分。

    “少爷,水来了。”

    保姆端着一盆温水送上来,章云慕急忙松开了章老爷子的手,这一切,都看在保姆的眼睛里,笑意甜在心里。

    “少爷,这个水,先在这里放着,我去给医生开门,他马上就到。”

    保姆放下水盆,一步步地走向房门口,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一下,他看见章云慕没有动静,这才转身,完全的离开。

    等保姆下楼,章云慕起身,将房门紧紧的反锁,然后,又回身,做到原来的位子。

    “我告诉你,章老头子,我是看你可怜,就和福利院里的孤苦老人一样,”章云慕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呢,比较有爱心。”

    “所以,我给你擦额头,只是因为可怜你,觉得,生了病的你,太可怜了,糟老头子一个,所以,我才乐意帮你擦汗的。”

    “听懂了吗你?”

    “你给我记住啊?”

    “……。”章云慕在嘴里絮絮叨叨着,直到觉得自己说完了,叮咛狗了,老头子也听进去了,他,这才蹲下腰,两只好看的大手,有力的揉搓着白毛巾,最后,稳稳当当的盖在了老头子的额头上。

    章云慕的手,仔细而温柔,用他絮叨的话说,就是,“糟老头子,我之所以不用大力气,是因为我害怕你醒来之后u,发现我伺候你,把你吓死。”

    为了糟老头子能活得更加健康一些,他还是温柔些好了。

    章云慕轻轻的帮章老爷子擦完脸,又擦了手,等他认真的擦拭着章老爷子的左手的时候,终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门为什么反锁了呢?家庭医生来了。”保姆明知故问,其实,现在的她,无比的为章老爷高兴。

    人家都说,福祸相依,看来,这并不假,这一次的晕倒,却为章老爷带来了父子相处的好时机,这就算是两人关系破冰的小开始吧?

    帮章老爷子擦完脸的章云慕,有些犯难,他不要让保姆看出来,自己照顾过章老爷子,他更不想让章老爷子觉得,自己原谅他了,不要。

    可是,怎么办呢?毛巾已经被自己弄湿了?章云慕盯着这一盆水,还有那一块白毛巾,犯了难?

    这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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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你急什么?”章云慕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颀长的身子,跳跃着,来到门口,将门锁拧开。

    “你说你,着急什么?”章云慕有些嫌弃的看着保姆,“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着呢,又死不了,还把你着急的,出去竟然反锁门?”

    “我又跑不了?”章云慕“抱怨”着,保姆适时的“道歉”着,家庭医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这么不孝的儿子吗?竟然这样说自己的老子?

    “那少爷,这水,是怎么回事?”保姆拿了身旁的拖把,开始拖地。

    “你把水放在这里,太碍事了,我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章云慕背着手,走出来,看上去没有一丝留恋,“你如果还要帮老爷子擦拭额头上的汗,你再去打一盆就是,我们章家又不缺一盆水。”

    “没事,不会扣你工资的。”章云慕拍拍保姆的肩膀,向外走去,“我去隔壁房间睡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如果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我很困的。”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不孝的儿子?家庭医生一边给章老爷子检查,一边摇头,真是无语。

    而保姆的眼睛里,却盛满慢慢的暖意,少爷,终于开始关心老爷了,虽然,这种关心,真的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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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猫有话说】好久没有甜蜜的发糖了,明天,应该会有小米和萧然的,敬请期待哦,哈哈,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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