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从表面上是平静了好几天,就连徐有贞也觉得石亨是斗不过自己,故而也不敢生事了,心下也颇为有些得意,心里头觉得自己才是朝廷里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辅重臣,家国不可或缺的栋梁。

    而像石亨这般的一时邀的皇帝恩宠的之人,看起来是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其实不过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自己暗中授意其他文官给皇帝上几道弹劾的奏章,就能将石亨打回原形,让他乖乖的屈居下位。

    徐有贞自然是觉得石亨不是自己的对手,环视朝中,石亨之后跟无人敢于跟自己抗衡。

    侔者几希,看来也只有当年的于谦才勉强能跟今日自己的地位相提并论。

    徐有贞心里头都生出了一点高手寂寞的心情,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实在是没有人能够在朝廷上跟自己抗衡。

    不过徐有贞没高兴几天,一件飞来横祸如何降临到了徐府之中。

    徐有贞的宝贝女儿,也就是那位年方双十正处妙龄的徐栖歆忽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徐栖歆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官家小姐,徐有贞闻得此消息,心下大骇,命人细细探察了府中,就差掘地三尺了,将整座许府翻过来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徐栖歆的踪迹。

    徐夫人便哭肿了眼,流干了泪,依旧是于事无补,女儿徐栖歆的影踪是一丝一毫的也不知道。

    徐夫人便天天逼着徐有贞要女儿,徐有贞被逼着丝毫没有法子,只好派出了得力的人手细细的查探,可是查来查去,依旧是一旦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出来。

    过了一天之后,丝毫没有线索的徐有贞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忧心。

    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栖歆很有可能是被那些不法之徒给劫持了。

    徐有贞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的来的人便是石亨。

    这段时日以来,徐有贞在朝廷里头处处针对石亨,徐有贞心里头也明白石亨虽是避居家中,想来心下里头对于自己也是极为怨恨。

    前些天徐有贞听闻了一个小道消息,听说石亨的宝贝儿子石未风被人从书院中劫持走了,音讯全无。

    当时听闻了那个消息之后,虽是不知道什么人基于什么目的劫走了石未风,不过徐有贞颇有些幸灾乐祸。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自己的女儿也摊上这等事情之后,徐有贞的想法也就变了。

    毕竟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这颗掌上明珠居然在府邸里头莫名其妙的找寻不见了,徐有贞一则很是震惊,二来心下也极为恐慌。

    居然有人在自己府中如入无人之境,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颇为令人骇异。

    若是来人是来取走自己的首级的话,恐怕自己的项上人头都已然不保了。

    除此之外,徐有贞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石亨命他府中蓄养的那些死士所为,目下皇上极为信任自己,石亨还算有些顾忌,若是皇帝有朝一日不在信任自己,自己的帘眷一衰,石亨会不会做出这等举动来目下也是未知之数。

    而此番自己的女儿徐栖歆无缘无故的在府中消失,对于徐有贞而言,此事便是一件极为可疑的事情。

    “绝对是石亨派人下的手。”徐有贞认定了此事。

    徐有贞是个文官,所说极得皇帝朱祁镇的信任,可是这么些年来,徐府的护院和戒备都是一些旧人,这些人都是很早就跟着自己的家丁护院,说起来并无武功卓绝之人。

    徐有贞本来觉得这些个家丁护院也算是差强人意了,只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只怕绝不是如此简单的。

    此番经此一役,徐有贞的脊梁骨都有些凉飕飕的,徐有贞心里头明白,就目下的朝中势力而言,自己麾下的文官集团的势力起码可以跟石亨那一派的势力平分秋色了,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跟随自己的都是些手无缚鸡的文官,而石亨结党营私,纠拢了不少朝廷的武官,朝中留言,天下兵力,泰半都在石亨的掌握之后,就说石亨起家的大同,王法都没有石家的家法大。

    不过石亨的势力还算是有朝廷跟皇帝的牵制,石亨也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来。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石亨居然会对自己使出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居然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都给劫持走了。

    徐有贞左思右想,心下越来越焦切,他心里觉得自己手上并无兵权,不如去求皇上调派宫里的东厂西厂的锦衣卫帮自己寻找女儿徐栖歆。

    心下有此动念,忽然觉得有些不当,毕竟东西厂是宫里的人手,虽说这些年来侦骑四出,势力庞大,不过到底是皇上的禁脔,若是为了女儿一事令皇帝朱祁镇心生不快,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徐有贞不免有些迟疑。

    素来审慎从事的徐有贞想来想去,不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

    便是上次帮他摆平了宫里头的大太监曹吉祥欲要在皇帝告御状的李贤。

    李贤足智多谋,乃是难得的人才,徐有贞便欲先召他了见上一面,看看李贤对府中发生了这等事体究竟有何看法。

    徐有贞定了主意,便命人派轿子快马加鞭的赶到李贤的府邸,将李贤请来一见。

    “来人呀,传老爷我的命令,备好一定上好的轿子,让人到李贤官邸中去一趟,请李大人速速来见老夫。”

    徐有贞有此命令,地下的奴才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备置妥当,引着轿子和轿夫去李贤府中去请李贤去了。

    到了李贤府上,见到了李贤之后,小人便殷勤的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我们徐大人有要事相召,请李大人速速到徐府一趟。”

    李贤早就收到了简怀箴派人传来的密报,心里头明白徐有贞此事相邀极有可能了石亨的儿子石未风跟徐有贞的女儿徐栖歆被人掳走一事。

    既是早有准备,自然也就毫无意外之感,李贤便不慌不忙的对着徐府来人说道:“既然是徐大人相召,李贤便速速去贵府一趟,当面见过徐大人。”

    听得徐有贞答应的这般的爽快,徐府家丁自是有喜出望外之感,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真是能够体谅人,那就请李大人随着我等一处动身如何?”

    李贤闻言,便张口言语道:“也罢,即刻便去,请前头带路。”

    徐有贞府邸中家丁便开口说道:“李大人,我们家大人已然派了轿子在外头候着李大人的大驾了。”

    李贤闻言便笑笑说道:“徐大人果真是心细如发,几次到府上去都要搅扰各位,实在是有些不要意思。”

    徐府的下人便接口说道:“李大人为人仗义豪爽,我们徐府上下无不周知,就算徐大人没有吩咐此事,我们就算白给李大人跑腿心里头也乐意。”

    李贤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那就有劳诸位兄弟了,本大人到时候自后有些犒劳得地方。”

    徐府下人闻言便极为高兴的开口言语道:“多谢李大人。”

    李贤笑笑道:“就是一些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罢,李贤便随手取出了一块银子,随即开口言语道:“这十两纹银你先拿去花,给此番跟着过了的轿夫们搞一桌酒席,大家乐呵乐呵。若是银子不够,就让醉仙楼的掌柜挂到我的账上。”

    听得李贤有此言语,徐府下人极为高兴的接过银子说道:“李大人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决计够了,就五六人,三两都绰绰有余了。哪里还敢记在李大人的账上,再说李大人上次给了我们几个不少好处,我等几人就算是孝敬李大人都来不及。”

    李贤闻言便笑笑说道:“本大人为了素来极为四海,喝酒的若是有些余钱,你就自个儿拿着便是。”

    徐府的下人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心中暗自一算,十两银子,喝酒花去三两,足足可以落下七两银子,也算是一小笔外快了。

    心念及此,此人便喜笑颜开的对着李贤一拱手致谢道:“多谢李大人如此慷慨。”

    李贤笑笑说道:“小意思,小意思,不成敬意。对了,速速带着本大人到徐大人那边晤谈好了。看情形,徐大人只怕会等着急了。”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那人便张口言说道:“对对,李大人说的一点不差,就请李大人跟着小的来。轿子在贵府外后候着呢。”

    两人联袂出了李府之后,李贤抬眼一件,果然是上次的那几个轿夫。

    其实这些轿夫是上次在李贤这边得了不少的好处,心里头都明白李贤这个人颇为好相处,且出手极为阔绰,故而平素这些耍奸偷赖的轿夫碰到外出的差使都不肯上心,今日听人说派轿子来请李贤李大人,这几人便争先恐后的包揽了下来,唯恐这般的好差事被人抢去了。

    李贤到了跟前,一众人便对着李贤躬身行礼道:“李大人安好。”

    李贤闻得此言,也微微一笑道:“哈哈,看来诸位都是熟识的老朋友了,本大人挺好,诸位看样子气色也不错。”

    有名轿夫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上前开口说道:“拖李大人的福气,我们都不差。”

    李贤便摆摆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李贤便指了指方才跟自己一同出来的徐府的家丁说道:“本大人已然安排人在醉仙楼摆下酒席招呼各位,到时候诸位只管跟着这位大哥去,吃好喝好,会钞的时候就挂到本大人的账上便是。”

    听得李贤有此言语,这些人心下自然是极为感激,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果然是客气,前番刚刚叨扰过。此番如何好意思。”

    李贤便接口故作责怪的言语道:“只是一桌酒席,不成敬意,诸位若是不肯赏光,岂非薄了本大人的面子。”

    诸人听了李贤如此而言,便开口言语道:“既是李大人有这般言说,我等去便是。”

    李贤闻言便笑了笑道:“好,这般便是。”

    经过这般说笑之后,李贤便登上轿子离去了。

    徐有贞府邸的轿夫很快便抬着李贤来到了徐府,落轿之后,李贤在徐府家丁的引领之下很快便见到了徐有贞。

    一见面,李贤便发现平素矫情镇物,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眼中的,向来是傲视天下,除却皇帝之后便是唯我独尊的徐有贞阴沉着脸,川眉紧锁。

    李贤便走到徐有贞跟前深施一礼道:“徐大人,李贤来见。不知徐大人有何吩咐。”

    徐有贞竟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杵在书房的案上。

    引路的徐有贞府邸中的仆人见得这般情形,便开口对也徐有贞大声禀告道:“徐大人,李贤大人我们已然请来了。”

    徐有贞听着这般大声的回复方才醒过神来,便张口说道:“李贤来了,快快有请,请来跟老夫相见。”

    徐府下人闻得此言,只得压制着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接着开口说道:“老爷,李大人已然到了跟前了。”

    方才在垂头沉思的徐有贞闻得此言,方才抬起头来,一见李贤果然是到了跟前,便对着麾下的奴才啐骂了一句道:“李大人了都来了许久,如何不早些通报。”

    徐府下人没有法子,只得低头告罪。

    李贤见得这般情形,便出头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这不关府中人之事,只是李贤不愿搅扰大人深思,故而才让贵府之人不必出声通报的。”

    听得李贤挺身出来如此维护自己,徐府下人自感倾心不已。

    徐有贞见李贤有此一说,便对着家中的奴仆开口言语道:“既然李大人都帮着尔等说话,老爷我今日就放过尔等一次,如此若是李大人来了,可不要让李大人久候了,明白了没有。”

    徐府的下人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便忙不迭的开口点头称是。

    “是的,老爷,小的明白了。”下人连声说道。

    “好,老爷我今日跟李大人有要事相商,尔等退出去之后,好好守好门户,别让外人过来搅扰。”徐有贞张口吩咐了一声。

    徐府的下人便唯唯诺诺的应声退下,便帮着两人锁好了门。

    见到徐府家丁退下去之后,李贤便张口问道:“徐大人今日如此急切的相召李贤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听得李贤有此一问,徐有贞便叹了一口气道:“时乖命蹇,家门不幸,出了好大的一档子事,还要请李大人好好跟老夫参谋参谋。”

    见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装作极为关切的言说道:“徐大人,府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妨跟李贤好好说说,若是李贤能够帮上一点忙,自会帮忙。”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也不知是不是石亨在背后搞鬼,我女儿徐栖歆昨日在府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昨日老夫命人将整个府邸都翻过里查了一遍,都毫无线索,一点在所不计都没有。老夫觉得应该是石亨派人做出的这番事情来,前些时候老夫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只怕石亨对老夫定是怀恨在心,方才派人做出了这等情事来。”

    李贤闻得此言,便张口问道:“徐大人如何确知是石亨在背后搞鬼。”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问,便张口言语道:“前些时日,老夫听人说石亨的独生子,便是那个石未风在书院中不知不觉的便被人劫持了,令那书院的山长派人到京师跟石亨说明了此事,目下虽是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那段时日恰恰是老夫在皇上面前参劾石亨,想来石亨定是将他儿子被人掳走之事算到了老夫的头上。”

    闻得徐有贞有此一说,李贤在心里头暗自佩服简怀箴谋算深远,料事如神。

    “这等事体,李大人有何看法。”徐有贞偏过头去对着李贤问了一句道。

    李贤听徐有贞有此一问,便故意装作思忖了一下,随即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徐大人,依下官之见,令千金于府中失踪一事,极有可能是石亨指使手下人所为。”

    听李贤有这么一说,徐有贞便接口追问道:“何以见得?”

    李贤闻言便张口说道:“石大人,其实此事说穿了也很简单,前些时日李大人在皇上面前弹劾了石亨大人,石亨大人虽是在家中面壁思过,不过心里头焉能不痛恨徐大人。下官还听人说,石亨的姐姐应为儿子李克麟之事特意赶到石亨府上求证,惊闻噩耗之后,便中风昏厥,卧床不起。石亨少时是他姐姐拉扯大的,焉能不由此怪罪到徐大人的头上来。”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此事老夫也听说了,李克麟之死虽不是老夫的授意,不过的的确确跟老夫有些牵连,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极有可能怪罪到了老夫身上,此事倒也无可厚非。”

    李贤便笑笑说道:“徐大人既然有此心念,想来对此事也是早有防备。”

    徐有贞微微摇头说道:“不满老弟说,老夫确实是有所戒备,只是府中的家丁护院都是早年的长随,忠朴有余,与武功上自是有所欠缺,老夫以前听说石亨先前重金收买了不少江湖上武功卓绝之人,豢养鹰犬,必有图谋。想来此番定时让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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