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箴看完了前因后果,心中涌动着阵阵的怒意。

    一个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皇帝,一个善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阉贼,将这朝廷这天下闹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她虽没有怒而派桌,眼角眉梢却忽的浮起一丝凌厉之气。

    方寥已经知道简怀箴怒了,在旁边沙哑的说:“这绢上写的是什么?”

    简怀箴将绢递给方寥,方寥看了,眼中似笑非笑,露出一些讽刺:“这皇帝——”他冷然说:“他嫉恨于谦当年拥立景帝,想处置他以死刑,英宗身边却只有那个善于谗言的曹吉祥。我看这场仗必败,英宗也必杀于谦,除非——”

    方寥突然笑了:“除非于谦反了大明朝廷,继续愚忠,只是死路一条。”

    简怀箴心中微沉,方寥最后一句,不过是无稽之谈,然而于谦当真死去,白清清岂不是注定抱憾?何况,她乃是大明朝堂堂长公主,又岂能允许皇帝滥杀无辜。

    她心中有个声音坚定的说:“不能,决计不能。”、

    白清清伸出手掌,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全不知道那暗处有一双眼睛冷冰冰打量。那暗处打量白清清的人穿着道士服,无涯嘴角微微一笑,伴随他的动作,头冠轻轻的颤抖。他摸出一把雪亮的飞镖,在手中把玩。

    若是别人知道他是唐门弃徒,定然会十分惊讶。当年他尚不叫无涯,而是唐门里的一个叛徒,因为畏惧唐门,所以才投靠了曹公公。他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扭曲的表情。

    这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曹公公追杀。看她人很柔弱,也不会武功,举止间更不似官宦人家的妇人,曹公公却大张旗鼓要杀了她。只不过这和他也没关系。

    寒光一闪,雪亮的刀光从他的手指间飞了出去,直掠向了白清清的喉咙,他有信心自己的飞刀能顺利插入白清清的喉咙,白清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然而这个时候,一道雪白的绸绢却横空飞了过来,将那飞刀卷走。

    白清清恍然未觉,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上一遭。雪白的绸绢飞去缠无涯的咽喉,无涯身体往后一掠,眼中怒气一片,心中却清明了。这一路上,曹公公连派了八路杀手,前去刺杀白清清,只不过却都无功而返,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不简单。

    白绸不断飞舞,遮得那人身影飘飘忽忽的,不甚清楚,五枚铁蒺藜从无涯的手中飞了出去,打着旋儿飞舞,将那白绢搅得粉碎,片片飞舞,好像白色的蝴蝶。

    这时候一道白色的人影却飘飘落下,足不沾尘。出现在无涯面前的,分明是一名俊秀的少年,他一条手臂横在胸前,手掌中仍然捏着半截白绸。

    白云驹有些惋惜的看着掌中断掉的半截绸带,这一路上,都是他在暗暗的保护白清清。若有追兵,或设计引开,或暗中除之,总之不留痕迹。就如“烛影摇红”刺杀那些贪官污吏,悄无声息,暗中行事。他是上官鸣凤最出色的弟子,这一次保护白清清,是他的统领。甚至连盟友“忏情门”的弟子,都由他指挥。

    白云驹将一枚细长的金令当做钗一样,插在头发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人员由同一个人指挥,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除了当初创立两个组织的简怀箴,两个组织虽然时有合作,但还没有到这一步。

    那枚金令是上官鸣凤和南宫九重命人新铸造的。既然这枚金令被自己带了,那自己自然无法辜负这样的期待。

    如墨一样的头发不断的吹动,白云驹看着无涯。他原本百般遮掩,既想要保护白清清,也想让曹少钦摸不着头脑。只不过眼前这个唐门叛徒,终究让他暴露出来了。白云驹心中知道,“烛影摇红”和“忏情门”是铁了心要保护白清清,不惜任何代价。

    身上带着那枚金令,白云驹自然不会只是一个人去保护白清清。

    无涯眼睛里闪动着残忍,手中拿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突然一件披风扬开,那披风里挂着百余件暗器,伴随披风挥舞,寒星似雨,直飞向白云驹。那雪白的绸带不断飞舞,宛如一朵白色的花儿,幽幽绽放。

    无涯只知道任是白云驹轻功再怎么出色,这如雨一样的暗器,再怎么也会着上两三枚。他手中的匕首更直往白云驹的胸口刺去。只不过那手臂刺到半途,突然动不了了。他手臂穴道上突然多了一枚针,也不知什么时候,白云驹将这根针射到了无涯的手臂上。

    满天白绢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白云驹收在哪里。无涯先是觉得手臂一麻,只觉得那根针上面,似乎被涂上什么麻药,接着胸口被狠狠打上一张,气血翻涌,五脏移位。

    白云驹的袖子里飞出一道银丝,犹豫不决。他只要轻轻动下手指头,就能将将无涯杀死。只不过他心肠一向很软,杀那些贪官污吏,一定要证据确凿,方才下手。这无涯既然是曹公公的爪牙,自然是双手染满血腥,只不过此刻并无佐证——

    白云驹略一犹豫,还是收回了银丝,并没有杀了无涯,匆匆向白清清的去处赶去。

    至半途,一道柔软的身影落在白云驹的怀抱中,月光下,那是一张清秀的少女脸蛋。

    “芙蓉妹子,你没有事吧?”白云驹温声说道。

    芙蓉摇摇头,她脸蛋突然红了红,可惜白云驹并没有察觉。芙蓉说道:“方才有曹公公的走狗对白清清下毒,被我阻扰了,只是自己中毒了,但是现在放了毒血,没有事了。”

    她雪白的手臂上,有一个深深的紫红色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包扎,而芙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芙蓉的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像白云驹,本来就是所有女子梦想中的情人,温文尔雅。

    白云驹却并不知道怀中少女的心事。

    他未雨绸缪,除了芙蓉,还在前方布置了数处人马,保护白清清的安全。白云驹年纪虽轻,俨然有大将之才,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委托这样重要的任务。

    抬头望着天空的明月,白云驹心中一阵坚定。

    只不过这一次“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决意出世,也不知会死掉多少人,虽然男儿在世,为国为民在所应该,白云驹还是忍不住心痛。他心肠柔软,实在舍不得身边的伙伴死去,所以更要谋划得全面周到。

    江南,简怀箴看着窗外的青石小巷,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据说那曹少钦,是个十分难缠又可怕的人。白清清那个柔弱的女子,虽然有“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保护,能不能安然无恙呢?

    能!一定是能的!简怀箴这么想到,她是信任上官鸣凤和南宫九重。

    唯今最重要的,当时是替方寥治好身上的毒伤。她不知道,方寥一直打量着她的侧脸,偷看着简怀箴的表情,揣度简怀箴的想法,想要知道简怀箴的忧愁。

    方寥自然明白,现在的简怀箴有多矛盾,她忧心如焚,巴不得张开一双翅膀,飞到白清清的身边。但是简怀箴却一直没有将这分焦急露在脸上,那清丽的脸容上,一双眼睛始终宁定如水。

    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简怀箴就被迫留在这里,方寥心中不由一阵不甘,又一阵愧疚。只不过他那张冷漠的脸上,从来没有一丝急迫,而口中更没有一句抱歉,看着简怀箴为他操心,方寥也没有半点感谢。

    他自然不是不愧疚,不是不感激,只不过从来方寥都觉得这些话,不必挂在口上,他可以因为这些愧疚和感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不过口中却不会说出一句。

    就如方寥少年时候,他胸中怀着血海深仇,脸上却是冷冰冰的,谁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虽然两个人面容上都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只不过方寥却分明知道简怀箴心中的焦急,而简怀箴也分明知道方寥心中愧疚和感激。虽然两个人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连脸孔也很少朝一起对望,却是分明清清楚楚知道的。

    相识一场,虽然没有结果,却总算是个知己,方寥心中讽刺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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