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即叫旧敌晋阳公主没脸,又给新敌周玉儿挖个大坑,冯蓉蓉很有几分得意。

    住在紫菱洲的白姨娘和柳姨娘此时正坐在一处说话,白姨娘将一叠银票小心收了起来,对柳姨娘一笑:“劳烦姐姐了。”

    柳姨娘摆手:“我们姐妹何须说这等话。”

    之后,她又问白姨娘:“你说的那个办法可不可靠,万一要是公主……”

    白姨娘正色道:“姐姐,咱们再没旁的法子了,只能背水一搏。”

    这一句话叫柳姨娘脸上也多了几分郑重,半晌后才叹息一声:“罢,罢,只能如此了。”

    白姨娘拉起柳姨娘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姐姐放心,咱们姐妹在这府里也有些日子了,我冷眼瞧着后院女子被成平安养的一个个胆肥的紧,怕是不知天高在厚的,那些争宠的手段也有些上不得台面,怕是没有几个多有心计的,便是冯蓉蓉那个小娘养的也不过是外头精,说起来,也是个草包一样的东西。”

    白姨娘心思深沉,柳姨娘素来知道她智计百出,又兼之两个人素日里极为要好,对她也言听计从很是信任。

    只是,柳姨娘还是有一些担忧:“我怕只怕成平安不愿意放咱们离开。”

    “这个更好办。”白姨娘冷笑一声:“成平安是个自以为重情的,只要咱们捧着他,再跟他苦苦哀求,他必然会放手的。”

    说到这里,白姨娘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不过也是个自大的东西,当初若不是急着脱离那个地方,咱们姐妹何至于跟着他,以咱们姐妹的手段,寻个有出息的寒门学子助他上进,做那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岂不比在这里没名没份一辈子强多了。”

    见柳姨娘一脸赞同,白姨娘心软了几分,放柔声音:“原先奶奶在的时候倒还好些。她禀持公正,又能弹压住人,后院倒也安生,成平安倒真以为后院这些女人姐妹相亲。如今奶奶这一去,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你且瞧着吧,大乱子还在后头呢,咱们还是早日脱身的好。免的被带累了。”

    柳姨娘一迭声的点头:“你说的是,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如此,就照你说的做。”

    “晋阳公主是个最没头脑的。”白姨娘一行说,一行将一个包袱皮拿出来收拾些东西放好:“只一个周玉儿就叫她被厌弃了,咱们也得趁此时机弄出些事情来,以便跟成平安求告。”

    柳姨娘想了一时:“妹妹,咱们便豁出去吃些苦头,使个苦肉计,如此。才能求到咱们想要的。”

    “好。”白姨娘笑着攥紧柳姨娘的手。

    却说成平安带周玉儿出去安抚了好一阵,待到了晚间,他虽然气晋阳公主无礼,可是,到底还是他的新婚妻子,想着晋阳公主娇媚的脸庞,成平安也狠不下心来不去理会她。

    喝了几盅酒,成平安带着一身酒气去了新房。

    才进门,就见哭的一双眼睛肿的跟桃似的晋阳公主,成平安又是一阵心软。

    他坐到椅子上问了一句:“可吃了些东西?莫饿着了。”

    一句话。惹的晋阳公主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钻进成平安怀里:“你好狠的心,就为着,就为着别人给我没脸。我可是公主呢,你叫我,叫我以后如何自处……”

    她这一哭,成平安更加手足无措,先拍拍晋阳公主的后背,又伸手环住她:“莫哭。莫哭,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晋阳公主哭了一时,这才坐在成平安对面的椅子上,一行抹泪一行道:“成郎,我知你最是心软重情的,只是,那个周玉儿……今儿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她一进门不说道贺,反倒是跟我哭的泪人似的,明摆着给我晦气,我又如何能不生气,你是知道我脾气的,最是有什么说什么,就难免骂她两句,你只看着我骂她,却没看着她对我无礼。”

    见成平安有些听进去了,晋阳公主继续道:“我也不是怨你,只是不想叫你误会我,咱们是夫妻,有什么话就访摆开了说,可不能藏着掖着,总归我不是那等善妒的,后院这么些女人你见我说过谁的不是么?我即能容得下别人,怎么就容不下她了,必然是她哪里不好才叫我如此的,我旁的也不求,只求成郎以后有事情多问我几句,莫因误会责备我,我……”

    晋阳公主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我不愿意咱们夫妻之间有任何的不痛快,我即嫁了你,就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我待你以诚,也想求一颗诚心。”

    她这话倒说的有几分道理,成平安也全听进去了,细思量,觉得晋阳公主果然是深明大义的,心中一热,就携了她的手:“好,这事我应了,以后咱们夫妻以诚相待。”

    说话间,成平安倒了两杯酒,一杯塞进晋阳公主手中,两人喝了交杯酒,成平安起身:“夜深了,娘子,咱们且安歇吧。”

    晋阳公主脸蛋羞的红红的,越发显的无限柔美,叫成平安心头滚烫。

    两人相携入了鸳帐,这一夜,自然是说不尽的风流婉转。

    第二日晋阳公主起身的时候成平安早已起来,据说是有些事情交待,晋阳公主便也没说什么,叫丫头打水梳洗打扮。

    夏娥拿过梳子给晋阳公主梳头,晋阳公主看着玻璃镜中显的越发娇美的容颜,笑着从梳台上拿出一串红珍珠手串拢在胳膊上,又挑了一个桃心簪递给夏娥:“戴这个吧,再配上那个九fèng朝阳簪子就成了。”

    夏娥笑着答应一声,手巧灵便的给晋阳公主梳好头发,又递过淘澄好的脂粉:“公主今儿越发的好看了。”

    晋阳公主一笑,拿过眉笔画眉:“倒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昨儿劝我那些话,又教我如何应对,说不得昨天我真得出了大丑,你是个好的,不亏了母后叫你跟我嫁过来。”

    夏娥抿嘴笑着:“公主和太后待奴恩重如山,奴不过回报一二罢了。”

    “往后我还得倚重你。”晋阳公主笑着又夸赞夏娥一回,尝了她一个赤金缠丝镯子,又叫她拿了些放了金银锞子的荷包准备赏人,这才又命人去寻成平安。

    晋阳公主出嫁这一日也算经历颇多,高太后在宫中对她很是担忧,一直盼着晋阳公主早日回门,她好问问公主在成家过的如何,要是好,她才能彻底的放心。

    如此,高太后就难免有了许多的疏忽,而庆丰帝便也趁此时机去锦衣卫看望李夫人。

    经了这么些日子,庆丰帝终是按捺不住母子相见的诱惑,等晋阳公主出嫁走后,他就换了一身便服,跟着成怀瑾去了锦衣卫。

    锦衣卫所占地倒是不小,前头的房子看着样子普通,里头布置的也很冷硬,又有许多间布置的阴森恐怖的屋子,然则,后院却弄的很精雅舒适。

    庆丰帝这是头一回到锦衣卫,不免有几分稀奇,先跟着成怀瑾看了几个地方,又去传闻中的诏狱转了转。

    他倒是个难得心善的皇帝,看到诏狱中那些刑具,还有几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犯人,庆丰帝就有些不忍。

    他看看成怀瑾:“师兄,这……如此酷刑,朕实不忍,难道就不能将刑罚弄的稍轻一些么,都是人生肉长的,这如何受得了。”

    原本成怀瑾脸上有几分柔和,却因这一句话便阴沉下来:“你说的是哪里话?什么叫酷刑?我一点不觉得这些刑罚不好,非常之人,使非常手段,岂能怀柔?”

    见庆丰帝面露不忍,成怀瑾冷声道:“莫说什么人生肉长,有些人做出来的事畜牲不如。”

    他一指那个角落里被剥了一块皮,头发也揭了一大块,脸上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件道:“这人出身世家,在朝为官,然为官十几年对百姓无一好,却是做出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来,逼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不只如此,他还利欲熏心,纳下许多妾房,生出几多貌美女儿来,他不说好好养育,反倒将许多女儿养大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只为的给他搜集情报,又将许多女儿送到官员家中为妾……”

    庆丰帝越听,面上的不忍越是消散,到最后,也恨的咬牙切齿。

    成怀瑾又指着另一个浑身鞭痕的人道:“这个人面上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私底下做出的勾当却叫人羞于出口……”

    庆丰帝见他一一指点,听着那些人的罪过,最后长叹一声:“罢,罢,是朕心软了。”

    待从诏狱出来,庆丰帝因见李夫人而产生的那种紧张的心情也没了,便催着成怀瑾带他去李夫人屋中。

    彼时李夫人正与丫头说笑,拿着一块布料商量裁件什么衣裳。

    屋门推开,庆丰帝映着日光出现,李夫人只瞧了庆丰帝一眼,手中布料便跌落地上,她猛的起身,眼中泪水滚落下来:“我,我的儿……”

    庆丰帝看着李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高太后虽然重病在身,可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却并不显的多老,可是李夫人呢,头发花白,容颜憔悴,兼之满面皱纹。

    要知道,李夫人岁数可比高太后要小很多呢,却是……

    只是,李夫人虽然皱纹满面,可从眉眼间却也能瞧出来,这定然便是庆丰帝的生身母亲,只因为,娘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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