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很听话,拿了钱,让站就站,让坐就坐。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不应该让她陪我喝酒,风尘女子,以卖笑饮酒为生,我不是她的对手。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愁绪一分一分的增加,当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越喝越难以自控,喝到最后,杯盘狼藉在桌上,无数的酒坛睡到在底下,全身的骨架如同脱了闩,站都站不稳。幽兰虽然没有我醉的狠,也是酒意纵横,架着我上床,就想脱掉我身上的衣服。开玩笑,老子大好男儿,岂可**于残花败柳,我还是给我老婆甄宓留着这童子之身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用两个大拇指揉捻太阳**,让自己清醒一下,胃里紧跟着就来了一阵翻江倒海,酒气上涌,难过的要命。我苦笑,真是自作自受,幽兰的身体柔软的像一条水蛇,死命的缠上来,我被她摇晃的眼冒金星,说道;“幽兰幽兰你放开我,听本公子跟你说话。”幽兰迷糊的答应了一声;“公子吩咐——”我心想,***甄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说道;“你听着,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要尽快的办好,就去找你的那些姐妹打听,他们曾经说过什么话,一句也不许漏掉,然后,你——到袁府去找我,明白吗,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幽兰酒被吓醒一半;“袁府,那个袁府。”我头疼欲裂;“冀州城里还有那个袁府,就是袁绍的府邸。”被酒气一撞,我的胆子也大了,开口喊出老爹的名字。幽兰差点没吓昏;“公子,你喝多了吧,在这冀州城里,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的,要掉脑袋的,大将军的名讳也是忌讳,不能随便叫的。”我心里笑,我这个身份的确是不能随便叫,要遭天打雷劈的。我站起来,向外走,喘息着道;“你记住,到袁府找二公子袁熙,报上你的名字,会有人替你通报的,明白吗?”我拉开门向外走,听到幽兰一个人在屋里喃喃的道;“二公子,袁熙,你是——”

    我从细腰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春风依旧着意的吹拂着柳枝,揉搓着柳条,笔直的青石板路面上的光芒却已由金灿灿转成鹅黄,过桥的时候,看到夕阳映照在河中把半条河水都染红。心想,不行,这些缠死人不偿命的地方以后还是少去为妙,真的是有点让人流连忘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得路径回到袁府的,总之一进门,就碰到了瑶琴,瑶琴急的泪水都流下两行,一个劲的跺脚;“公子,你到哪里去了,可急死我了,老爷叫人来找了你好几次了,你快点去吧,他似乎在火呢。”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父亲——找我——好,我这就去——”瑶琴看我喝的迷迷糊糊说话不清不楚的急忙拦住我;“公子,你现在别去,先回去歇一会,我给你熬点醒酒汤,你喝了去,不然会被老爷骂的。”

    我心想,算了,这顿骂逃不掉的,醒了酒,更难受,还不如这样撞着胆子去。我摇了摇头,摇晃着向大厅去,瑶琴看拦不住我,就过来扶着我。

    从外院到内宅,要通过一段不短的回廊,就在回廊尽头,距离大厅还有五六百米的地方我听到有人在里面号丧。我甩开幽兰歪歪斜斜的走进大厅,就看到许攸哭的像个女人一样,倒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诉。

    “主公,你可要给属下做主啊,我那哥哥,是冀州城里有名的大善人,城里城外的难民、穷苦人家不,知道有多少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救济,这些年散尽家财为地方上修桥补路造福一方,那可是有口皆碑啊。

    没想到,竟然被二公子给——主公,请主公为我做主——”许攸趴在地上,想条死狗,哭的死去活来,上气不接下气;“可怜我那侄儿,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为人谦恭和善,礼仪才学都是数一数二的,也被二公子一顿拳脚打成了残废,眼看着我兄长这一脉,就断了香火,主公啊——”

    “许攸,你演戏演够了吧,还不快给我站起来。”我越听越生气,这不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吗。我酒劲一上来,胆子也大了,不理老爹愤怒的眼神,大声抗议;“父亲,许攸说的那两个人孩儿没见过,孩儿杀的是两个横行乡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卑鄙小人,徐大人大概是是搞错了。”

    父亲一直在冷冷的看着许攸,我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变的更冷,突然厉声道;“许攸,你先下去。”许攸听到我说话,回过头,悲悲切切的道;“听说二公子,看上了我侄儿的侍妾,心生歹念,狠下杀手,这,这又是何必,只要二公子来跟许攸说一声,我那侄儿一想温顺最是孝顺不过,许攸跟他说一声,他还不立即给您送到府上来,二公子又何必出手狠辣,毁人之家。”许攸长的和他大哥正好相反,高高的瘦瘦的,说话声音尖细,还有一只鹰钩鼻,三角眼倒是和他侄子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什么侍妾?我不由得冷笑出声,心想,老东西,本公子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胸中一阵怒火狂烧,一脚把他踢翻,跳起来道;“你放屁,你侄子就是个地痞无赖,什么温顺孝顺,他配吗?”

    “许攸,你先下去,滚,滚出去。”父亲冷冷的看着我,大声对许攸道。

    许攸还在哭,但嘴角却潜伏着冷笑,心想小子,你完了,中了我老人家的圈套了。许攸抹着眼泪,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一路叫着;“苍天啊,大地啊,你们谁来为我出了这口气呀。”最可气的他一出门,竟然‘昏死’过去,旁边立即过来几个家丁,把他抬走了。这家伙,还***做戏做全套。

    我醉意正浓,完全没有注意父亲的暴怒眼神。拱了拱手道;“父亲,许攸——啊——那老东西走了,孩儿,也告退了——”说着转身往外走。“站住。”父亲厉声道;“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父亲,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爹脸色铁青,冷冷的道;“你过来。”“是”我歪歪斜斜的向前走了几步。父亲冷冷的道;“袁熙,你做的好事。”我一怔,满不在乎的道:“父亲,您不要相信许攸那个老匹夫的话,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您瞧着,早晚有一天他会背叛您,还有他那个侄子和哥哥,什么东西,根本就是冀州城的恶霸,孩儿杀他们,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拍手称快呢,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个侍妾,什么侍妾?那是孩儿未过门的妻子,父亲,您可要为孩儿做主。”

    老爹背转身,冷笑道;“此事我早就知道,不用你说,叫你来,不是问你这件事情。”

    “孩儿顶天立地,平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父亲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

    老爹伸手从矮几上,拿起一张奏表,递给我,沉声道;“自己看。”我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眼花缭乱中,只见上面写道;“属下许攸泣血奏报,近闻二公子袁熙,统兵淮南,横行不法,培植亲信、网罗党羽、意图不轨,在未得主公肯之前,私自继承袁术将军爵位,将淮南五郡之地纳为己有。向国贼曹操上表称臣,敬献玉玺,此实在是为臣不忠,为子不孝。

    鉴于袁熙并非主公长子,主公定要万分小心,自古父子相残、变生肘腋之事比比皆是不得不防。臣许攸,甘冒疏不间亲之险,忠心奏报。”

    老爹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熙儿,许攸说的可是实情?”我的冷汗出了一身,带着把酒气也蒸掉不少,急道;“父亲,许攸一派胡言,孩儿绝无忤逆自立的意思。假如孩儿有此心思,怎么会回到冀州城来。”

    老爹转过头,精光爆射的眼睛瞪视着我,气的颤抖;“那好,为父问你,你是否继承了你二叔袁术的阳翟侯爵位?”

    “父亲,当时孩儿迫于形势继承爵位,实是出于无奈之举。”我心中升起一阵寒意,紧接着道;“当时孙策张辽大兵压境,淮南民生凋敝,各郡守都怀有异心,如果孩儿不当机立断继承爵位,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点点头;“此事我不和你计较,我问你,赵云、顾雍、鲁肃、荀彧,又是怎么回事?你把这四个布衣平民,尽皆升迁,做将军的做将军,中郎将的中郎将,又是郡守又是刺史,谁给你如此权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还把父亲放在眼里吗?”“父亲。”我激动地道;“父亲急招孩儿回来,孩儿,只得把统兵大权交给这几个人,赵云、顾雍、荀彧、鲁肃等人虽然都是布衣,不过四人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有他们在淮南,就可以保住我们袁家的半壁江山。”

    老爹厉声呵斥:“一派胡言,我问你,你把这几个人留在淮南,却把张郃、高览、袁胤、袁耀调回冀州,是何道理,莫非真如许攸所言,是要培植亲信图谋自立。”我一下子愣住了,这确实是个疏漏,张郃高览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大将,让他们留在淮南,他心里会放心一点,可此刻的赵云等人却都是我的亲信,难怪他会疑心重重。

    我道;“父亲,赵云为人谨慎、忠义双全、勇冠三军,当世将才没有胜过此人的,只有把他留在淮南才能确保无虞啊。”父亲冷笑着点头:“好好好,熙儿,那么投靠曹操背叛父亲,你有什么说辞。”

    我吓得魂飞天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父亲,这话从何说起。”父亲震怒,咆哮道;“那传国玉玺,因何到了曹操手中,你说。你贪图虚名,卖父求荣,是何道理?”

    “父亲”我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挺胸高声道:“孩儿没有投降曹操,玉玺是献给皇帝的,不是给曹操,至于父亲说的贪图虚名卖父求荣,如此重罪,孩儿更加不敢承担。”一提到玉玺父亲的激愤就难以抑制;“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身为人子,却和父亲的敌人勾结,还不是忤逆,还不是重罪,你在淮南招兵买马屯田,积蓄粮草,分明图谋造反,来人,把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给我关起来,快。”

    “慢着”田丰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见状及时阻止“主公,万事好商量,父子之间,何必如此决绝。”父亲大怒:“逆子,意欲谋反。”田丰似乎早有耳闻,淡淡的道;“主公,二公子统兵淮南,南拒孙策北敌张辽,为主公开疆拓土功劳不小,怎能凭许攸一面之词,就断定谋反。许攸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纯属推敲欠缺铁证,理由牵强,不可尽信,主公怎可因一言而废父子之情。”

    父亲似乎全身一震,脸上微微变色,旋即又恢复常态;“逆子独断专行,自立一方,就算是不谋反,也是不孝。”田丰点头道;“主公言之有理,不过,既便如此,也不用关押,依我看来,只需削弱二公子权柄,让他交出左将军阳翟侯印绶,投闲置散就可以了。这样父子亲情可以保住,而且大家也省心。”田丰转头对我说;“二公子你可愿意,把印绶交出?”我心想,我要阳翟侯的名分没什么用处,惹得父亲起了疑心,把我关上一年,说不定连官渡之战也错过了,可划不来。连忙答应:“愿意,愿意,孩儿,立即交出淮南军政大权,从今天开始绝不在过问行军大事,请父亲息怒。”

    父亲突然转过身,沉声道:“熙儿,你的性子太刚强了,做事未免独断专行,此乃取祸之道,以后你不统兵也好,在家里好好侍奉母亲,征战之事有为父和你的两个兄弟操劳。”这是什么话,软禁吗?夺我的兵权,把我当成废人养在府中。许攸,你个王八蛋,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不叫袁熙。

    “是的父亲,孩儿以后每日里就在家里孝敬母亲悌爱兄弟。”我恭恭敬敬的道。田丰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告退。父亲摆了摆手道:“我和田先生有要事商议,你先下去吧,以后,未经传召,不要到大厅来。”父亲的话冷冰冰的,把我的心都冻结了。

    这还不算,我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竟然现院子外面多了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这些士兵全都配墨绿玄铁铠甲,一望而知是父亲的亲兵卫队。我诧异的从亲兵卫队前走过,迎面碰到亲兵校尉蒋奇和骑都尉清河人崔琰。

    我不高兴,大声问;“蒋奇,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派兵包围我的居所。”蒋奇一脸的愁苦;“二公子,你别骂我,末将也是没办法,这都是主公的吩咐,末将那敢不来。”我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头上的根根头仿佛都直竖起来,惊骇道:“你——你说父亲让你来——来我这里——”蒋奇苦笑道:“不然,要不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呀。”我看了一眼崔琰,颤声道:“崔先生,您怎么也——”崔琰道:“奉主公之命,前来索取阳翟侯信物。”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大事不妙,由于我把赵云和荀彧等一众亲信留在淮南,再加上许攸的推波助澜,老爹竟真的对我起了疑心,害怕我到淮南造反自立,一早就派人来监视我,而且迫不及待的要收回我的兵权。丢了兵权我倒并不害怕,但丢了老爹的信任,整天在人家的监视下过日子,我可受不了。这可怎么办。

    我猛然间,看到崔琰正含笑看着我。脑中骤然灵光闪现,这清河崔琰,不是泛泛之辈,三国演义上说,崔琰才学冠世剑术无双,是个文武全才、刚直不阿、高洁守制的谦谦君子。后来因为曹操攻入冀州,投降了曹操,再后来好像还被曹操给杀了。他似乎还有个侄女‘崔芙’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做了曹植的妻子,因为穿错了衣服,被曹操给杀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曹操攻不进冀州城,他侄女崔芙肯定嫁不了曹植,那要嫁给谁?这个问题值得研究一下。

    崔琰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眉目清朗、须长四尺很有威严,长的很漂亮,让人一看就会打心底里生出崇敬。我还在想着他的侄女,他就开口了。“二公子,您的印绶是不是交给在下拿走。”

    我叹了口气,挥手道:“崔先生,里面请吧,我给你拿。”崔琰也不客气,和我一起走进房间,蒋奇也不进去,就挎着刀,在门口巡视,差点没把我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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