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看,眼前的男子穿一身海水绿的青绸便服,头戴)t身长玉立、丰神俊朗,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一愣后,随即反应过来,一屈膝便拜了下去,“妾身拜见皇上。”

    还没有触到地,已经被一把扶住,我借着他手上的力站定,便听他略有些不悦道:“你我之间,还拘这些虚礼做什么?”

    想起他煞费苦心的安置我在这里,我默了一下。月余不见,我虽然在心里记着他对我的好,可是却总是无法忘记他的身份,都说地王心,海底针,朝堂风云足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改变,虽然我仍下意识地希望他还是当初那个阿龙,但心里已明知不可能了,如今骤见之下,下意识地便保持了距离。

    我垂着睫没有看他,低声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妾身不敢妄废礼数。”

    站在我身前的人半晌没有说话,我虽然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和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

    在一旁玩雪的若薇和锦娘这时也看到了他,匆匆奔过来,齐齐跪下,“奴婢拜见皇上。”

    这一跪倒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萧身形微微一动,淡然道:“你们都起来吧,朕有话和宁夕说,你们先退下。”

    锦娘和若薇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担忧,可在萧跟前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应了,便一齐离开。

    我仍然没有着声,萧在亭子里踱了两步,突然道:“锦娘怎么来了?”

    我一怔,才想起这个问题,只好老实作答道:“回皇上,她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得到消息后便一路跟来,待清楚来龙去脉后,便在此留了下来,也方便照顾妾身,没有事先秉承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原本以为萧会继续追问下去。却没料到他话题一转。“宁夕。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我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忍不住抬头看他。之间他眉宇间一股淡淡地怨愤。神情中却没有我假想地倨傲和高高在上。心里一软。也许他确实不同吧。

    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皇上最近还好吗?听说边关开战。国务繁忙下皇上还得注意身体。”

    萧地面色终于缓了缓。脸上浮起奇怪地神色。却又转瞬消失。我一怔。突然就后悔得想咬自己地舌头。明明足不出户地待在这里。我怎么会知道边关战事。怪不得他面色古怪。

    心里懊恼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干咳一声。指望自己误会了他地神色。其实他并没有注意到。

    萧这时点头道:“确实很忙。所以直至今日才来看你。日子倒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要除夕了。”

    见他没提我担心的事,我暗自松了口气,也难怪我总是小心翼翼,眼前的人和当初在栖霞村那个洒脱不羁的阿龙早已是判若两人,我又怎么在他面前放得开来说话呢。

    不过既然开了头,总不能冷场,我点头道:“是啊,这王府内倒是很清静,让我差点忘了快过年了。”

    萧眉毛一扬,接过我的话道:“是我让人守着王府的,以免不相干的外人打扰,这么久了,该是闷坏了吧?”

    我摇头,言不由衷道:“倒也没有,这园子里景致可人,书房内还有大量的藏书,习惯了也不觉得闷。”

    萧突然来兴致,“哦,都看了些什么书?”

    我立即语塞,我原本就对这古代的文字不甚了之,生僻的文言读起来又困难,即使是那些白话版的话本演义,其实也无法流畅的阅读,再加上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我哪里看过什么书,而且我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萧见我不说话,了然的笑了笑,也没拆穿我,“今年因为边关战事,京城内没有往年热闹,宫里也比往年缩减了用度,可春节毕竟一年只有一次,三日后除夕之夜,宫内会有大型的宴会和游园,届时还有御用的艺人和杂耍班子表演,不如我到时候让人接了你进宫,也比在这园子里冷冷清清的过年好。”

    呃,我怔了怔,心里不是不向往的,可是我还没有单纯到如此地步,皇宫啊,那是什么地方,我凭什么进去?要别人问起,我说我是谁?就光是顶着一张和皇后娘娘一摸一样的脸,就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况且还有可能碰上一些我根本就不愿见到的人,还是免了吧。

    不过心里还是对萧的提议很感激的,我现在见不得光的身份,能有这么一栖之地就不错了,不但好吃好喝的住着,他还能想到让我去宫里“观光”,倒也真的难为他了。

    我于是摇头笑道:“让皇上费心了,其实这里挺好的,我这个人原本就不善于应酬,去了宫里估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呢。”我很明白的没有去提身份的问题,不是怕他想不到,只是这样说,他也许会容易接受点,住在他的屋檐下,受了他的恩惠,我总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吧。

    却没料到我这番说话引来了他的不满。萧眉一蹙,沉声道:“你可是担心自己的身份?”

    竟然这么直接?我愣住了。

    他见我没有答他,面色更沉,在我跟前来回走了两步,

    下来,死死盯住我道:“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皇后]4你的,这句话不会因为那个位置上有人就会改变!”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不是吧,他怎么还记着这个事,如今形势都这样了,先不说我愿不愿意,难道他就认为我去坐那个位置对他有好处,还是只是单纯的任性?也许只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让他一时忘了外面的情势罢了。我可不能任由他这个念头继续展下去。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原来曾经谈论过的问题上去,也顾不得直接不直接了,我忙道:“皇上,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啦,先不说妾身已为人妇,就如今的形势来说,妾身也不可能去坐那个位置,这个于皇上于天下都没有好处的。”

    我虽然心里着急,可还是尽量让语气平静点,隐晦的提醒他,现在可不是考虑个人感受的时候,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想巩固皇权,把握江山,那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我搭上关系。

    谁知道我这么说,竟然让他龙颜震怒起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不相信我能办到?那我偏要这么做!”

    我立即懵了,是君心难测还是我犯了主观主义错误啊?要怎么说才能顺了他的意呢?难道说他是在和我叫劲儿?

    我心思恍惚地看着他,慢慢在心里猜度,猜来猜去也没有头绪。

    “你还在想着他吧,事到如今,你还指望能和他在一起吗?”萧见我又沉默,咬牙切齿地道。

    我心里一紧,原来他是在意这个?看来还是我的心思太重了。我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猜测他的想法,虽然他如今的身份,下意识地便让我在身前竖起一层屏障,但是始终是我的原因,因为我没有将他当成当初的阿龙,而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遥远而高高在上的君王,说来说去,是我不对啊!

    “阿龙,”我出声低呼他,感觉他握住我的手轻颤了一下。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是我不对,因为你的身份,让我有意识的将你排拒在我的世界之外,忘了你对我的好,对不起!”

    我顿了顿,继续道:“扪心而论,我真的非常希望你仍然是当初的那个阿龙,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你谈笑,和你说心事……”

    “那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他打断我。

    我接过他的话道:“我可以,但是你行吗?你能丢下国事,来这里和我谈笑嬉戏、闲话江湖吗?作为朋友,我不想在你跟前去叨念‘什么一国之君应该胸怀天下’一类的废话,我只希望你既然选着你的路,就坚持走下去,而其走好,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而且它不允许你有任何一点错失,因为一旦有失,你将付出比任何人都惨重的代价,你觉得我会希望看到吗?”

    萧仍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可握住我手臂的力量却缓了,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和别的人不同,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任性,惟独就他不可以,作为帝王,是没有自己的生活的,历史上有那么多鲜明的例子摆在那里,纣王、周幽王这类沉迷美色,失了江山的昏君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南唐后主李,他原本该是一位才华横溢,工书善画,能诗擅词,通音晓律,一代文人骚客,无奈却登上皇位,他嗣位后,仍然寄情于山水诗词,无心权势,向往归隐生活,却忘了他这样的位置是根本不可能任性的,最后终成亡国之君,空恨生在帝王之家。

    但萧和他不同,我知道他心存大志的,否则他不会这么积极地去争取,而现在他正处于关键时刻,怎么能容半点闪失,所以对于他,我知道只要诚恳的稍加提醒,他便会明白。

    我知道自己很残酷,甚至不想给他一点点幻想的空间,但是这真的不是出于自私,出于我的不愿意而拒绝他,我真的是在为他好。

    但是出于自身,我仍然要表明我自己的态度,“还有,我也不想骗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观念传统的淑女,也没有一女不侍二夫的顽固观念,我嫁给凌奕,是因为我爱他;给他生孩子也是因为我爱他,而如今虽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仍心存希望,这都是因为我爱他;我的爱不会因为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而改变,除非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也许会另做打算,但是这也不能改变我对他的感情。”

    我前后不同角度的两番话,让萧的面色有些白,握着我的手也渐渐松了,他的身体晃了晃,退开两步,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低喃道:“真的,不可能吗?”

    我叹了口气,“其实皇上自己也是明白的,只是一时被情绪所扰罢了。”

    萧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我只是坚定的和他对视着。良久,他才轻叹了一口气,“你好生休养吧,如果实在闷了,就出去走走,没有人,会阻拦你。”

    说罢,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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