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多的时间,朕虽说不是呕心沥血,但也是勤政有加。只是怎能料到竟然出了吕顺明这个老匹夫通敌卖国!唉……”皇帝转过来身来重重地一叹,对着宿凌昂道:“上回寿筵后就听得母后向我提到吕家那三个女儿。虽是连坐,却也是与她们无关。现下三人皆不知去向了,也不知道过得可还好啊!母后最是慈悲,不禁有些挂心。朕也是啊!想想那时也实不该就那样将人撵出了宫。”

    看皇帝那一脸的慈悲相,宿凌昂不由得开口安慰,“皇上不必过于担忧……”

    “唉——”皇帝根本就不给宿凌昂说完话的机会,又是长叹一声将话拉了回来,“我听母后的意思是说,她老人家原本是赞成立吕家的女儿为陵王妃的。还听说你俩曾也算是情投意合,不过现下也不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皇上,这个……”宿凌昂欲开口解释,只是这话又是才吐了几字就让皇帝抢回了话头。

    “皇侄啊。你我虽是叔侄辈,却也是一同长大,亲如手足。现下就连常洛都娶了正妻了,你的婚事,母后更是操心!就连朕也是啊!”

    婚事再大也是人家的事,与你这皇帝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江山社稷里还添加了一条侄子的婚事?我有丝好笑地皱皱眉。

    “齐侧妃,这茶不好喝吗?”

    “嗯?!没、没有啊!”我恍然回神,只见皇后娘娘正一脸探究地盯着我,弄得我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了些口吃。“还、还不错啊!”什么茶,不就是一堆花瓣丢在一起拿水泡泡嘛!完全都没有什么好滋味。

    我虽同皇后笑饮着什么百花茶,但这整副心思却是完全摆在了那三人身上。这皇帝说话兜兜转转,从这一边搭到另一边,却始终是让人抓不着头脑。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宿凌昂一次一次被抢了词,也怪得他耐力够好忍到现在,若换了我,早就急不可耐地冲上去叫那皇帝闭了嘴,然后将想说的话一次说完了。

    我正在臆想着那画面,皇帝斜眼瞧了我们这处一眼后又是开口了。“皇侄啊,下月便是朕登基八年的大庆,到时宣明公主也会南下来上京贺我天业。对于同玄冥国的和亲事宜,朕始终还未下个定论,不过,始终也是拖不过下月了。依两位皇侄看,这事该如何办啊?”

    听皇帝这么一说,我手中喝茶的动作慢慢顿了顿。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云起说的,她说下月宣明公主双十大寿。这么巧?下月是天业大庆。该不会是云起误将大庆说成了公主的大寿吧?暂不论是不是说错了,总之皇帝果然还在动着和亲这个念头。

    皇帝的问题已经问了出口,宿凌昂同宿常洛两人对这问题却是完全没有出乎意料的模样,更没显露出一丝迟疑,就好像是早已备过课似的。宿凌昂先开了口,“臣侄认为皇叔完全不必理会玄冥所谓的和亲事宜。瞧现在的情势,玄冥几月内必乱。现今的乱态已是十分明显。再等一些时候,玄冥便再也没有任何与我等谈判的条件,更是可任我等宰割。”

    宿常洛非常赞同他的话,在一边频频点头,待他一说完,又接上了话尾侃侃而谈目前玄冥内乱的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的头头是道,也真是在理。就连原本一旁原本只管喝茶的皇后娘娘也不禁含笑点头。

    结尾时两人异口同声地抱拳询问皇帝,“皇叔以为如何?”

    整场的注意力忽然又拉回到了皇帝的面上,只见皇帝先是微笑,继而越笑越开怀,朗笑声一阵阵传来,而后边笑边是赞叹,“真不愧是我宿家的孩儿,有见识。分析的精妙,皇叔感到很欣慰啊!”

    皇帝的意思应该是赞同两人的想法了?我就说嘛,陵王同贤王多好的人才啊!自诩明君的皇帝没道理不听他们的啊!现下好了,果然是明君与贤臣的绝配,天业有福了。

    瞧着贤王舒了口气,陵王也松动了几分的面部表情,我忍不住替宿凌昂生出一种由衷的高兴。只不过俗语常说伴君如伴虎,皇帝就是那喜怒不常的老虎,上一刻的赞意却在下一刻换成了一句,“本来朕观凌昂朝之上说得决绝,是非那齐呃……齐女不要。于是就想说常洛也是人才,配那玄冥公主也不会怠慢人家。哪晓得常洛比之凌昂更是决绝了。虽先斩后奏,但朕也懂得**之美。如今凌昂的齐女也已伴在身畔,正妃位却依然不定,太后虽本属意吕家女儿,奈何事与愿违。而这玄冥公主也本就中意凌昂,就朕看,这婚事不如就这么定下吧?”

    噼里啪啦,皇帝一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却不知陵王与贤王已呈僵化状态。我不禁也跟着石化。这个皇帝,不是好人!先前两人说了那么一大通,他也是万分赞同,怎么会就在下一刻就将事情又都扯了回去?

    宿常洛不若宿凌昂般姜还是老的辣,此刻已是让皇帝的一句“**之美”弄的进退不得。这话可是裸的威胁了!皇帝该是看出了宿常洛对贤王妃的感情,才这么有恃无恐地说出这一段,他的意思该不会还是属意玄冥的提议,将玄冥公主嫁与宿凌昂吧!

    宿凌昂也是足足呆愣了许久才转换过来。“皇叔……”

    “凌昂,朕知你想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现在你这一瓢既然已取到,你又何必在意家中再多摆放一位呢?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巩固我天业与玄冥之间的关系。朕知你同你父亲一样忠心天业,你一旦这么做,你父亲在天之灵也定是欣慰不已的。”话意间,皇帝的这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满布面上。怎么瞧着他都像是一个善意的长者。

    “可是皇叔,玄冥背信弃义,本就已不可再信。而且玄冥将乱,我们只待时机便可,完全没有必要再同玄冥修什么旧好。”宿常洛看了一眼宿凌昂,急急为他进言道。

    “常洛啊。”皇帝转头瞥了眼常洛,笑着摇摇头。“将乱,将乱。朕怎可将天业国的未来摆在这将字上?你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你能保证日后没有一个异数?”

    “这……”宿常洛低头不言。皇帝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也不知如何辩驳。

    宿凌昂也已只剩无言。他的口才在此刻真真是败下了阵来,他一定不晓得皇帝为今天这场戏做了多少功课。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此刻他只剩哑口无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现今我这挡箭牌的一瓢已在他身畔,正如皇帝说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什么理由来反驳这场为天业与玄冥重修旧好、杜防异数的婚事。

    最后这场名为赏花小聚,实则为皇帝赐婚的宫宴也就以宿凌昂的不言不语就散了。离开前,皇帝反复多次同宿凌昂说,“你先父一生心系天业,你既是他的儿子也合该继承你先父的遗愿,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定是为你感到骄傲的。”

    随后又屈尊降贵地同我说道:“既然凌昂对你感情深厚,你且回去好好劝说他。”

    劝说?皇帝让我去劝说陵王?这个皇帝一定是脑袋坏掉了。我是什么人,我哪有这个资格啊!我心中腹诽,面上却是受惊着忙一矮身子,“臣妾明白。”

    “嗯,你且去吧!”

    皇帝满意的一挥手,我忙逃也似的跟上宿凌昂的脚步。

    宫道上,宿凌昂同宿常洛并肩而行。我同贤王妃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两人一路沉默着,似乎还未从刚才皇帝的谈话中回神。一直快到停马车的地界。宿凌昂才忽然开口对贤王道:“常洛,你以为何?”

    贤王停了脚步,跟着宿凌昂也停了步伐。我们俩个女人忙也停了步子,好奇地看着两人。贤王看着陵王,沉吟了一下才对着天一叹,吐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宿凌昂嘴边浮现了一丝说不清的笑意,“那你决定好了吗?”

    “是你决定好了吗?”贤王也扯起笑,反问了他一句。

    宿凌昂瞬间收了笑以一种及其认真的态度望着贤王,两人呈着对望的样子片刻后,宿凌昂点下了头。

    “知道了。”贤王又一叹,转身招呼着贤王妃。“欣儿,回去了。”

    “嗯。”贤王妃冲着我点了点头算是告别,迈着步伐朝贤王走了过去。

    看着贤王与贤王妃走远一直坐上马车,马车又驶远,宿凌昂才回头来唤我,“走吧!”

    “哦,好。”我快步走上去跟在他身后。心里却想着他刚才同贤王说的话,是不是将要生什么事了?心里隐隐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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