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评头论足,的确很有些水平,众人先是觉得新奇,不过接下来纷纷仔细打量起女人的胸部来,果不其然,真的和他的形容一模一样。于是大家纷纷颔赞同,同时也齐声附和,“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贝勒爷有学问,比咱们这些粗人高明多了。”

    多尼微露得意之色,然后伸手将女人的衣襟掩上,往前一推,对东青说道:“你也别磨蹭了,耽搁别人挑选。就这个吧,虽然不是姑娘了,不过身段儿和模样却是不错的,保管你一夜风流,舒坦得紧。”

    东青本能地一伸手,挡开了。不料还没等他说什么,女人就突然转身,咬破舌尖,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就朝多尼脸上啐去,“呸!”

    多尼是个弓马娴熟的人,自然反应敏捷,只迅地一避,就躲开了。他的亲兵立即上前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将女人打得脸颊红肿,一缕血丝从嘴角流出。她不但没有半点惊恐和屈服之意,反而用极度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多尼,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嘶声斥骂着。只不过她说的湖南土话在场的满洲将领们没有一个能听懂的,只知道她是在骂人。

    多尼的脸色渐渐变的铁青,眼里露出凶光,却没有立即行动。倒是旁边的吞齐着实恼火了,一把抽出佩刀,骂道:“臭娘们,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紧接着,刀光一闪,眼看着就要冲女人的脖颈砍下,周围的女人们都吓得齐声尖叫。没想到只听“当啷”一声,金属碰撞,几乎迸出火星来。他的刀在半空中被另一把突然横着伸出的刀锋给格挡住了。

    “好啦,别这么大火气,咱们要杀的是敌人,杀手无寸铁的女人有什么意思?”东青面对吞齐诧异的目光。主动把自己的刀收归还鞘,微笑道:“反正我也没挑到别的合适地,这个女人看起来也还算顺眼,我要了。”

    吞齐也不是非要杀她不可,也就很爽快地把自己的刀收了回去,然后拍拍东青的肩膀。“那好,既然大阿哥要了,就留她一命。只不过这娘们可不怎么听话,你得狠着心调教,否则她还以为你好说话,到时候上房揭瓦。”

    旁人也纷纷叮嘱着。“是啊,你回去之后可小心着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当心别被她伤着。”

    “我看啊,还是捆在床上算了。省得搞起来的时候跟打架似的。累都累坏了,别半路上就投降了。”

    “捆起来多没意思,跟睡死人似地,扫兴。就是这个猫抓耗子的过程,才真正有趣呢!”

    东青将女人拉到自己跟前。然后伸手揽住了,对众人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这也挑完了,你们继续。我就不在这耽搁了。告辞!”

    “去吧去吧,要悠着点。小心别累得腰酸背痛,明天走道儿都走不了。”

    多尼也冲他拱拱手,“好好玩,别闪了腰!”说罢,就回女人堆里忙活着重新挑选去了。

    东青将女人领出了大帐,本想对身边跟随的亲兵们吩咐,送她出去,放她回家算了。不过想到若是这样被大家知道了,明天必然说风凉话,又是一番嘲笑讽刺,他也不想继续生闷气,只好把女人带回自己的帐子。

    进帐之前,两名守卫在帐门口的亲兵立即上前,将女人从头到脚都搜查一遍,确认她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行刺的利器,这才对东青行了个礼,让开道路让他和女人进去了。

    进了帐,女人紧紧地护着自己地衣裳和已经破碎的领口,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东青,既不说话,也不动作。

    东青脱了战袍,换上常服,坐在椅子上,然后颇为同情地瞧了她几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今晚你就呆在我这里,什么也不用干,就陪我做戏好了,免得让别人说闲话。等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把你送出去。”

    女人低了头,摆弄着衣角,并不答话。

    东青见女人不说话,就以为她仍然对他怀有仇恨,不肯相信,就继续宽慰道:“你也是有家,有丈夫的人吧?我知道你们汉人重视名节,如果被外人糟蹋了,就没脸再回去了,所以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被别人挑走……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地,你先到里头睡觉吧。我说话算话,明天一早就放你回去。”

    她这次总算是抬头了,却仍然没有吭气,只是用疑惑地眼神愣愣地瞧着东青。

    他这才明白,大概他所讲的官话,女人是听不明白的,就像他也听不懂女人的湖南土话一样,他们之间根本无法用语言交流。无奈之下,他只得拉起女人的手,来到帷幕前,掀开来,指着里面地床榻说道,“你在这里睡吧。”

    女人这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呆愣了一阵子,见他没有什么举动,这才怯怯地来到床榻前坐了下来。她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东青有点意兴索然的意思,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随手放下帐帘,独自回了椅子上坐下。在百无聊赖的寂静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隐隐听到帐外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这个南方,天气还真是奇怪得紧,在冬月时分,居然还能下雨。他很不适应这样潮湿寒冷的天气,听着雨打营帐地声音,心情格外烦躁,也格外地思念着他那遥远地故乡,辽东的盛京。此时,那里应该大雪纷飞了吧?他记得,小时候地每一个冬天,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滑冰,坐冰爬犁……没有人陪他玩耍的时候,他也并不寂寞,他可以独自和雪玩耍。譬如蹲在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前。用小树枝在上面轻轻地划着,画出他想象中的山川河流,他想象中的如海市蜃楼一样的美好事物。

    那时候,他真是无忧无虑地,父亲也对他极好。虽然父亲给他留下的记忆,一直是忙碌着的身影。一个月也最多五六次见面;如果出征打仗,往往三五个月也见不到一面。可是那时候的父亲却是真正爱他,真正喜欢他,对他好的。父亲第一次将他抱上马背,带着他在院子里兜***,微笑着问他将来的志向。摸着他地小脑袋瓜。夸他聪明懂事;父亲到他的书房里来考校他的功课,见到他的字写得七扭八歪,也不训斥,倒是颇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他如何写字……这一件件往事。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始终不曾淡忘。

    还有八年前的那个春天,父亲即将统帅十四万大军入关征明,临行前,他跑去找父亲,真舍不得他离开这么久。当时父亲穿了一身华丽地盔甲。格外地英武俊美,他暗暗羡慕,要是将来他也能像这样就好了,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英雄。父亲当时还对他说,要打下中原的万里江山。将来亲手交给他……那段时光。真是他儿时最为宝贵的记忆。可是后来呢?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后来东海的出生。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当作唯一继承人地;如果没有东海地出生,他也不会有挨打,罚跪的经历;如果没有东海的出生,父亲看着他时的眼神,永远也不会冷冰冰如看陌路人。

    东青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地翻了个身,侧身躺着,伸手将右边耳朵紧紧地捂住。这一次,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都彻底地寂静下来。自从那晚的一记耳光之后,他地左耳就从此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原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的,可是都过去了四五个月,也没有半点恢复听力的迹象。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并不怎么记恨父亲了,毕竟夏天的时候,他们也和好如初了。虽然,有些心结似乎还没有解开,误会和矛盾的消解也不够彻底,可他已经很满足,不敢再奢求回到当初了。毕竟,他也长大了,看事情和想问题方面也有了功利地成分,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早已不仅仅是父子地关系,而更重要的是君臣关系。为帝王者,当然朝乾夕惕,唯恐臣子会图谋不轨。而皇子则是有很大机会继承皇位地,就格外要加紧提防,提防自己的儿子抢班夺权。所以,他也完全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父亲这样,其实也是挺可怜的,连身边最亲的亲人也要防范,有如在初春来临之时,行走在薄冰之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万劫不复。这样的帝王生涯,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没错,当皇帝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权力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生杀予夺,完全凭自己喜好。这种滋味,他也很渴望尝一尝。可问题是,在得到这个的同时,就必然会同时失去亲情和爱情。他真的不舍得失去这些对于人生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他深深地爱着一个女人,可他爱的这个女人偏偏是他父亲的女人。如果他不争,那么他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她,这也是他一脚踏入争权夺利这个无底漩涡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孝明,东青心中的愁绪就更重了,分别了四个月,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了,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独自坐在窗下想念他呢?他很想给她写信,告诉她自己的近况,报报平安,以稍稍慰藉一下她的相思之情。可他不敢,他知道这类文字是最有力的证据,完全可以将他们的不伦之恋暴露于众人的视线之下。如果被父亲知道,他将遭遇灭顶之灾。

    在矛盾与惆怅的交织之中,他感到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缓解这种心情。百无聊赖之中,他抽出匕来,在桌子上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刻画着。渐渐地,一句诗词就显现了全貌:“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他虽然幻想着与她相见后的情景,可既然已深知彼此眼前处境,也不须互相问讯起居何如了,只愿彼此保重。

    他用已经生出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这一行词句。眼睛里盈满了温柔的水波,思愁好比一江春水,日夜东流,没有停歇的时候。直到他实在困了,倦了,这才趴伏在桌案上。不知不觉地入睡了。

    拂晓时分,不等别人来唤,他就自己醒来了,招呼亲兵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然后急匆匆地穿戴起盔甲来,准备集结队伍出。他将架子上的佩刀取下之后。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现在天快亮了,正好派人把女人送走,也算是个善了。奇怪的是,内帐里并没有任何动静。莫非是睡着了?

    东青来到帷幕前。伸手掀开,却见床榻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女人地踪影,看被褥还是整齐的,看来昨晚她也没有在床上睡过。诧异之下。他进了内帐,看看女人究竟躲在哪里。这个过程他是很谨慎的,一点点试探着进来,生怕被女人偷袭。

    不过,他马上就不再担心了,因为他仰起头来。看到女人正悬吊在梁上。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悬空的身体静静地,没有一点摇晃。他先是一惊,上前摸了摸女人**的脚踝,已经冰冷了。

    他呆愣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颓然坐下。其实,他早应该猜到这个结局了。可他低估了汉人女子的烈性,以为自己没有碰她,她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过着和以前一样平静地日子。现在看来,他真的错了。

    两个亲兵进来,很快就将女人僵硬的尸体抬了出去。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把她埋深一点,别被野狗扒出来吃了。”这种战乱年代,人命不如草芥,能够入土为安,也算是不错的了。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

    东青也没在这里多耽搁,很快就出去集结整顿队伍,天刚刚亮的时候,大军就开拔启程,沿着大路,朝衡州方向进。从这里到衡州,按照一天八十里的行军度,要到明天下午方才抵达。

    由于女人地死,总是让他心有愧疚,总免不了想起昨晚在中军大帐里,那些同僚们的禽兽行径。对于多尼,他也总有些说不出的反感。多尼倒是心情不错,一路上和他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他的情绪是否有所反常。

    这一路倒也顺利,抵达衡山县住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次集结,走了大约三十多里路,照例停下小憩。这时候从前方传来了战报,说是前锋和中军都遭遇了敌军,不过敌军一触即溃,眼下正在追击之中。

    东青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同时拔出佩刀来,慢慢地擦拭着。不知道怎么地,他这时候有一种奇怪地预感,接下来恐怕要面临一场非常惨烈的恶战。

    多尼走到他近前,亲兵立即送上水囊来,他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然后递给东青。东青摇摇头,“我不渴。”

    “看你这副模样,想来又是担忧战事,怕他们中了圈套,怕咱们打不过李定国吧?”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东青的神色。

    东青自嘲地笑了笑,“担忧又如何,你们又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反对,就改变战略的。我估计着,究竟胜负如何,不出两个时辰,就可见分晓了。”

    “那好,咱们就赌一把吧,赌什么好呢?”多尼转脸瞧着四周,踌躇着。

    “我不跟你赌,征伐大事,岂如儿戏?还设赌下注的,我看你是[三国演义]瞧多了,也学得汉人那一套。”

    “瞧你这一本正经地模样,我看你是怕输不敢赌吧?一个大男人,还跟娘们一样小气,得,我还懒得和你这样不爽气的人赌呢!”说着,多尼就转过身来,在东青旁边坐下,“让点地方,让我也歇歇脚。”

    东青挪了挪身子,不再说话,而是继续低头擦拭着佩刀。

    多尼看到他这副沉默模样,就猜到他为什么不高兴了,可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再想前天晚上的事情?你也是的,是不是憋得太久,把那女的折腾得狠了,害人家想不开上吊?”

    东青没好气地说道:“笑话,我根本就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多尼愕然,“那……那又是怎么了?”

    “你还明知故问?我看大半是你之前对她侮辱过甚,否则不会这样的,我还打算天一亮就派人送她回去呢。”

    “呵呵,呵呵,”多尼不禁失笑,“你还真是心慈手软啊,连这也想得出。”

    东青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想不出,对女人仁慈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地。”

    多尼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转移了方向,聊起后宫地事情来了。“对了,你这段时间和你母后有书信来往过吗?后宫可有件喜事儿呢。”

    “什么喜事?”东青确实没有单独写信和母亲联系过,对于现在后宫的事情自然一无所知。

    “怎么,你还不知道?景仁宫地淑妃娘娘在中秋节之后就传出有喜了,现在已经怀胎五个多月了,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呢?”

    多尼说完之后,等了一阵子,也不见东青有什么动静,于是转脸一看,赫然现他正擦拭着刀刃的手指已经被锋利的刃口割破了,鲜血染在上面。可他却仍然似毫无知觉一样,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你傻了啊,手都割破了也不知道?……啊!怎么了,这是……”多尼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一把抓过东青那只受伤的手来,猛地掐住正在流血的小指。

    东青正诧异他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大时,也突然注意到事情不对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他左手的小指肚上出现一个伤口,而伤口的边缘竟然在渗透着乌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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